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她明明可以有更多的选择,最不济,也可以为了避开前世的纷乱,用她未卜先知的能力去寻一个安全富裕的人家,以她凤王府嫡女的身份,没有她配不上的人家。
可她偏生,一头扎进了月镜宸的网中,飞蛾扑火一般地。
凤长歌笑了笑,拉住慕容清雅的手道:“我既已经选了他,那便是认定了他,高入云端是他,跌入尘泥也是他,只要他待我的心不变,我不在意是怎样的他。”
凤长歌接着说道:“那时候,我在公孙家的后山,当真以为他死了……之前一直看不清楚自己的心,而偏生那时候,我恨不得死的是我自己。那时候,我便想清楚了,没有什么,比我们一家人都平平安安活着,能够彼此相望相守,更重要的。娘,我会同他好好谈谈的,您就不要太过担心了。”
慕容清雅似乎也被这番话触动,吸了吸鼻子,古古怪怪地说了一句:“你如今怀着孩子也有数月了,可以行房了。”她拍了拍凤长歌的手,转身离去了。
凤长歌没好气地笑了一声,这些人怎么都这样喜欢调侃她?没多时也回过头来想要返回屋里去,却一下子瞥见了一双黑色绣着暗色花纹的靴子。
月镜宸站在身后不远处,神色复杂的望着她。
“你……”凤长歌刚想说话,便看他大步流星走过来。
“跟我来。”
两人七扭八拐地走到院里假山旁,望着这一池的水,月镜宸松开凤长歌的手,不自然地扭过头咳了两声。凤长歌心里觉得好笑,这家伙不知道是在害羞什么,竟这般畏畏缩缩的。
月镜宸说道:“你方才,那番话……我都听见了。”
凤长歌故意逗道:“唔,所以呢?”
“你说的,都是真心的吗?”
“你是指哪一句?”凤长歌眨眨眼,露出疑惑的神情:“我说了很多话,我自己都有些不记得了?你是说我没有嫁给你,而是嫁给其他什么人那句吗?”
月镜宸上前一步,似乎有些局促地急道:“不!是那句……”他似乎慎之又慎,珍之又珍地张口重复凤长歌的话:“高入云端是他,跌入尘泥也是他,只要他待我的心不变,我不在意是怎样的他。”
凤长歌也正色说道:“是的,我是真心的,你没有听错,也不是幻觉,不是在梦里。我就在这里,要我再说一遍给你听么?我爱你,不管是什么样的你,这辈子我凤长歌认定你了!”
月镜宸再也无法承受这样热烈的爱,他将凤长歌拥入怀中,大声道:“我也是!我也是!”
这一路纵是刀山火海,有这一句,便已经足够。
长剑即使护不了山河,能护她一人,便已经满足。
“瞧你,脸上怎么还有些泥渍?”凤长歌摸了摸月镜宸的脸,方才在花厅里,她一直帮忙布菜,竟然没见到他脸颊上的这些。现在两人近在咫尺,月镜宸这脸上蹭的,竟然像个淘气的孩子似的。凤长歌用帕子沾了沾池子里的水,为月镜宸轻轻擦拭着脸颊,她这双柔嫩的小手又是摸又是蹭的,月镜宸眼眸一暗,俯身捉住她手腕,便吻了下去。
这一吻便是差一点儿擦枪走火,两人的唇瓣摩挲着,互相感受着对方的气息,都是难舍难分。
月镜宸从袖中,掏出一只木盒。
“这是什么?”凤长歌微微有些喘息,抓着月镜宸腰间的衣裳问。
“来的时候,想着给你赔罪……”月镜宸轻轻打开盒子,只见里面一下子扑啦啦飞出许多闪着光的萤火虫,星星点点如同金色的花儿四散开,纷纷扬扬地向着夜空越飞越高。这些精灵一般的小小生命,它们的光点或许不够灿烂,但此时此刻,它们与夜空之中的星辰遥相呼应,闪闪烁烁,美的就如同梦境。
“好漂亮!”凤长歌伸出手去,像是抚摸星星似的,想去触碰这些光点。但萤火虫飞舞着躲开她的手指,月镜宸笑了笑,使巧劲捉了一只,放在凤长歌的手心里,凤长歌看得都呆住了,笑着抬眼:“这便是你脸上蹭上泥点儿的理由?”
“为求娘子一笑尔。”月镜宸颌首。
两人浓情蜜意之时,在盛京的长街之上,一位身材火辣的妖娆女子正在独自前行。夜色浓郁,这夜半三更的,早已经没有行人了,女子走路的姿势颇有些怪异,不过也没有人看见。
“是他……我嗅到了,是蛊虫的气息。”那女子,正是藏匿在宫中的姬无渡!她此时眼瞳之中满是嗜血的暗红,唇角裂开一个狰狞的笑,喃喃自语。
母虫在躁动!
她知道,这是母虫感受到了子虫,虽然那子虫之前,已经太过强大,强大到母虫都有些忌惮,强大到足以威胁到母虫的位置。
但现在,子虫似乎是被什么压制住了。
姬无渡的内心狂喜,她不知道月镜宸是怎么做到的,但只要能够将这只子虫吞噬,她就可以重新拿回属于自己的力量!
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她受够了!
母虫现在十分虚弱,她随时都有可能因着母虫的死去,而彻底消失。姬无渡站定,望着前方辰王府的两只石狮,眼中阴鹜渐浓。她的功力十去其六,在摸不清这王府底细的时候,她不能贸然行动。姬无渡纵身跃起,跳到院外的一株树上,向着里面张望,这一望,便见不远处,星芒点点,纷飞如雨,一对璧人相依相偎,如同画卷。
“月镜宸,凤长歌!”姬无渡狠得咬牙切齿,盯着那两人的背影,若是目光能杀人,恐怕月镜宸和凤长歌早就死了八百次了。
母虫蠕动着,好像在催促着姬无渡赶快行动,姬无渡四处看了看,没见到有什么守卫的样子,便也大了胆子,想要跃进院中去。
可便在这时!突然见耳畔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哪里来的小老鼠?怎么,还想进屋偷油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