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拔寿站在后场上,沉着脸看着这一幕,抬手。他身边站着的副将立刻就知道他的意思,道:“传令下去,停止攻城!”
拓拔寿冷笑着说道:“凤长天还是那样令人不快,他想要避战,消耗我军的锐气吗?霄月有句老话,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我还是知道的。”
副将问道:“我们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拓拔寿笑道:“我们就这样对峙就好,反正摄政王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我们一开始的作用,不是攻打霄月占下来多少城池,而是绊住凤长天和霄月军,让他们不能够及时驰援滩涂海。现在几乎所有的霄月军都在这里防备着我们,我们根本没有必要跟他们硬碰,他不想打,我也一样!”
拓拔寿挥手指了指那些穿着拓拔家铠甲的私军,说道:“这些私军,都是我拓拔家的本钱,可不能在这里白白牺牲了。”
副将低声道:“将军放心,前面冲锋的都是王军,咱们的私军都在后方,不会有什么损耗的。”
拓拔寿这边算盘打得响,殊不知凤长天已经派了一支人马从背后绕了过去,直冲墨突大营!墨突的兵士们刚刚得了停止攻城的消息,正是懈怠的时候,纷纷抱怨起霄月为什么避战,霄月便如他们所愿,前来偷袭了。
“敌袭!敌袭!”当火光在营帐后方亮起时,墨突人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
不是说霄月避战了吗?这些突然出现的穿着兽皮和铠甲的士兵们是什么人?他们竟然直接跑来劫营?
墨突军这边一时间人仰马翻,乱成一锅粥,而霄月这边派过去劫营的,正是吃饱喝足后激动得自告奋勇前去的呼伦将军。
西域的轻骑军自然是没得说,骁勇善战且论起马术来,十个墨突士兵也比不上。他们游刃有余地在墨突的营帐里七进七出,所到之处,墨突士兵的尸体便横陈满地。
“都给老子杀!”呼伦将军高兴地扬起马鞭,却见一旁拓拔寿气得直咬牙,冲上前来,抽刀就向呼伦将军砍过去!呼伦将军连忙勒马,马向着旁边一跳,躲了这一击,呼伦将军笑着道:“拓拔寿!你可认得老子吗?”
“呼伦刺,我可没有得罪过你!”拓拔寿吼道。
“瞧你说的……”呼伦将军原来名叫呼伦刺,他露出为难的神情来,说道:“政治的事儿,能说得罪吗?你没得罪过我,可朝廷让我出兵,我也得出兵打你不是?”
“西域为什么一定要趟这趟浑水?”拓拔寿喝问。
“可能是这世界上,有比利益和权利更加重要的东西吧?”呼伦刺道:“我们西域的男儿是相信这个的。”
“相信什么?”拓拔寿愣了一下。
“情谊。”
拓拔寿看着呼伦刺满脸认真地回答出这两个字,不由得垂下手中的刀。
没人知道,他原本跟呼伦刺也是很好的朋友,甚至可以说,他、凤长天和呼伦刺原本都是关系不错的伙伴。但是后来,拓拔家族选择了扶持先帝,断然割裂了与凤家和西域的情谊,发动了战争。
这样的选择,让拓拔家迅速成为墨突不可或缺的存在,拓拔寿也如愿当上了兵马大将军。但是他也失去了曾经儿时的朋友,志同道合的伙伴。
拓拔寿看着眼前呼伦的脸孔,那眉眼与他记忆之中的人重合,好像这么多年了,他从未变过。
说实话,这一次的偷袭是动摇不了他的根本的,虽然会死一批人,但毕竟呼伦带来的轻骑兵数量有限,只能做到短暂地骚扰。
但是,拓拔寿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握着的刀柄似乎重逾千斤,让他脸上露出复杂的神情来。
“你多保重吧,再见面的时候,希望你还能活着。”呼伦拍了拍战马的脖颈,那马打了声响鼻,撒开蹄子跑远了。
西域的轻骑兵撤退了,拓拔寿恍神了一会儿,大声道:“清点一下损失!”
“不好了!”一红一白两个丫鬟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将军!不好了!主子被方才的骑兵掳走了!”
“什么?”拓拔寿大声道:“快追!”
青衫女子被缚在马背上,身后的西域骑兵向着呼伦刺道:“属下看这女人气度不凡,又在主帐附近,便自作主张给抓了来,还请将军恕罪。”
他之所以求饶,是因为军中有不成文的规定,战争双方都不得牵连家属,不得对敌人的子女家眷下手。要不然的话,一打仗就把对面的家人妇孺抓来逼着人家投降,那也太无耻了点儿。所以这骑兵抓了人家军营里的女眷,按理来说是不应当的。但是这女子形容尊贵典雅,看样子是有点身份的,呼伦将军一时间拿不准主意,便道:“先去送给凤将军,再行定夺。”
“是!”
便在这时,那女子口角竟然流出血来!
“不好!她想咬舌自尽!”呼伦大喊:“快!”
那骑兵从身上胡乱扯下一块布料,塞到那青衫女子的嘴里,这才松了口气。
呼伦将军将这女子带回了霄月军营,直接丢在了战俘堆里,随后就跑去跟凤长天报告成果去了。
“什么?抓回来了个女人?”凤长天也很惊讶,连忙问道。
“是的。”呼伦将军道:“而且这女人是住在主帐附近住着的,估计有些身份。”
“带我去看看。”
呼伦带着凤长天去了关押战俘的小屋,那青衫女子脸上的面具隐隐带着血迹,凤长天打量了一下这女子,虽然看上去有些狼狈,但还是可以看出她良好的修养和礼仪。
“咳,霄月的凤将军。”那女子认出了凤长天,率先问候道。
“你是谁?”凤长天问道。
“你看到我的面具了吗?”
那女子脸上的面具一直也没有摘下来过,凤长天皱着眉,不知道这个面具有什么含义。
“我之所以会戴着这个面具,就是因为我不想把我的身份,弄得人尽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