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葬岗这样的地方即便是白天旭日高悬的时候,也未必有人敢来,到了夜晚,就更加的充满阴森可怖的气息。断裂的栏杆和白幡在晚风里飘摇不定,坟包上闪烁着莹莹点点的鬼火,凤长歌与荀筱、苗暨来了之后,并未见到宫北城和国主的人影。
凤长歌看到了在宫家被草草立起的墓碑前,放着两坛开过封的汾酒,飘散着还未完全散去的酒香。
“他们人刚走。”凤长歌判断道:“应该还没有走远!”
荀筱道:“追!”
凤长歌点点头,突然看见不远处的猎户小屋里面隐隐有些微光,似乎有人在里面!凤长歌道:“我们去小屋那边看看!”
猎户小屋,这里跟两年前的样子可大不一样了,当年凤长歌将月山河带到这里来养伤,这里破败不堪根本遮蔽不了什么风雨。而现在,这猎户小屋已经钉上了许多新木板,外面也围起来了一圈木篱笆。
凤长歌走上前去,站在门前听了听,里面隐隐传来悉悉索索的衣料摩擦声。
凤长歌心里一急,便直接开始推门,门并没有锁,似乎里面的人也没有想到会有人在外面,声音一下子全然消失,灯也瞬间灭了!
“宫北城!我知道你在这里!你给我出来!”凤长歌喊道。
没人应答。
凤长歌同荀筱踏了进去,苗暨在外面等着。
凤长歌神色凝重,宫北城态度成谜,这小屋看起来又分外异样,颇露出一种诡异的感觉,凤长歌心里隐隐还是有些害怕的,但情形不容许她逼退,她只有往乌漆抹黑的屋里走去。这屋子可不是什么大屋子,面积还是很小的,若是有人在,根本是藏不住的。
可现在,凤长歌根本没有感觉到前面有什么人。
若是不在前面,那么……在上面!凤长歌猛地抬起头去,果不其然在房梁之上,一团阴影卧在上面,一双眼睛警惕地望下来正与凤长歌的视线相撞!叫人不寒而栗!
鸦啼声“呜啊呜啊”,凤长歌打了个寒颤,就见那藏在房梁上的人猴子一样地跳向了窗,一跃而出!在地上翻滚了一圈,向着碑林的方向逃去!他的身姿及其灵活,翻窗之后翻滚扒地一气呵成,仿佛他不是一个人类,而是一只野兽!
荀筱道:“那不是宫北城。”
“那是什么东西?”凤长歌惊魂未定。
“不知道。”荀筱摇头道:“苗暨在外面应该看清楚了的,我们去问问他。”
苗暨见荀筱跟凤长歌出来,神情凝重地道:“事情严重了。”
“方才跑过去的是什么东西?”凤长歌问。
“是中了兽面蛊的人。”苗暨道。
“难不成是国主?”凤长歌惊道。
“不是,他的体态和国主截然不同。”荀筱道:“而且,国主虽然面目兽化,生了绒毛和獠牙,却没有出现过这样野兽一般的行为,方才那人翻窗逃跑的姿势,就像是一只猴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苗暨道:“只怕是那有兽面蛊的蛊师又改进了这个蛊,让它可以使人出现动物的习性本能或是特征了吧?这样一来,这个蛊就更加可怕了,不应当再叫它兽面蛊,应该叫它兽化蛊才对。”
苗暨的话让凤长歌和荀筱都连忙问道:“出现动物习性和特征,难道是让人变成动物吗?”
“那刚才那人是变成了动物了吗?”
苗暨道:“差不多,方才那人的兽化现象,你们不觉得比国主脸上生绒毛要严重得多么?”
凤长歌仔细回忆了一下,那人躲在黑暗里,她根本就看不清楚,翻窗的时候倒是确实像个猴子,但除此之外,她想不到什么东西……
荀筱也摇头道:“太黑了,又很突然,臣看不清。”
苗暨道:“可能是我在外面,有月光照着,才看得更清楚吧。”
“那你说,那人改进兽面蛊,变成现在的兽化蛊,又是想要做什么呢?方才那人是他的试验品吗?”凤长歌问。
“这个么……我也只能猜测一下。”苗暨想了想,回答道:“他这样改进蛊虫,其实在蛊术上面是很难实现的一件事,作为蛊师,我都忍不住想佩服他了,他改进出来的兽化蛊,在表现上真的十分优秀,我若是他,做出了这样的蛊虫,定然会忍不住炫耀一番,亲眼看到自己的成果的。”
荀筱道:“你的意思是,他现在就在我们附近?”
苗暨道:“我可没有这样说,我只是猜测。”
“你的这个猜测,我觉得很有可能。”凤长歌道:“那人惊才绝艳,想必也会希望看见自己的成果,得到别人的赞扬和崇拜,他为季广所用,想必改进蛊虫一事季广也有参与,或者说根本就是季广的授意。”
荀筱:“季广究竟想要做什么?他为什么研制这样的蛊虫?”
凤长歌道:“不管如何,我们不让他得逞就是了。”
苗暨道:“公主打算怎么做?”
凤长歌道:“其他的还没想好,但是我想先抓住那个蛊师再说。”
“公主知道蛊师在哪里?”
“方才你不是说那蛊师很有可能就在附近吗?我也是这样想的。”凤长歌背着手踱步,看似寻常无异地走到荀筱身侧,突然反手抽出荀筱腰间宝剑,向着苗暨刺去!
一时间苗暨有些反应不过来,猛地一侧身,手臂上就被划出了一道血痕!
“公主!”荀筱也十分惊讶!
“公主这是何意?”苗暨又惊又怒,捂住手臂上的伤口。
“本公主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凤长歌大声道:“我问你三件事,其一,兽化蛊那个名字,恐怕是你自己事先就想好的得意之作吧?”
“其二,你是如何看到那人脸上生的绒毛比国主严重的?据我所知,你还没有见过国主的样貌吧?今夜本该是我们领着你去见国主,给国主解蛊的,但你所言,却好似知道国主生就何等样貌,病症程度一般?这作何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