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闹!你的性命也是父母给予,跟我们也没什么不同,哪有什么贵贱之分!”
凤长歌板起脸来做发怒状,但心里却已经是感动得稀里糊涂的了。这些人,桃夭也好,碧莹也好,凤三也好,都是愿意用生命去保护她,帮助她的人。她虽然现如今这般窘迫,但只要身边还有这些义无反顾地愿意帮助她的人在,便足够支撑她永不倒下。
“娘娘,现在这世上,愿意把我们这些人当人看的,还有多少呢?”凤三笑着,他眼里似乎有星光闪烁,看上去有些稚嫩的脸孔,却已经露出了男子汉不容置疑的倔强和决绝。“在下的这条命,都是凤将军救下来的,早在那时候,在下便已经决定要用自己的一切去守护将军,守护娘娘!娘娘,您既然这般待我,我不是那种不识好歹的人,定是要为娘娘做些什么的。”
“凤三……”凤长歌已然是热泪盈眶:“你有这份心意,就已经足够了,你无须为我涉险,月镜楼不会把锦凰怎么样的。”
凤三心道:“娘娘菩萨心肠,不忍心叫我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不如先稳住娘娘,然后自己偷偷去把小殿下接出来。”
凤三想到这里,便安抚凤长歌道:“娘娘既然已经有所打算,那凤三就不越俎代庖,擅自主张了。只是娘娘,您在这里终究是危险,陛下也定然不会放心,您要保重自己,注意安全,千万不要有什么闪失才好。若是东阳王欺负您,在下即便是人微力薄,也要替娘娘讨个公道!”
凤三说完这话,替凤长歌将窗子关好,咧开嘴露出一个无声的笑。此刻月明星稀,不是个适合动手的好天候,不过不要紧,凤三有的是耐心,他可以等。今日不行,还有明日,他既然能够潜入进来一次,便可以有第二次。
其实在凤三看来,这宫里的守卫当真不怎么样,也许是皇上不在,而东阳王毕竟对整个宫廷和禁卫军无法全面把控,导致这儿的防守颇有些漏洞百出的意味。若不是因着月镜楼挟持月锦凰作为人质,凭着这样的守卫,想要困住凤长歌,那是痴人说梦。
凤三身姿灵巧,在屋檐廊柱下穿梭,像极了在密林之中跃动的猴子。他没有从捷径一路出宫,而是绕路到了东暖阁附近探查了一番,将这附近的地形和布防牢牢地记了下来。
“奇怪,小殿下会被关在哪里呢?”
东暖阁并非是东阳王的常住之地,东阳王在京中另有府邸,作为一个成年的王爷,他早已经开府,东暖阁不过是他在宫中时拨给他暂住的地方罢了。这东暖阁的结构并不复杂,外殿不大,向内有一个穿堂,连通着两个耳房,在穿堂与内殿的中央,便是一片鹅卵石的圆形广场和影壁。
这样的一个地方,想要藏人是不可能的,即便是东阳王,也不可能冒天下之大不讳,公然昭示天下自己挟皇子以令皇后。
若是这事儿被百姓们知道,要知道凤长歌和月镜宸在霄月百姓之中的声望可是很高的,分分钟就能够掀起一股反东阳王的热潮来。
当然,东阳王到那时候将月锦凰和凤长歌一杀,他自己狼狈而逃或是就地伏法,两边儿鱼死网破也不好看。
凤三找了一圈,别说小殿下了,就连东阳王他也没见着。
凤三悻悻然溜出了皇宫,这时候午安街上已经没有什么行人了,他的身影隐匿在夜色里。两旁鳞次栉比的二截楼,带着竹棚的街坊店铺,都已经关门歇业,只剩下暗色的灯笼随风摇摆。
凤三向着这时候正开张的花街走去,凤涅楼本是风月场表皮下的情报组织,现下正是红火的时候。可走着走着,他忽地觉得不对来……怎地今日花街也如此地安静,不见半个纨绔子弟?往日里这时候,这条街上可满是前来寻花问柳的纨绔们。他抬头向着前方望去,却见不远处的天空泛起红光来,冲天的火光刺眼。
“那方向……不好!”凤三向前跑去,心底不好的预感已然成为现实,那前方有玄衣铠甲的兵士们围着,烈火熊熊燃烧,地点正是凤涅楼!
此刻这座由凤长歌和白霓裳经营许久的神话,正在大火之中,逐渐化为灰烬!
那凤涅楼下,重重卷宗和密令,都会在这场焚烧之中,化为乌有!
“……”凤三眦目欲裂,差一点便扑上前去,他强行忍住想要冲上去杀人的想法,克制住冲动,一步步退后,隐匿起来。
“哼,凤长歌若是知道,她的这个底牌也被我们毁掉,恐怕会发疯吧?”凤长安一袭白衣,妖娆风情地扭着腰身,站在前面。“若不是当初,她把我关在这里,我还真不知道,原来这京中艳名远播的玉凤凰,就是这霄月的皇后娘娘。就是不知道,百姓们若发觉,他们当成神仙般爱戴的高贵皇后,突然变成了人尽可夫的妓女,会是怎样的愤怒呢?”
月镜楼站在一旁,皱了皱眉道:“注意你的言辞,凤长歌虽然是本王的敌人,但她并非妓女。”
“呵,你还想维护她?就不怕我妹妹的在天之灵不得安宁吗?”凤长安道:“即便是玉凤凰卖艺不卖身,说到底,还不就是个供人玩乐的低贱之人?真可笑,亏得外面还说什么……天台月落小凉州,凤凰台上舞不休。红衣怒焰千般色,羞煞贵妃玉搔头。”她冷笑了一声,似是十分不屑一般:“真不知道,月镜宸当初为什么要执意娶她?”
月镜楼似想反驳,但最后,却只是哼了一声,并未多话。
当初的美好,现在想来,都像是钝刀子割肉一般,让他的内心痛楚而煎熬。他握紧双拳,看着眼前的熊熊火焰,心道:“长宁,你且别急,我就快给你报仇了。这些害你的人,我定然一个都不会放过……”
凤长安转脸来看他,不得不说,这月家的男人,生的样貌是没得挑,一个一个都十分英武潇洒。
她心里一动,不由得绮念顿生,手臂向着月镜楼缠去,口中只道:“东阳王,我知道你对我妹妹一直存着愧疚之心,觉得是你没能保护好她,让她吃了那么多苦,最后惨死……现在凤涅楼也已经被我们除掉,虽然有余党逃了,但好歹今晚备些上好的女儿红,祭奠一番我妹妹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