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剑如龙,搅起无边风雨。
在我所向披靡的大宝剑面前,邪教徒引以为傲的金藤甲兵一触即溃。
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自己亲身体会到实力碾压人数的快感。
以前都是在无心人魔他们身上,目睹到那种绝顶高手睥睨群雄的霸道。这一刻,我才真正明白,为什么总有人说,在足够强大的高手面前,再多的人也形不成任何威胁。
别看这些金藤甲兵按住孔方阁的精锐小队就是一顿摩擦,但当我真正杀入人群中时,大剑翻飞,他们在我面前根本没有一合之敌,所有靠近我身前一剑之地的邪教徒,都被我易如反掌地拍飞了出去。
一时之间,我周身剑影如龙,人影翻飞,惨叫之声不绝于耳。
在外人看来,估计就是邪教徒们在剑影上一碰,就弹飞出去,上天的时候还活着,等落地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杀到兴起,我干脆提起剑刃在嘴边一吹。
激荡的气流吹过锋利的剑刃,被剖成两半,发出锐利的尖啸。
剑刃上沾染的血水和雨水,纷纷被气流逼退,而沿着暴露出来的刃口,一抹苍蓝的火线,在夜幕中徐徐燃起。
倾盆而下的大雨,并不能浇灭熊熊燃烧的鬼火,反而像泼上了火油似的,让火焰燃烧得越发炽盛,我周身笼罩着雨水蒸腾而生的水雾,白茫茫的一片。
再凶悍的邪教徒扑上来,我只需要把手中的大宝剑往他身上轻轻一点,易燃的金藤甲上,立刻就会爆起一团火光。
没多久,我走过的道路上,就满是狂奔乱窜的火人,垂死挣扎的他们像没头苍蝇一样乱撞,不经意间又点燃了更多闪避不及的同伴。
霎时间,场面一片混乱。
说的不客气一点,如果这样的局面持续下去,光是我一个人就能全灭了这里所有的邪教徒,更别说还有胖子抱着一根木梁,翻江倒海一样地狂砸。
在我们和孔神小队的里应外合之下,邪教徒的防线很快被我们杀穿,两方人马成功在战场中央会师。
这个时候我才看到,孔神手下的小队,除了最开始那个被人偷袭杀死的掀桌大汉之外,又有一人在混乱中殒命,其他人也是人人带伤。
不过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在黑衣邪教徒们一波波的冲击下,孔神这个孔方阁的暗地第一高手,终于是露出了自己的獠牙。
他手中两柄短戟,漆黑中锋刃上隐隐泛着红光,显然都是上等的玄铁打造,在人群中横挑直刺,每一次出手,都有邪教徒不是被他刺穿了身子,就是被割去头颅,惨不忍睹。
在拥有雄浑内气支撑的玄铁短戟面前,就算是昂贵的金藤甲,都失去了往日坚不可摧的光环,纷纷像薄纸一样被撕开,其后鲜血飞溅。
看到这一幕,我心中只是微微一松,然后就猛地警惕了起来。
不得不说,这夜郎国出现的邪教徒,远比中原那过街老鼠般的屁民要凶悍。
尤其是这一队金藤甲兵,不但装备奇佳,而且进退有度,隐然已经有了精兵的影子。
没柰何他们碰上我这个随手就能召出烈火的克星,转眼死伤惨重。
如果我是这些邪教徒背后的指挥者,接下来就一定会亲自出手,绝不会放任这些宝贵的藤甲精兵继续损失下去了。
事实证明,我的判断一点都没有错,当我再次将两名藤甲兵点了天灯之后,一丝晦涩的破风声突然从我背后响起,直插我的背心。
这似曾相识的手段,立刻就让我意识到,这是方才斩杀掀桌男的那个刺客再度出手了。
来得好!
我提剑旋身,大宝剑随之转了大半圈,在空气中拉出一片炫目的明亮蓝色火幕。
当的一声,有金铁之物狠狠撞上了大宝剑,火星四射。
从触感上来看,我判断应该是一柄短刀,穿透鬼火,和大宝剑的本体拼了一记。
眼见失手,那刺客转瞬即退,飞也似地朝着黑衣邪教徒的掩护中退去。
不过占了便宜就想走,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我虽然不像温秀才那样锱铢必较,但从小苦孩子出身,也让我不太喜欢吃亏上当。
我大喝一声哪里走,大宝剑从头上划过一个半圆,直斩向前方。
轰!
