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如此,但叶逍也明白,势必要有人留下来看守这两个麻烦的。而这个人选,非自己不可。
汤坚倒是对这样的安排并没有什么异议,甚至在月镜宸进行布置安排的时候,表现得十分乖巧。
汤坚在武功上并没有多大的造诣,这就导致了叶逍可以十分轻松写意地制住汤坚,而汤坚也明白自己在这方面不在行,在路上就一直老老实实做鹌鹑状。
相比起来,凤长安就要嚣张得多。
她现在是死猪不怕开水烫,跟凤长歌的仇算结大了,她相信等凤长歌腾出空来,都会恨不得那把刀子把她的心捅个对穿,再把肠子掏出来缠脖子上勒死。当然了,她也是一样。
因此在面对叶逍的态度上,汤坚和凤长安形成了十分界限分明的两极式。
“不必送了,你看好这两人,不要有什么闪失。”月镜宸吩咐道。
叶逍点头:“陛下放心。”
“走吧。”
早晨的滩涂海颇有几分凉意,月镜宸看着凤长歌上了马车,同行的汉娜和琢玉都挨着她坐着,刘小海坐在前方的车辕上,幸灾乐祸地朝叶逍挤眉弄眼。月镜宸骑上马,与荀书并行,他看了荀书一眼。
今日的荀书也是一袭胜雪白衣,他脸色有些苍白,双唇也没什么血色,显得整个人十分单薄。
“荀少城主。”
“何事?”
月镜宸道:“您昨晚难不成一夜没睡?”
荀书投来询问的目光。
月镜宸指了指眼下道:“黑眼圈。”
荀书笑了笑,不置可否。
几人的目的地是滩涂海的码头,那是几块木板拼接成的矮桥,这片码头同样是滩涂海大部分百姓赖以生存的中心。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滩涂海临近大海,渔民们都是要从码头这里出海,现在正是秋季,一年之中水产最盛行的时候。
荀书正是从鱼户那里租来的商船,载着月镜宸凤长歌几人一同前往海岛。滩涂海近海礁石不多,风浪也较为平稳,凤长歌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辽阔的水面,阳光映照下大海波光粼粼,船身摇摇晃晃,她伸出手来去触碰两侧分开的水波。
“皇后娘娘。”荀书不知从哪里走过来,站到甲板上,神情平静:“小心,不要探身出去。现在这地方浪小,船稳些,等过一会儿就到了风带了,到那时再探身出去很容易栽进海水里。”
“我只是看着这景色,实在是忍不住……太美了,这大海和天空,都让我觉得从来未有过的欢喜。”凤长歌道。
荀书望着她,他容貌清癯,看上去像是一根劲竹。凤长歌觉得他就要说些什么了,但最终,他只是动了动唇角,并未说话。
“长歌。”月镜宸走过来,给凤长歌系上斗篷:“海上风大。”
荀书看到月镜宸来了,便转身准备离去。
“荀少城主。”月镜宸叫住他。
“什么事?”
“多谢你方才对长歌的提醒。”月镜宸笑了笑,将凤长歌揽入自己怀里。
荀书顿了顿,大步走了。
凤长歌皱了皱眉:“你何必这样?”
月镜宸低头看她,问道:“什么?”
凤长歌说道:“你是在故意气他?对不对?”
方才月镜宸反常的表现,让凤长歌觉得有些过了,他原不是这样爱在外人面前表现得这般的人。
月镜宸笑了笑:“我关心自己的女人,有什么不对?”
“我不与你争辩。”凤长歌想了想道:“我只是觉得,你不要太过紧张了,你知道,我没有半点心思落在旁人身上。我只想赶快把这些事情弄完,然后跟你回到我们的家去,锦凰还在等着我们。”
月镜宸笑了,声音低沉又酥哑:“你是想跟我回去,还是单纯的想锦凰?”
“这有什么区别?”凤长歌明白这个幼稚鬼又在吃味了。
“当然有区别,我可不想你一颗心全都挂在锦凰身上。”
凤长歌没好气地把斗篷往他手里一塞。
凤长歌今日穿的是一身浅碧色的纱衣,里面是雪白的百水裙,海风扬起她的长发,仿佛下一瞬间,她就要迎风而起。
月镜宸看得眼热,拉过人来亲了亲,凤长歌挣扎了两下,便也任由他了。
不远处,荀书站在窗口望着甲板上的两人,手指攥紧。
“呵……”他轻轻笑了一声,似乎颇有些自嘲的味道。
月镜宸将斗篷重新给人披上了,给她系好了带子,用命令的口吻道:“不许看别的男人,我会生气,想也不许!若是叫我知道……”他凑到凤长歌耳边低声道:“我会让你,喘不了气的。”
凤长歌身子一颤,狠狠瞪了月镜宸一眼。
这个混蛋,又在想那些事了!
月镜宸伸手在凤长歌头发上揉了一把,笑得开怀。
凤长歌还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对荀书有那样大的敌意,在凤长歌看来,荀书其实并没有表现出对自己有什么想法的样子,而且凤长歌在内心之中已经将荀书跟崇阳道长画上了等号,毕竟荀书是崇阳道长的转世。面对一个比自己大一轮的前辈,还是个道士,凤长歌是半点儿旖旎的心思都不会有的。
商船乘风破浪,没多时就到了风带,这里的风照比先前大了很多,浪花拍打着船身,发出频繁地声响。
“走吧,回去吧。”月镜宸拦腰把凤长歌抱起来,把凤长歌吓了一跳。
“你干嘛呀!快放我下来!”凤长歌扭了扭,慌忙地用手臂揽住月镜宸的脖颈,维持住平衡。
“嘘。”月镜宸道:“那边有人在看着呢,别动。”
有人看着?汉娜跟琢玉都不会这般窥伺一般的望着这边,刘小海晕船了正在屋里睡觉,剩下能够让月镜宸做出这等反应的……凤长歌一愣:“荀书?”
“嗯。”
他看着这边是想干嘛?凤长歌内心疑惑,但依言并没有挣扎,任由月镜宸将她给抱回屋去了。
“很快……”荀书看着那对璧人消失在视线里,喃喃地道:“很快了,雪……”
他摸了摸腰侧的那根玉笛,指尖在孔洞旁流转,神色间露出一丝伤感,转瞬又消散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