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兵连人带马飞起来的气势,还是非常吓人的。
紫光头陀双掌齐出,迎着那一片巨大的阴影拍过去。
但他显然低估了把马打飞所需要的力量,怪叫一声就被压在了底下。
接着,我在囚车上就看到负责封堵正前方的骑兵们,纷纷像割麦子一样被击倒。
一片兵荒马乱中,整齐的队列被切开,露出一条坦途来。
轰!
一个黑袍罩体的身影,飞也似地冲过骑兵阵列,一跃跳到了囚车上。
咔咔两声,囚车大腿粗的原木栅栏,瞬间就被一柄沉重的大剑扫得粉碎,飞溅的木屑哗地落了我满头满脸。
大剑掉转剑柄,递到了我面前,无心人魔熟悉的声音响起:
怎么样?还能动吗?
没问题,内力被封了而已。
我撑着大宝剑站了起来,在手接触到剑柄的一瞬间,那股血肉相连的感觉又回来了。
被入体的剑气一冲,我能感觉到一直盘桓在我眉心穴道中、阻隔我和大宝剑感应的那股气劲,宛如决堤的大坝般,哗啦一下被破得干干净净。
这东西到底是外来户,在我本身的意志和大宝剑的剑意两面夹击下,不堪一击。
无心人魔沉吟了一下:内力被封吗?没事,等一下,给你解封的人马上就来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话音未落,囚车四面的山道上,就猛地冲下来几个人。
打头一个就是胖子。
他肩上还扛着一个人,肥硕的身体像头野猪一样,在骑兵队伍里横冲直撞,面前几乎没有一合之敌。
本来就被无心人魔凿穿的队伍,再给他这么一撞,顿时队形就彻底散乱了。
单身冲阵,而且还是和以冲击力著称的骑兵对冲,这样神话般的战争场面,此刻就这么清晰无比地呈现在我面前。
直到此时,我才惊觉,比起大家刚入行的时候,整个九五二七小队到底成长了多少。
胖子带着九五二七小队的弟兄们,三下五除二冲散了押运的骑兵,又装模作样地追杀了一阵,这才纷纷聚拢在我的囚车旁边。
他把肩上扛着的那人往地上一扔,冷哼道:该怎么做,不用我说了吧?这事儿你要是敢耍什么花样,不但你要死,你家那三房如花似玉的小妾,五六个子女,也一样活不成。
我吃惊地看了一眼地上的人。
只见这人眉毛胡子都已经白完了,脸上皱纹横生,看脸感觉都已经七老八十。
这样的老家伙竟然还有三房小妾,果然是真人不可貌相。
“嘿,这家伙方唐镜的师兄,藏得老深了。胖爷我费了老鼻子力气,才把他从温柔乡里揪出来。可惜就是实力不咋地,比方唐镜的一只手还不如。”
胖子踢了地上的色老头一脚,不屑地说道。
色老头羞愤欲死,强自争辩说他主修的是门中的医术,武艺不精有什么好稀奇的。
胖子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说:你应该庆幸,自己总算还有医术一门手艺,不然你以为就冲你方唐镜同门的身份,胖爷还能放你活到现在?
说着,他已经揪起色老头的白发,直接拖到我面前:看到这位大人没?他中了你们门派的金针封穴,你给他解,解得开不会亏待你,解不开你就等着死吧!
色老头闻言气得眉毛胡子都在哆嗦,悲愤叫道:
该死的方唐镜,又是因为他!为什么他闯了祸总是要我来背黑锅?
因为你拳头不够硬,好欺负呗。
胖子冷笑道,又威胁了色老头两句,才让他开始着手解针。
嗤嗤!
随着一根根金针插入穴道,我就慢慢感觉原本冻住了一般的内力,又开始在经脉中流动起来。
哗!
随着最后一处穴道被捅破,我听到自己的经脉里传来大江大河涌动一般的声音,内力的流动,终于再也没有任何一丝阻滞。
我站起来打了一路拳,活动了一下身体,随后不由叹了口气:劫法场,嘿,真做得出来啊你们……
没办法,关你的地方戒备实在是太森严了。我们进不去,就只好等你出来再劫人了。反正咱也是通缉犯了,劫法场和劫狱也没啥区别,不怕浪迹天涯。
胖子耸耸肩,一脸无奈。
我闻言只得苦笑点头。
正在这时,旁边突然响起哗啦一声,紫光头陀用力推开压在身上、摔晕过去的一人一马,爬了出来。
胖子见状冷哼一声,就要上前,却被无心人魔一把拉住:别动,刚刚张劫解穴的时候,他其实就可以出来的,不过一直忍着没动。他对我们应该没有敌意。
“不错,我们不是敌人。张神捕出海的事情,贫僧都是清楚的,他绝不会是杀害第四神捕的凶手。”
紫光头陀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苦笑道。
我吃了一惊:那你……
他双掌合十叹了口气,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还望张神捕恕罪……
我沉默了一下,答道:
你并没有得罪我的地方,各为其主罢了……眼下,我要走了,你拦吗?
“拦得住吗?”
紫光头陀今天似乎就只剩下苦笑一个表情,但随后突然冲上前来!
我吃了一惊,正要防御,这和尚却是合身在我大宝剑上滚了两滚。
经过屡次淬炼之后,大宝剑早就锋利得吓人,他这么一碰,身上顿时被割得鲜血淋漓。
阿弥那个陀佛,低估你这剑了,亏大发了……
紫光头陀抱怨了一句,随即一屁股坐在地上,悲愤大叫了一声:不是紫光不努力,实乃敌人太凶残,有心杀贼,无力回天啊!
最后一个啊字,叫得那叫一个荡气回肠,抑扬顿挫!
不知道的,估计还以为我拿大宝剑爆了他的菊花呢。
这家伙也是个妙人啊!
紫光头陀躺在地上装死,还一个劲地给我使眼色,低声说:赶紧走,方唐镜他们就在后面,他之所以没亲自随车押运,就是想把你这些兄弟一起钓出来除掉。
我吓了一跳:这孙子……太阴险了吧!
胖子拉了我一把:事不宜迟,赶紧走吧!你家潇潇带人去拦他们了,我们走得越早,你马子的危险就越小。
我一听这话哪里还敢怠慢,连忙向紫光头陀拱手为礼,然后啪啪两掌拍晕了方唐镜的师弟,扔到胖子背上。
运起内力,轻功全开,像山林深处疾掠而去。
风在耳畔呼啸,内力的回归,让这几日牢狱之苦对身体的折磨也减轻了一些,可我心里却还是沉甸甸的。
或许就像胖子说的那样,我们以后真的要浪迹天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