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点半不到,位于第31舰队西南方向上的“布鲁克林”号轻巡洋舰上的对空搜索与警戒雷达探测到了一架来历不明的飞机。
当时,还无法确认这是不是敌机。
主要就是,美军的侦察机也在朝这个方向飞行,如果侦察机出了故障,也会从这个方向上返回。
五分钟后,在该方向上巡逻的两架“野猫”赶到。
看清楚了那架飞机之后,第31舰队里响起了防空警报。
那不是因故障而提前返航的侦察机,而是一架特征明显的中国海军舰载俯冲轰炸机,而且美军早就知道,中国海军一直在用舰载俯冲轰炸机执行侦察任务,即那是一架执行侦察任务的俯冲轰炸机。
“野猫”立即扑了上去,空战在两分钟后结束。
只是,在被击落之前,侦察机发出了电报。
这下,问题来了。
李向龙收到的是一封不确定的电报,即只提到遭到美军战斗机拦截,而且是美军航母搭载的f-4f“野猫”式战斗机,但是没有提到第31舰队,甚至没有提到美军战舰,即侦察机飞行员没有发现美军舰队。
“美军舰队的防空巡逻区域一般在一百公里以内,可以肯定,第31舰队就在这个坐标周围一百公里之内。”
“现在还不能肯定。”李向龙摸了摸下巴。
“但是我们不能举棋不定。”顾祝同看了李向龙一眼,说道,“现在,美军已经知道我们就在附近,而且正在寻找他们。显然,斯普鲁恩斯也出动了侦察机,也在寻找我们,只是暂时还没有找到我们。”
“下达攻击命令吧。”李向龙长出口气,说道,“告诉所有飞行员,如果没有能够找到美军舰队,至少得保证有足够的燃油返回舰队,可以在放弃搜寻之后丢掉弹药,降低返航的燃油消耗率。”
顾祝同点了点头,立即就去安排攻击任务了。
李向龙不是犹豫不决,而是条件并不理想。
主要就是,侦察机报告的地点在五百公里之外,如果美军舰队在东边,而且防空战斗机的巡逻半径不止一百公里,那么第31舰队就在攻击机群的打击范围之外。也就是说,就算出动了攻击机群,也无法干掉第31舰队。
这还是次要问题。
现在,航母战斗群只有四艘舰队航母,而且已经出动了四十八架俯冲轰炸机,剩下的轰炸机与攻击机,最多只能组成两支攻击机群。也就是说,如果第一次攻击落空,那么在接下来的四个小时之内,最多只能出动一支攻击机群。显然,如果一次打击不够,也只能等到四个小时之后进行第二次打击。
当然,这绝对不是李向龙需要优先考虑的问题。
一次成功的攻击,就算不能全歼第31舰队,也能使其丧失作战能力,也就有足够的时间组织与发起第二次攻击。
对此,顾祝同也有清楚的认识。
在派出第一支攻击机群之后,他就为第二轮攻击制订了一套备用计划。这就是,如果第一支攻击机群没有能够找到、或者是没有能够重创第31舰队,那么第二次攻击得重点打击美军的两艘舰队航母,不求击沉航母,只求使其丧失作战能力。为此,顾祝同给参与第二次攻击的所有中队长都做了任务安排。
七点五十分,攻击机群开始出发。
当时,四艘航母首先各出动了八架“海鹰”,其中四架负责前进掩护,另外四架则伴随俯冲轰炸机。其次就是十架俯冲轰炸机与十架鱼雷攻击机。只是在最后,顾祝同让每艘航母增派了四架战斗机,并且让这些战斗机在飞行途中最上鱼雷攻击机群,为鱼雷攻击机提供直接掩护。
这么做的原因很简单:美军舰队已经提高警惕,因此第一次攻击不会太顺利。
攻击机群能够顺利完成目标,主要就看护航战斗机是否得力。
在之前的所有战斗中,护航战斗机表现出色的时候,攻击行动都很顺利,而且收获了重大战果,而在护航战斗机表现不得力的时候,攻击行动总是受到阻挠,甚至很难顺利完成攻击任务。
正是如此,顾祝同才高度重视护航。
显然,他重视得有点过头了。
当时,第31舰队只有两艘舰队航母,而按照美军的标准配制,总共也就只有四十八架舰载战斗机,而且f-4f“野猫”的性能远不如“海鹰”,在一对一的战斗中,胜算不会超过两成。如果在攻击机群到达之前,美军的侦察机发现了中国舰队,而且斯普鲁恩斯立即下达了攻击命令,那么还会有一批战斗机执行护航任务,剩下的防空战斗机不会超过三十架,最多也就二十多架。
要知道,顾祝同派出了四十八架“海鹰”执行护航任务!
