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依说的话诱惑力很大，对于何涛来说，本来就什么都没做，就要背负上罪名，说没有怨气是不可能的。
他不止一次反驳过父亲的做法，他的哥哥只会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根本就什么都不敢，至于功名，何涛也不觉得自己这个大哥能有实力考取。
如果真的有实力，就不会背着人去买答案了，如果真的有胆量，也不会连小抄都不敢放在身上。
他是欣赏林依的，曾经也想过，这样的女孩子，自己就是娶了也不会亏了。相反因为自己做的这种事，一辈子都会对林依好，毕竟自己是有愧疚感的人。
可是却有萧宁川毁了自己的好事，他还不至于觉得林依和萧宁川有什么关系，这两个人八竿子打不着，再加上嫂嫂探过林依的口风，林依本来就不喜欢武夫。
所以他不会往萧宁川身上想，只觉得林依真的很懂自己，想什么，对方都知道。
“按理说，你们家没有造反，反而寻兵符有功，将功补过也应该能行了。用钱财买命，也不是不可以吧？”林依看向了一直沉默寡言的大皇子，大皇子一愣，点了点头。
有皇子背书，何涛总归是张了嘴。
几天下来的刑罚本来就让何涛的神经脆弱不堪，再加上林依的善解人意，何涛的话就如同崩溃的堤坝。
“……兵符并不是普通虎符的模样，而是一对耳环。你们想要的毒门兵符，本来就不是何府所拥有的东西……”何涛娓娓道来，原来萧宁川他们一直在找的，既不是镇南军，也不是乱王余党的兵符。
镇南军必须要有皇上的命令才能动起来，何府在南方经营多年，也只有亲信部队可以挪用，虽然是精英，数量可没有那么可观。乱王虽然想要何府的帮助，却一直不信任何府，何府也只是为了息事宁人。
在乱王出事之前，曾经和何府的关系相当好，南方大片基业都是双方共同构筑。
皇上把何府家眷都扣下来，就是防着镇南将军临阵倒戈，所以这么多年来，既没有捉住乱王，乱王也没有攻克回京。
“我们活得战战兢兢，根本就没有想过未来该怎么办，只能拖一天是一天。乱王依靠茶叶的营收来屯兵，我父亲也只能视而不见，否则之前两家交好时候的获利，乱王都会公布于众。可拖着是没有用的，我没办法改变父亲的心意，只能想办法自救……”
何涛愧疚的看着林依，小声说道：“对你做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但是没办法，这都是命。”
自说了这么多，何涛也明白自己活罪难逃，就算何府没有彻底垮下来，也绝对不会有好日子过了。
勾结乱党，这个罪名再小也小不了多少，别说他哥哥不一定有机会考取功名，就是给了机会，也不一定考得上。
迟来的道歉，让林依有些猝不及防，看到眼前的孩子一身伤，她也有些于心不忍。
这时候不是圣母的时候，林依清楚自己不能妇人之心，只接着问道：“那对耳环长什么样子？我想现在应该已经在毒门的人手里了。”
“具体我也没见过，只知道还在京城，是一对耳环，据说稀世罕有。”何涛摇了摇头，这已经是他知道的极限了。
父亲又怎么会什么都和他说？其实满打满算，他今年也不过十六岁，和林依年龄相仿。
问到这儿，也就没必要问了，大概是看出来林依心中不忍，萧宁川还是让牢头给何涛换了点好一点的伤药。
“怕是他就知道这么多了，兵符，账目，几乎都卡在了这里。不过可想而知，茶叶的钱肯定是被乱王挪用了，接下来就指望撬开乱王的嘴了。”大皇子眼神凌厉了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林依看着眼晕，重新拿起徐路记录下来的那些内容，翻看起来。
“你们不觉得，一对耳环，听起来有些熟悉么？不过那对耳环已经找回来了，应该不是才对。”徐路想到了之前丢失的那对血玉耳环，这对于林依而言，只是一次破财而已，她平时不出门，也不太知道外面到底传成了什么样子，也就是春节那段时间的时候有那么一点耳闻。
其实萧宁川也早已想到，“我会问一问怜淑仪，不过她的耳环是从娘家带过来的。”
“那要看她娘家到底在哪儿了，也许她什么都不知道，一切却早就已经安排好。”林依没有告诉徐路怜淑仪的耳环是假的，根本就没找回来。
徐路听的一头雾水，他都说已经找回来了应该没关系，萧宁川的眼神却还是这么凝重。
不过一旁的林依却丝毫不受影响，“整件事的线索就到这里了，接下来是乱王，不过今天应该不会带我去见乱忘了吧。”
“还是你懂。”早就已经半夜三更，萧宁川不可能再带着林依去找乱王，再加上乱王要比何涛难审理的多。
“何涛的事情，我会让姚大人按照正确的程序审理，所以将来也不会参军，更没有资格考取功名。”萧宁川直接将何涛的未来堵死，大齐对女子贞洁向来看的极重，何涛又对宰相府的姑娘动手，虽然案卷上不会有断了他后路的判决，但是在萧宁川这里，何涛这辈子也不可能进到军队里。
除非何府没有倒台，镇南将军还在，不过这个可能性也是极小的，根本就不存在。
林依没有多言，这都是何涛自己的选择，至少他说了实话，总比将来清算起来，整个何府一个活口都没有要强上许多。
将来何涛会不会被何府上的人排斥，也不是林依需要理解的事情，这件事到此为止，林依以后都不会提了。
寒风露宿，林依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别看天牢看起来还算干净，这里的一切都给人一种无法呼吸的感觉。审问的压抑感让她觉得有些失落，前世的她也不是没见过审讯的过程，几乎每一次都让她觉得不痛快，被审问者如此，审问者也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