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薇跟着李冉,拿着钥匙打开了配殿的门。
此时已经入了夜,宫墙边上都挂上了红灯笼。
赵熙瑶整个人似乎都已经虚脱了,后背被汗水浸湿,纱衣汗涔涔贴在身上。她整个人都有些恍惚,任是谁跟具尸体呆上半个下午也会这般,更别说孙福海的死,还跟她自己有点关联。
“请吧,赵姑娘。”李冉道。
“去哪儿……皇后娘娘终于要见我了吗?”
李冉笑了笑:“赵姑娘,您先要见的,不是皇后,是红柳姑娘。”
赵熙瑶勉强恢复了一点精神,问道:“红柳?”她神情恍惚,以至于有些记不住自己来宫里是为了什么了。
李冉提醒她:“姑娘忘了?红柳姑娘涉嫌谋害皇子,您也是被皇后娘娘请过来……问话的啊。”
赵熙瑶这才如浸寒潭,虽然之前赵吴氏告诉她红柳不会招供的,但此时她的心里真的没底!李冉将赵熙瑶带到了罪奴所,远远地让赵熙瑶看了一眼,只见里面那个低着脑袋,被鞭打得浑身是血的女婢依稀好像就是红柳。赵熙瑶哆嗦了一下,红柳不会真的招供了吧?
李冉轻声低语道:“赵姑娘,红柳已经招了,你就别梗着了。有道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这样嘴硬不承认,可不会有好果子吃啊……”
赵熙瑶整个人慌了神,拉住李冉的衣袖问:“那,我会怎么样?皇后跟皇上不会饶过我的……”
李冉轻哄道:“娘娘找你进宫,就是为了给你主动认罪的机会,赵姑娘,奴才还是那句话,您可别敬酒不吃……专去吃那接下来的罚酒啊!”
“皇后娘娘驾到!”
蓦地身后一声喊,赵熙瑶一回身,就见到凤长歌端庄入天鹅一般在宫人的簇拥下而来,她心神之中全是刚刚李冉的话语,不由得跑过去,跪在地上,伏身高呼道:“皇后娘娘!我错了!我不该一念之差,给小皇子的礼服上涂了药!皇后娘娘您饶了我,饶了赵家吧!”
凤长歌唇角勾起一抹笑,微微侧过头向后面问道:“常大人,可挺清楚了?”
身后常逾微微躬身道:“娘娘果然高明。”
原来这一切不过是凤长歌为了引赵熙瑶上钩,主动认罪而布下的局!赵熙瑶的性子骄纵,藏不住事,是最好突破的。而先是把她跟尸体关在一起,给她造成极大的心理打击,随后又让她看见被打得奄奄一息的“红柳”,让她的防线彻底崩溃,此时的赵熙瑶就如同溺水的人一般,这时候哪怕抛给她一根横木,她定会牢牢抓住的。
赵熙瑶脸色一变,似乎明白过来自己上了当。
李冉已经将那方才关押“红柳”的牢门打开,“红柳”站起身大步流星地走了出来,竟然是凤长歌身边的桃夭!身上的那些鞭痕血迹,也都是画上去的!
“你们……你们算计我?”赵熙瑶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指着桃夭:“红柳根本什么也没有说对不对?你们……无耻!”
凤长歌眼神转冷:“无耻?赵姑娘还真是有趣,我告诉你,哪怕红柳什么也没有说,哪怕你方才也顶住压力不招供,我也一样有办法让你生不如死!我贵为皇后,若是还保不住自己的儿子,那可真是要惹天下人笑!我凤长歌若认定了是你做的,不管有没有证据,你都死定了!”
常逾轻轻咳了一声,转过脸去。
赵熙瑶被呛得说不出话,半晌,侍卫上前要将她押送到大理寺,才大声嚷道:“凤长歌!你无耻,你卑鄙!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
凤长歌但笑不语,看着赵熙瑶被扭送走了。见皇上?只怕皇上现在已经到了昌平侯府上了……
昌平侯下了任归家,便觉得有些不对,等到进了家门,看见了一众羽林卫,惊出了一头的汗。赵吴氏派去找他的小厮根本没能出得了门,因此他根本没有得到任何消息,他走进花厅,见到赵吴氏一脸焦急地站在那儿,便赶忙问道:“夫人,这是发生了何事?”
昌平侯对于皇长子礼服被人下毒的事情还不知晓,其实这件事,本就是后院里的两个女子,赵吴氏和赵熙瑶一手做成的。
赵吴氏本来不想告诉昌平侯,但现在,赵熙瑶去了宫里直到晚上也没有回来,儿子赵熙然也被当差的抓走了,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一儿一女双双陷入险地,赵吴氏虽然笃定了红柳不可能背叛,但还是急得如同热锅蚂蚁。
只要红柳不说出来,那么就没有证据证明是她昌平侯府做的。
赵吴氏跟昌平侯将前因后果说了,昌平侯先是大怒,大声喝道:“你这无知妇人!你怎么能做下这样的事情!你可知道,谋害皇嗣是大罪,是要被砍头的!”
赵吴氏哭着道:“我是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咱们赵家!若是皇长子没了,皇上就得纳妃,咱们赵家不就有机会了吗?没了孩子,皇后地位定然会不稳的,凤家不是一直蹩着你的风头,难道你不想拿回你的兵权吗?”
面对赵吴氏的作妖,昌平侯赵垒恨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坐在椅子上拍着桌子道:“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皇上有意削爵,咱们赵家仗着是赵皇后的母家已经得了好处,没有被削!至于兵权,凤长天那么多的军功,我根本没办法跟他比!你心心念念那些旧黄历做什么?现在可好,若不是你那事情暴露了,皇上怎么会抓走瑶儿和然儿!家门不幸啊,家门不幸啊!”
“我这不也是没办法吗!难不成都怪我吗?”
赵垒颓然靠在椅背上。
赵吴氏哭了一阵,问道:“老爷,咱们现在怎么办呀,总不能不去救两个孩子……”
赵垒怒道:“你下手害人家孩子的时候,怎么不想想现在该怎么办?”
外面传来了叩门声,刘小海的声音传来:“昌平侯大人,皇上来了,请您到正厅去见!”
昌平侯晃了晃神,叹了口气,瞪了赵吴氏一眼,恨恨地说道:“糊涂妇人,害我不浅啊!”他一甩袖,也不去看赵吴氏脸色,大步走了,去往了正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