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长歌没有去净房,而是趁着四下里没人,翻墙进了那西院,猫在门帘后面朝里面偷窥。里面影影绰绰似有个白衣男子的影子,可还没等她看真切,便被发现。月镜宸虽失了记忆,武功却还没忘,这般窥视的感觉瞬间便无所遁形。他喝一声:“什么人!”那陪在他身边的侍女便向着门口走来,显然是要拿住外面的人审讯了。
凤长歌翻身上了屋顶。
侍女撂开门帘,没看到人,月镜宸不作声,指了指房顶。侍女瞬间会意,一个起跃便上了房,向着凤长歌抓来!
在这里打斗,势必要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一旦引来大批的侍女,恐怕不好脱身!
凤长歌与那侍女对了一掌,拔脚便逃!
“抓住她……”那侍女紧追其后,放声高喊。整个神庙里秩序而安静的气氛瞬间被打破,许多搞不清状况的侍女都被凤长歌推开,夺路而逃。凤长歌轻功精绝,不多时,便已经赶至大门前,正要逃出洪天神庙。
突然间疾光一闪,门外站着的姬无渡一把匕首挥过来,竟是圣女归来了!凤长歌退后一步躲过这一招,警惕而平静地望着姬无渡。
“是你?”姬无渡显然也认出了凤长歌。她抬手制止了想要上前来的侍女们,将匕首收回,对凤长歌道:“随我来。”
凤长歌被姬无渡带到了西院,姬无渡掀开门帘,让她进去。
“你找到这里来,就是为了他吧?”
男子坐在轮椅上,笑容清浅。
那确实就是她的夫君,也是霄月的辰王,月镜宸。可现在,他眼神虽看着她,但却是那般的陌生。
“镜宸……”凤长歌几欲扑过去,好生抚摸他的脸颊,却被姬无渡生生拉住。
“镜宸?你是在唤我吗?”月镜宸问:“难不成,我之前的名字叫镜宸吗?”
姬无渡对侍女使了个眼色,便拉着凤长歌离开了这间屋子。
“你也看见了,他现在已经将从前的事全都忘了。”姬无渡说:“不记得霄月,也不再记得你,现在的他,是一个全新的人。”
“不,他依旧是他。”凤长歌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我救了他。”姬无渡嘲笑道:“不要总以为我是什么丧心病狂的人,不过是立场不同而已,我还不至于对他做什么。”
凤长歌一直紧绷的心,落下,她问道:“多谢圣女,不知能否让我把他带回去……”
“不行。”姬无渡打断她的话:“现在的他,不是霄月的辰王,而是西域的神使。我要与他成亲,让他来帮助我们西域。”
这话当真是令凤长歌哭笑不得,她皱起眉头说道:“你要同他成亲?他可答应了吗?你可知道西域和霄月正在交战,他的身份一旦暴露,你要怎么办?再者,你可知他已经有了王妃,甚至已经……有了孩子?”
“我知道,就算有人认出他的身份,洪天神庙和我,也足够护住他,至于王妃……”姬无渡平静地说:“辰王既然已经不在了,王妃自然也就没用了。我知道你就是他的王妃,看在他的面子上,我不会伤害你,但也仅限于此,请你速速回到霄月去,想必霄月会依旧给你荣华富贵。我已经喜欢上了他,正好现在他也忘却前尘,这就是洪天大神的恩赐和旨意,是天定的姻缘。我听说,霄月的女子相比起情爱,更看中的是地位,若是你的地位不变,辰王在不在,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先暂且不说,这西域的圣女对霄月的婚恋关系有什么误解,就说她能够这般强势地,逼迫凤长歌不要再插手月镜宸的事,并且当着正主的面抢人相公,并叫嚣着要成亲的行为,就令凤长歌分外火大。
“姬无渡,我觉得你误会了我的意思。”
姬无渡疑惑地望着凤长歌,却见她从腰间,抽出那柄赤红如血的长剑来。
“你要与什么人成亲,是你的自由,但月镜宸不行!那是我的夫君!”凤长歌一字一句说得坚决:“不管他富贵也好,贫穷也罢,健康也好,伤病也罢,哪怕现在他不记得我,我也是他的妻子,我定会想办法让他记起来。你要同他成亲,我不同意!”
姬无渡的面上浮现怒色:“你这个霄月女人,不要不知好歹,你可知只要我一声令下,你便无法安然站在此处与我说话?”
“你能如何?你难不成还能让我重温一遍,地狱的滋味吗?”
姬无渡竟被这眼前女子的气势迫得后退了一步,那双凤眼,威势逼人,自带一种凌厉高华之气,纵然是西域王庭里高贵的王后赫舍里,也没有这般摄人的气质。
凤长歌尝过死亡的痛,也明白最深最深的绝望,现在这般情形,说真的,一点也吓不倒她。只不过是没了记忆,人还活着就好。只不过是忘记了她,还能再爱就好。她知道自己的武功,比姬无渡相差甚远,但现在,她一步也不想退,半步也不想让!“你可知,你现在的做法,在霄月有句成语可以形容吗?”
凤长歌大声道:“趁人之危,算得什么好汉!你若当真喜欢他,就应该尊重他的想法,也尊重他的过去,不管他记不记得,他是一个独立的人,即便是要与你成婚,也要让他自己做选择!”
“你要他自己选?”
“没错。”凤长歌说道:“我要他想起我,若他记起了我,还同意与你成婚,不用你逼,我自己写和离书,回霄月去!”
姬无渡沉默片刻,说道:“真是一个令人动心的条件,我在西域还从未输给过任何女子。只不过,我虽有心答应你,但……”
“怎么?”凤长歌问。
“但是月镜宸,已经不可能再想起从前的事了。”姬无渡说:“他中了毒,伤了脑髓,只有忘记不想,才能保他平安。否则,一旦他能想起从前的事情,恐怕他会有生命危险。”
“为何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