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战马和轻功充当脚力,二十里的路程并不算太远。
不过当我们赶到的时候,郭军神的部队,还是已经陷入了叛军的包围之中,岌岌可危,一个个军士双眼赤红,正在发出绝望的嘶吼。
而我从林中冲出,看到他们的第一眼,就是一个叛军的校尉高高跃起,手起刀落,一刀砍断了郭军的旌旗。
军旗是一支部队的灵魂,郭军连军旗都保不住了,由此可见,他们的境况到底是有多糟糕了。
眼看着郭军已经呈现出了兵败如山倒的颓势,电光石火间,我心里忽然闪过一道电光。
我明白,自己这时候需要一个足够抢眼的登场方式,才能给他们崩溃的心防中注入一丝希望。
否则,一支士气涣散的部队,就算收拢过来也没有任何的价值了。
看箭!
我大吼一声,从马鞍上摘下一张强弓,张弓搭箭,嗖的就是一箭射了出去。
呜呜呜……
我射出去的箭头是鸣镝,在空中飞行时,会发出凄厉嘹亮的呼啸。
这一声鸣镝,顿时吸引了交战双方的目光,双方手上同时一顿,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那一支横掠战场的长箭!
然后,只听哚的一声,在我自己诧异、其他人震撼的目光中,那支灌注了澎湃真气的长箭,精准地射穿了刚刚被砍折、开始下坠的旗杆,在战旗还没有落下来之前,将两截断裂的旗杆重新钉在了一起!
如此一来,郭军的战旗虽然已然歪斜,但却依然飘扬在风中,并没有落地!
神乎其技!
好箭术!
……
我听到自己身后传来一阵欢呼的声音,而那些熟悉我的人,则用一种完全不认识我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我。
胖子策马过来,在我肩膀上擂了一拳,说小子行啊,藏得够深的啊,居然还是个神射手,什么时候练成这门绝活的?
雕虫小技,雕虫小技……
我尴尬地讪笑了一下,把手里的弓箭飞快的挂了回去,其实心里早已经泪流满面:
草泥马……老子瞄准的,明明是旁边那个砍断旗杆的那个校尉好嘛?
有了这一次的教训,我总算是明白,准头上的事情,绝不是内力深厚就搞得定的。而传说中一法通、万法通的武学天才,也根本就是个笑话,最起码我自己绝对不是这样的人。
我最好的选择,就是抄着大宝剑、老老实实地砍人,像弓箭这样的东西,以后还是不要再碰了为好。
幸运的是,这一箭不管射的是谁,最后都歪打正着,已经成功达到了我的战略目的,甚至比计划中还要好。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拔剑冲阵了,这个可正是小爷我最擅长的事情啊!
我霍然拔出大宝剑,一拨马头,高呼一声,弟兄们,跟我冲!
我虽然没打过仗,但可是深知,对于一支队伍来说,首领喊“跟我冲”和“给我冲”,对属下会造成的士气影响,那是决然不同的。
带人冲阵这种脏活累活,又是断然不能交给潇潇来做的,那没办法,就只有我亲自顶上去咯。
短短数十丈的距离,在战马全速冲锋的情况下,简直是瞬息而过。
我只觉得眼前一花,下一刻,已经和身边的战友一起,重重地撞进了叛军的队伍里,宛如两股浪潮,重重地拍击在一起,瞬间飞溅起无数血花!
啊!
在双方接触的一刹那,我几乎是本能地一挥剑。
一道凌厉的剑气射出,我身前的叛军士兵就被一剑两断,残缺的上半身高高飞起,尸体的断口,像镜面一样光滑。
那尚未彻底死去的上半截身体,飞在半空中,居然还能发出凄厉的惨叫。
腥臭的鲜血飞溅到我脸上,我这才清醒了过来,醒悟自己是站在了你死我活的战场上。
没有上过战场的人,永远不会明白,那种生命如草凋零的视觉冲击力,是任何江湖械斗都不能比拟的。
没有躲闪、没有花招,只是最赤裸裸、最一往无前的生与死,在战场上,任何高手都无法超脱其外,只能化作血腥棋局的一部分。
我被大军裹挟着,笔直地向前冲去,同时挥舞着大宝剑疯狂劈砍。
不仅是我,在我的身边、眼前,触目所及之处,到处都是疯魔了一般的人影,在忘情地厮杀着。
奇怪的是,随着死在我手下的叛军士卒越来越多,鲜血染红了我身上的衣服,我的剑感也变得越来越流畅。
最后,竟然隐约生出了一种错觉,就是我的大宝剑,似乎本就是为了战场而生的重型杀器!
这怎么可能呢……
我心里不由自主地否决了这个荒谬的念头。
毕竟从天剑门到铁剑派,从来都是江湖门派,从来没听说过和军伍有什么交集的。
就在这时,我忽然觉得面前压力一轻,本来密密麻麻的人影忽然空了下来,回头一看,我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带着安西都护军的旧部凿穿了叛军的阵形。
这一次出兵,考虑到安西都护军虽然武功不佳,但他们原本就是步骑全能的职业战士,所以我和潇潇几乎是耗尽黑木崖的现金财力,给他们每人都配备了一批健马,当作骑兵来使用。
现在,成建制的骑兵终于发挥出了自己战场之王的威力,本来人数就不占优势的叛军队伍几乎是一触即溃。
然后,早就摩拳擦掌的黑木崖弟子们,才发一声喊,蜂拥而入战场。
对于他们这些习惯单打独斗的武林人士来说,阵形被冲散、心态也陷入混乱的叛军士兵,正是最好的猎杀对象。
加上叛军中的军官和高手,也都被不臣之枭他们和手持破军弩的神射手定点清除,因此几乎是一个照面的工夫,那些失去了统御的叛军,就像割草一样,纷纷倒在了战场上。
这到底只是一支叛军的散兵,不一会儿,就被我们这支百战精兵和武林高手混编的队伍杀散、剿灭。除了一些见机得快,直接跪地投降的俘虏之外,其他人都变成了血泥中横躺的残缺尸体。
我示意胖子整理战场,自己则和潇潇一起,带着几名心腹高手穿过尸横遍野的战场,走到了同样被我们的人团团包围的郭军面前,问道:
你们谁是负责的人,出来搭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