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后,很多人都认为,如果“青鱼”号的艇长不顾个人安危,及时发出消息,那么顾祝同很有可能在十五日夜间、或者十六日凌晨就能判断出,之前出现在南鸟岛西北的第71舰队已经转向南下。这样一来,顾祝同就有机会在十六日上午发现第71舰队,并且取得决定性胜利。
这种观点有一些道理。
要知道,在十五日夜间的时候,第31舰队离南鸟岛已经不到一千公里了。哈尔西在下令南下之后,第71舰队的航线在南鸟岛西面大约两百公里处,因此只要第31舰队在十六日天亮之前继续向东航行,那么到十六日清晨的时候,双方的距离就将缩短到五百公里,即进入了交战范围。更重要的是,顾祝同肯定会向东派遣侦察机,而哈尔西不见得会向西面派遣侦察机。原因很简单,哈尔西一直认为中国舰队在南鸟岛南面,而且第71舰队可用的侦察机也非常有限,因此他肯定会把侦察机派往南面。这样一来,只要第31舰队的侦察机发现了美军第71舰队,取胜的希望就非常大。
可惜的是,顾祝同没有收到这条至关重要的情报。
当时,顾祝同根本不知道第71舰队已经转向南下,因此依然认为第71舰队还在向西航行,而且认为哈尔西正在主动寻求决战机会,而且在没有与第31舰队遭遇的情况下,很有可能攻击马里亚纳群岛。
这个时候,顾祝同有三种选择。
一是继续向西航行。在天亮后与第71舰队决战。二是转为向北航行,准备伏击第71舰队。三是转为向南航行,在第71舰队袭击马里亚纳群岛的时候投入战斗。也等于是伏击第71舰队。
显然,第一种选择是下下之策。道理很简单,第71舰队能在夜间航行几百公里,因此活动范围极为广阔,而第31舰队可用的侦察机并不多,且部署在马里亚纳群岛的巡逻机根本派不上用场,因此双方发现对方的几率基本上相等,并没有太大的区别,第31舰队也有可能遭到攻击。
第二种选择的风险非常大。主要就是。如果哈尔西不是去偷袭马里亚纳群岛,也没有想过找第31舰队决战,那么他就会在适当的时候让第71舰队向南航行,而第31舰队在机动到北面之后,就不大可能追上第71舰队,而随后就得前往南鸟岛。哈尔西则有可能在南鸟岛附近设伏。
虽然第三种选择也存在与上一种选择一样的问题,但是有更多的转圜空间。即第31舰队已经向南运动,那么除非哈尔西率领第71舰队转向返航,不然就肯定会在南鸟岛附近与第31舰队遭遇。
正是如此。顾祝同选择了第三条航线。
十六日凌晨一点不到,第31舰队转向到东南,而且把航速降低到了十二节。
虽然当时顾祝同已经认识到,第71舰队也许会转向南下,即哈尔西不会笨到去攻击马里亚纳群岛。更不会笨到认为能够在马里亚纳群岛附近击败中国舰队,因此就算哈尔西打算与中国舰队决战,他也不会让第71舰队靠近马里亚纳群岛,也就必然会在恰当的时候让舰队转为向南航行。结合潜艇提供的情报,可以很轻松的判断出,如果哈尔西没有拼死一战的决心,那么第71舰队就会在十六日凌晨两点之前转向南下。原因是,如果第71舰队没有在此之前转向,那么在十六日上午,就有可能被中国海军的巡逻机发现。但是顾祝同依然无法断定哈尔西会胆怯。说白了,在顾祝同的认识中,哈尔西是一个勇猛无畏的海军将领,在他的词典里根本就没有“胆怯”这个词,因此顾祝同根本不可能认定哈尔西一定会及时让舰队转向南下。
如此一来,顾祝同就有理由降低第31舰队的航行速度了。
如果跑得太快,第31舰队就有可能错过第71舰队,而哈尔西也就有机会在不受到直接威胁的情况下攻击马里亚纳群岛。
当然,顾祝同没有忘记最重要的事情,即安排天亮后的侦察行动。
在第31舰队转向到东南的时候,第71舰队已经向南航行了好几个小时,而且哈尔西压根就没有想过去攻击马里亚纳群岛。