冰火真气从我体内狂泻而出,灌入大宝剑内。
在十万大山中鏖战苍耳子时领悟的变异鬼火,被我当作剑气一般劈空轰出。
霎时间,冲过来的人群中,就炸开了一片璀璨的烟火。
一道道人影在火光中倒下,又挣扎着站起,痛苦嘶吼几声,再倒下,从此再无声息……
待到火焰收敛,我面前只剩下一具具还冒着青烟的扭曲焦尸。
我仔细打量了一下,发现那个刺客还是侥幸逃过一劫,并未在其中。
不过我也不在意,因为他就算没死,现在只怕也绝不好受。
我辛苦搞出来的变异鬼火的威力,绝不会那么简单。
火毒入体,处理得当的话可能还能保住一条命,否则也不过是晚死几日罢了,还要承受我当初受过的折磨,当真是不划算得很。
当然,我也不会因此就掉以轻心,能搞出这么大阵仗的邪教头目,绝不可能是那个藏头露尾的刺客。
我很确信自己这个判断,干脆也不继续追杀那些黑衣藤甲兵了,这样的小喽啰杀得再多,也只能让乱离肉痛一下,永远不可能让轮子教伤筋动骨。
我真正想要的,是杀几个骨干,狠狠打断邪教的筋骨,必要的时候,要是能斩断一两条乱离的左膀右臂就更好了。
当下我站在原地,大吼一声,我数到三,你要再不出来,我就把你这些不成器的手下通通杀光,看你跟乱离那老王八怎么交代!
我的话音刚落,就听到黑暗中响起一个声音:
我当是谁,原来是六扇门的张神捕,怎么?听说你被自己人追得如丧家之犬,现在还有心思来管我教的闲事?
这声音是一个略苍老的女声,听起来颇为耳熟,而且听她的口气,和我也是旧怨了,只是我搜肠刮肚,也没想起自己在邪教里,什么时候得罪了一个气魄如此之大的女人。
屠村设局,这要多毒辣的心肠才能做得出来啊!
我心中激愤,正要破口大骂的时候,忽然觉得后脑勺一凉,连忙低头,一只冰凉的素手已经擦着我的头皮掠过,凌厉的指风,把我后脑勺的头发都切断了不少。
好险!
我在心里大呼侥幸,背心尽是冷汗。
这人声东击西,玩得何止是溜?刚刚还在和我说话,转眼就绕到背后偷袭,我反应但凡稍慢一点,现在就已经遭了开颅破脑之厄。
后怕之下,我猛地一剑撩向身后,却挥了一个空。这个偷袭我的女人,轻功之好,似乎不在我和不臣之枭之下。
短短两天之内,就遇到两个可以在我最强一点上和我争锋的人,我心中的战意,也被激起,身形如风,连连出剑。
唰!
大宝剑上的火焰一炸,似乎连空气都被排开,停了一两息时间,才猛然回流,又发出一声爆鸣。
砰,水雾激荡。
那个始终在黑夜中若隐若现的女子身影,似乎被我这猛恶的一击吓到,曼妙的身影一转,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不远处的墙头。
她就像个幽魂一样,似乎在哪里都不会久待。
这不,刚刚才出现在墙头,只停留了一刹那,我都没来得及看清她的面容,就又瞬间隐入黑暗,从另一个方向出现在我身后,发动了凌厉的袭杀。
这个速度之快,简直可以用电光石火来形容,幸好我也不慢,而且早有准备,她的气息刚刚从身后的阴影处浮现,我就霍然转身,大宝剑抬起,挡在了她的利爪之前!
当!
一股沛然的大力从剑上涌来,推着我的后背抵上了院落的土墙。
轰隆一声,力透墙体,那饱受雨水冲刷的土墙,当场就垮塌了一大块。
而那个女人被我剑上的劲道一撞,也退后两步,刚一站稳,就再次隐匿消失。
我这才发现,她在绝佳的轻功之外,似乎还习练了某种类似于乌鸦的隐匿之术的武功,非常擅长寻找别人的视觉盲点。
移动起来,身形忽前忽后,绕着你团团乱转,就宛如地狱爬出的厉鬼,散发着一股妖异邪恶的气息。
如果不是我和乌鸦相处了大半年,轻功反应又都不在她之下,恐怕一个不小心就会着道。
但是现在,她想从我手里讨便宜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我在大山里练出的轻功,赶猴子捉飞鸟不在话下,这女人的身法再怎么神出鬼没,也未必能压得倒我。
就这样,我们两个在人群和村落的废墟间疯狂走位,你抓不到我,我也砍不到你,一时间,竟然形成了僵持的局面。
而另一边,虽然没有了我,但有了胖子这个重型肉盾带头冲锋,效果简直比两乘具装甲骑还要好使,战场上本来一面倒的战局,就因为他的存在而一点点逆转,现在更是向着我们和孔方阁这一方倾斜了。
眼看一片大好的局面,就已经我们的加入被弄得一塌糊涂,那个女人终于按捺不住心里的愤怒,一把撕掉蒙面的黑纱,冲我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
小子!有种你别跑!
我一点都不在乎,胖子长期的教育,早就给我树立起了,敌人越生气,就证明我越成功的观念。
我几乎是本能一般,慢条斯理地哈哈一笑,回了一句:
有种你别追啊!
说完了以后,我才借着大宝剑上的火光,第一次看清了对面女人的面貌,忍不住大吃一惊:
咦?你竟然没死?
但是下一刻,我又轻松地笑了起来:想不到他乡遇故知,重逢的第一面就是动手,你说,我这算不算变相的踢寡妇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