我被胖子的话搞得有些莫名其妙。
他所说的先天盟友,不出意外指的应该就是银月了。
只是他凭什么如此笃定,银月就一定会成为我们的盟友呢?
不管怎样,这小子的经脉里,流动着的都是洗月一脉罪恶的内力啊!
但是很快,我就明白了,为什么大家对银月的态度都突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们这一脉在世上每多存在一天,对洗月山主来说,都是赤裸裸的嘲讽和羞辱。他对我们来说也是一样,彼此都是恨不得杀对方而后快的生死大敌。”
银月缓缓地说道,又继续讲起了洗月山主的故事。
我这才知道,原来当年洗月山主跳崖之后不光摔断了双腿,身上也是五劳七伤,连一身内力都摔散了。
走投无路之下,这货居然又玩起了他那一套收徒的把戏。
想想看,深山老林里连人都没多少,又哪里会有什么良才美玉?所以他像条濒死的野狗一样爬了大几十里地,才终于遇上了一个上山采药的少年。
少年心善,救了他一命,谁知道洗月山主还是狼心狗肺不改,竟然打起了吸收采药少年的内力加速疗伤的想法。非但如此,嫌弃少年资质不好的他,还把洗月心法教给了家人,说是可以强身健体。
当他伤势好了一小半之后,少年一家也纷纷修炼小成。
因为洗月山主的传艺之德,少年一家几乎是把他奉若神明,正因为如此,谁都没有想到他会突然暴起杀人。
结果猝不及防之下,采药少年的双亲和姐姐,全部被洗月山主吸成了人干,只有少年自己,因为采药时,在山中吃了一株朱果,这才幸免于难。
这朱果于普通人就是普通的水果,但一遇上内力就能发挥作用。
在满心悲愤情绪的催动下,一直温养在少年丹田里的朱果药力轰然爆发。
就连洗月山主自己都不明白怎么回事,反正最后的结果就是他反被少年吸走了足足三分之一还多的内力,更被其一掌轰在胸膛,鲜血狂喷,只能又像丧家之犬一样逃走。
而那个少年也因此成为了一代高手,一直到死,都在誓言追杀洗月山主,要为自己的亲人报仇。
说到这里,银月顿了一下,用忧伤的语气说道:
这个少年,就是我们新洗月一脉的祖师。
我们忍不住纷纷动容,想不到其中还有这样的恩怨纠缠。
这也难怪洗月山主从此销声匿迹不敢露面了。
残了双腿又损失了三分之一的内力,他如果还敢在江湖上兴风作浪的话,一旦被闻讯赶来的剑仙们追上,那别说再来一次大杀四方,只怕连跑都跑不掉。
“嘿,那个老杀才,大概还想着等我祖师出去吸收别人的功力,搅乱了三大圣地的视线之后再浑水摸鱼吧!可他一定想不到,我的祖师虽然是药农出身,心地却是淳朴无比,自觉身上的内力都是由他人性命换来。非但没有杀人练功,反而立下祖训,我们这一脉世代不许吸纳别人的功力,只能将身上的功力代代相传。在临终之前,他更是让我们这一脉成为朝堂社稷的守护者,以偿还这份因果。”
银月说起洗月山主的阴谋落空,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份讥诮的神色:
“这就叫人算不如天算。洗月山主叱咤江湖的时候,肯定没想到自己最后居然会被逼得无地容身,只能躲在深山老林里避祸。”
他避不过。
蛮剑仙突然冷冷地插话了: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他身上的血债,是到了偿还的时候了。
说着,他又冲银月点了点头,说如果你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便是老夫错怪你了。
银月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什么叫如果是真的,这本来就是真的。
是不是真的很快就会知道。
蛮剑仙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说你再把手伸出来,让我把把脉。
因为大家都把话说开了,所以银月倒也没有过多地抗拒,坦然地伸出手,让蛮剑仙给他把脉。
这一次时间充足,蛮剑仙也摸得比较仔细,摸着摸着他秀气的眉头就皱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睛问道:
和洗月山主交过手,就算是三分之一的真气应该也足有天人强者的力量了。你怎么会这么弱?
这么……弱?
我在旁边听得暗暗咋舌。
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怎么样银月也有先天强者的实力。
先天的威严也绝不是任何其下的高手能挑战的。
可就是这样一个放到江湖上都足以纵横一时的高手,在蛮剑仙的嘴里竟然被活活说成了弱鸡,果然高手的标准和我们这些屌丝就是不一样啊!
银月苦笑了一声,看得出来,他自己对蛮剑仙的评价也是深以为然。
他叹了口气说:我体内的真气虽然在量上能媲美真正的先天真气,但是本质上,其实还是无数股内力啊。
这话一说,我立刻就恍然大悟。
结交了这么多先天前辈之后,我对先天和后天的差别,也有了一个大概的认知。
比如后天高手的内力,在先天高手身上就称之为真气了。
这可不仅仅只是一个名字的变化。
真气经过千锤百炼,早就浑圆如一,很少受到岁月流逝的影响。因此不少先天高手即使是在临近寿终正寝之时,战力也是丝毫不减。完全不会出现后天高手那种随着身体越来越衰老,内力也跟着变微薄的情况发生。
但是银月身上的假真气不行啊。
这东西本质上还是无数股内力凝聚成的一个集合体,随着新洗月一脉一代代传承下来,到了银月身上已经堪称百多年的老古董。
同样是一千多道内力,但是一千多个风华正茂的壮汉,和一千多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又怎么能比呢?
看着别人恍然大悟的神情,银月摇摇头,哀叹道:这就是我迫切想要把洗月山主找出来除掉的原因。如果继续传承下来,恐怕等传到我下一代的身上,他就连先天境界都没办法维持了。那我们的祖训也就永远都没办法完成了。
蛮剑仙理解地拍了拍银月的肩膀,问道:所以你找到洗月老鬼的藏身之地了?
不能说完全找到了。但我手上的线索都指向你们天剑门的总坛所在。
银月扳着手指分析道:
你们是他最大的仇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谁都想不到他会找这么个地方潜修疗伤。加上你们的总坛里还有历代天剑搜集的神功妙术,或许有助于他的恢复。所以我判断,他有八成可能就在那里。
剩下两成呢?
剩下的两成就是天大地大,他可能早就伤重难愈,死在了哪个山沟沟里。倒也不用费心去找了。
气煞我也!
此言一出,蛮剑仙的脸色就像是吃了大便一样难看。
我也能理解他现在的心情,无论是谁,被仇人闯进自己的老巢,心情都不会太好。何况洗月山主在天剑门总坛一住百年,那些祖师神像牌位,只怕早就被他羞辱了一个遍,就算把他杀了都无法挽回了。
我对天剑门的感情没有他们那么深,因此还能保持理智,便向银月追问了一句:
那天剑门的总坛到底在哪里,你知道吗?
谁想这次却是轮到他露出惊讶的神色来反问我了。
他用一种“你他妈一定在逗我”的眼神瞪着我,说你们自己的总坛,自己居然都不知道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