可以说,只要找到了第31舰队,护航战斗机就能轻易击败防空战斗机,夺取美军舰队上空的制空权。
关键就是,能否找到第31舰队。
李向龙派出攻击机群的时候,斯普鲁恩斯正在加强舰队防空。
只是,他做的第一件事情不是增派防空战斗机,而是让那些在天亮后升空,已经巡逻了近一个小时的防空战斗机返回航母补充燃油。
当时,斯普鲁恩斯接受了克拉克少校,即第31舰队航空作战参谋的建议。
按照克拉克的分析,中国舰队出动的攻击机群最快也要一个小时之后才能到来,因为第31舰队的侦察机已经出动一个小时,但是没有找到中国舰队。如此一来,防空作战也要在一个小时后开始。到时候,那些在天亮后升空的战斗机都不会剩下多少燃油,虽然战斗机的机动性能会有所提高,但是在完成了防空任务之后就得降落,因此也就不能在顶住中国舰队的打击之后立即出动攻击机群,而是得首先回收防空战斗机。如此一来,要么是晚一个小时出动攻击机群,要么就是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之内丧失防空能力,而任何一种结果都会使第31舰队输掉这场海战。
为此,就得让防空战斗机首先返回,补充燃油后升空巡逻。
这样一来,在完成了防空作战之后,只要还有弹药,战斗机就能继续巡逻一个小时,而在此期间正好出动攻击机群。
也就是说,在派出攻击机群之后,防空战斗机才需要降落补充燃油。
当然,能否派出攻击机群,还得看侦察机能否及时找到中国舰队。
斯普鲁恩斯采纳了克拉克的建议,但是对攻击中国舰队不抱太大的希望,因为在之前的所有海战中,首先暴露的一方都以惨败收场。即便在珊瑚海大海战的第二天,中国舰队在首先暴露之后也遭到重创。
结果就是,斯普鲁恩斯首先打了退堂鼓。
当然,严格说来算不上是打退堂鼓,只是避开中国舰队的锋芒,不在不利情况下与中国舰队作战。
八点不到,斯普鲁恩斯就下令转为向东航行,而且航速提高到三十节。
虽然还不知道中国舰队的确切行踪,但是斯普鲁恩斯有非常强烈的直觉,这就是,中国舰队不会离得太近。
随后,他的这个猜测也得到了克拉克少校的支持。
原因很简单,中国海军巡洋舰上搭载的水上飞机并不先进,即便在满油情况下,飞行距离也不到六百公里。也就是说,如果中国舰队让水上飞机执行近距离侦察任务,那么搜索半径不会超过三百公里。很明显,开始被击落的那架侦察机是在天亮前后起飞的,要不然不会这么快到来。如果侦察机在天亮前起飞,而且中国舰队指挥官很有可能这么做,那么也最多只能在天亮前一个小时,也就是五点三十分之后出发,因为在天亮前的一个小时里,侦察机能飞出三百公里,而这正好是水上飞机的搜索半径。如果侦察机在天亮前飞出的距离超过了三百公里,就会出现侦察盲区,也就有可能错失目标。
照此推断,那架侦察机在五点半之后出发,那么中国舰队就在六百多公里之外。
如果算上警戒舰与旗舰的距离,那么中国舰队应该在七百公里之外。
显然,这已经超过了舰载机的最大作战半径。
当然,克拉克的分析也不是完全正确,即他并不知道中国海军舰载航空兵采用了全新的侦察战术。但是有一点不可否认,即中国舰队离得足够远,就算侦察机有所收获,也很难立即发起攻击。
更重要的是,中国舰队出动的攻击机群,最快要两个小时后才能到达。
如此一来,规避打击的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向东航行。两个小时,第31舰队能航行一百公里以上。如果把距离扩大一百公里,那么中国舰队出动的攻击机群很有可能就无法对第31舰队构成威胁。
正是基于这个判断,斯普鲁恩斯做出了撤退决定。
可以说,这是一个非常明智的决定。要知道,以当时的情况,如果第31舰队没有在八点向东转向,而且全速撤退,那么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即便不会被中国舰队全歼,也肯定会遭到重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