要知道,马里亚纳群岛不是南鸟岛,有数座大型岛屿,而且在关岛、塞班岛与提尼安岛上都有大型机场,其中关岛与塞班岛上的机场属于中国空军,常驻战机数百架,其中不少是战术飞机。也就是说,在第71舰队攻击马里亚纳群岛的时候,肯定会遭到岸基航空兵的猛烈反击。别忘了,第71舰队总共也就只有一百二十多架舰载机,一次最多出动六十架,袭击一座大型机场都十分困难,更别说同时袭击三座机场了。可以说,除非哈尔西是疯子,不然他肯定不会去袭击马里亚纳群岛。
更重要的是,哈尔西依然认为中国舰队在南鸟岛南面,而且正在全速北上。
当然,哈尔西也在夜间安排好了天亮后的第一轮侦察行动。只是,哈尔西把二十架侦察机全部派往南面。
事实上,当时顾祝同这边的情况并不比哈尔西好。
主要就是,第31舰队总共只有九十六架舰载机,在留下防空战斗机、以及组织一次攻击所必须的俯冲轰炸机之后,每艘航母最多能安排四架俯冲轰炸机执行侦察任务,也就是只有十六架侦察机。
问题是,按照顾祝同做出的判断,第31舰队的侦察机所要搜寻的海域极为广阔。
要知道,当时顾祝同根本无法肯定第71舰队会朝哪个方向航行。
结果就是,这十六架侦察机中,八架朝东北方向飞行,另外八架朝东飞行,扇形侦察区域的范围高达一百二十度。
显然,十六架侦察机远远不够。
要命的是,在第31舰队里面,只有旗舰“柏林”号是大型巡洋舰,其他掩护航母的都是轻巡洋舰。前面已经提到,中国海军轻巡洋舰的吨位本来就偏低,在舰队中扮演的角色类似于美国海军的驱逐领舰,因此中国海军的轻巡洋舰并不重视载机能力,大战前建造的轻巡洋舰根本没有搭载水上飞机,而在大战爆发后建造的轻巡洋舰也只能搭载两架水上飞机。当时第31舰队里,只有三艘轻巡洋舰搭载了水上飞机,加上“柏林”号,总共只有十架水上飞机可用。
把这十架水上飞机算上,也远远不够。
所幸的是,第71舰队也没有足够多的侦察机,而且所有侦察机都飞错了方向。
当时,飞行路线最靠近第31舰队的那架美军侦察机,与第31舰队的最短距离也在两百公里以上!
十六日清晨,双方几乎同时出动了第一批侦察机。
当然,顾祝同是怀着希望让侦察机起飞的,而哈尔西却不抱多大希望,因为根据他获得的情报,在十七日与第31舰队遭遇的可能性更大。
也正是如此,哈尔西在十六日上午,只安排了一次侦察行动。
要到当天下午,第71舰队才会开始当天的第二次侦察行动。
显然,顾祝同不会让舰载航空兵闲着。
第一次侦察行动中,双方都没有收获。事实上,第31舰队派出的第一批侦察机中,肯定有一架飞到了美军第71舰队附近,而且与第71舰队的距离不会超过一百公里,离发现第71舰队就差那么一点。
当然,这也与第71舰队的防空部署有关。
这就是,在十六日上午,也就是派出侦察机之后,第71舰队并没有安排战斗机升空巡逻!
如果当时第71舰队上空有防空战斗机的话,那么就有可能与第31舰队的侦察机遭遇。
九点过,在第一批侦察机即将返航的时候,顾祝同让卓宇凡派出了第二批侦察机,并且调整了侦察方案。
这次,顾祝同只让四架侦察机向北飞行,剩下的十二架全部向东飞行。
道理非常简单,如果美军第71舰队在第31舰队北面向西航行,那么到了下午,就有可能被从马里亚纳群岛出发的巡逻机发现,也就没有必要向北派遣太多的侦察机。相反,如果美军第71舰队在第31舰队东面向南航行,那么岸基巡逻机肯定派不上用场,第31舰队就只能依靠自己的侦察机了。
更重要的是,如果是后一种情况,就表明哈尔西没有打算去攻击马里亚纳群岛,甚至没有打算与第31舰队决战。以顾祝同的才能,他不可能猜不出哈尔西的意图,也就不会错过歼灭美军第71舰队的机会。
可以说,到这个时候,顾祝同第一次看到了击败美军第71舰队的机会。
当然,关键就是能不能在下午四点之前找到美军第71舰队,而且在此之前不被敌人发现。也正是如此,顾祝同才会把大部分侦察机派往东面,力争尽快找到敌人,以便在白天获得发动两次攻击的机会。
大概是预感到战斗即将打响,在第二批侦察机出动后,顾祝同就下令让航空部门为剩下的俯冲轰炸机做攻击前准备,并且命令让返回的侦察机立即进行检修,然后为发起攻击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