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何去何从
回到科室办公室，乔茗坐在位上愣了半天。她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失业，还可能是彻底与自己的医师生涯断绝。
“乔医生，你没事儿吧？”
从外面回来的小李看到乔茗回到了办公室里，十分关切的过去询问情况。
自从实习之后，他一直跟着乔茗，这个大不了他几岁的姑娘在工作上有着与年龄不符合的稳重和冷静，平日里又有着小女孩儿一样的娇俏可爱。
这些日子里，无论小李出了什么错，乔茗都没有厉言相对过，只是一遍遍温柔的嘱咐他细心些，说那些都是实习医生因为缺乏临床经验而犯的常识性错误，不用紧张。
所以对于乔茗，小李抱有一种特殊的情感。
“嗯？没事儿。”
被小李从神游里拖回来，乔茗勉强笑了一下，表示自己没有什么大问题。
“院长找你说什么了？”
看着乔茗不太好的脸色，小李有些担心。她平日里都是说说笑笑的模样，很少这样沉默寡言。
“没什么。”
倒不是顾及自己，毕竟这种事情也不能对外宣传，关系到院长甚至医院的名誉，乔茗也就没对眼前这个年轻的实习医生说。
似乎是体会到什么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深意，小李没再继续问下去。他也明白，在这样一个国家三级甲等医院里，有许多事情是不应该被自己这么一个小小的实习医生知道的。
“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和我说。”
欲言又止的小李终于还是说出了这句话。他望向乔茗的眼神有些心疼，又有些忧虑。
“嗯好，你去忙你的吧。”
不是不了解小李每天的工作量有多大，乔茗微微一笑，让他放心去做自己的事情。对于小李的好意，乔茗都理解，于是也就没有假客气的拒绝。
还没等小李出去，一个身穿白大褂的高大男人走了进来。
“杨医生。”
打了个招呼，小李就匆匆走了出去，外面还有很多病人的恢复进度还等着他跟进。
“乔医生，院长让我过来接一下你手里的工作。”
一进门，连个招呼都不打，这位姓杨的男医生直接说明了来意。
“麻烦你了，杨医生。”
看着眼前的男人，乔茗有些心酸。她整好手中的文件，递给了杨医生，客气的回了句。
然而杨医生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对乔茗的礼貌做出回应，反而言辞有些不太友好。
“知道麻烦就不要犯这种低级错误。”
斜睨了乔茗一眼，乔医生脸上的表情可以说是难以形容，有幸灾乐祸，还有不屑一顾。
“乔医生，我知道你最近心情不好，可是身为一个合格称职的医生，千不该万不该把病人的生命视若无物。”
眼见乔茗这些天成日在医院里腻着，工作情绪也并不高昂，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乔茗最近心态出了问题。
由于自己的原因，而导致医疗事故，不得不说，乔茗实在是太给医生丢脸了。
听到这里，乔茗已经是羞愧难当。可这又能改变什么呢？她只是低着头，默默的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乔茗终于抬起头来，正视着杨医生的眼睛。
“这次失误，的确是我的心理素质太差，是我的过错，以后我会避免让自身情绪影响到工作。还有，这次，谢谢你的及时发现，拯救了老先生，还有我。”
似乎是没想到乔茗会向自己道歉，杨医生先是愣了一会儿，随即露出嫌恶的表情。他向来不喜欢乔茗，更是讨厌乔茗那副假惺惺的面孔。
“乔茗，你知道你哪点儿最讨人厌吗？”
杨医生笑了，他知道自己的话能够伤害到乔茗。或者说，一想到自己能够怼得乔茗心里不舒服，杨医生就觉得满足。
“就是你现在这种清高不可一世的模样。明明觉得我多管闲事发现了你的错处，却还是假装出一副笑脸来谢谢我及时发现你的错误。”
在杨医生的认知里，乔茗的话绝不是真心的。怎么可能有人断送了医生生涯还能笑嘻嘻的去感谢别人？这不可能。
听了杨医生的话，乔茗的脸有一瞬间是僵住的。她一直知道杨医生不喜欢自己，但没想到他对于自己的偏见这么深。
“杨医生，我的错处我应该承担，而你及时发现了我的错误，拯救了功勋众多的老先生的生命，让我免受更深厚的惭愧。同时也让我避免了刑事诉讼，难道我不应该谢你吗？”
并非是要特意讨好，乔茗只是说出自己的所感所想。杨医生是怎么想她的，乔茗不在乎。人生在世，最重要的就是自己快乐坦荡，其他人的眼光乔茗很少去在意。
“呵，口蜜腹剑，笑里藏刀。”
对于乔茗的好感，杨医生是一丝一毫都不会有。他接过乔茗手中的文件，翻了翻，心里的气火更盛了。
乔茗看护的每一位病人都是家世良好，脾性和善的，不像他，整天被派去应酬那些脾气暴躁的病号，讨不到一点儿好处。
而这一切只是因为乔茗比杨医生在院长面前更加讨巧而已。
他承认，乔茗的医术和脑子的确是比其他人好了那么一点点，可就因为这个，院长就要把大部分的肥差交给一个刚回国不久的乔茗，而不是在这家医院里尽心尽责十几年的自己，杨医生不能接受。
不再搭理杨医生怎么说，乔茗把白大褂上的医师证件取下来，放进了箱子里。她依依不舍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办公室，犹豫了许久，终于抱起箱子来，离开了医院。
能怎么办呢？事情多数已经成为定局，乔茗没有改变的可能。只是那张医药单，乔茗越想越觉得怪异。无论怎么回想，她都记着当初自己签字时，药单上写的是血白蛋白。
踏出医院大门的那一刻，乔茗的心越发沉重了。她学医从医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想过如果不当医生自己还能做什么。
望着车水马龙的街道，有一瞬间乔茗不知道自己应该何去何从。工作丢了，孩子也几乎要成别人的了，霍家不能待，乔家也更不能留。
偌大的世界，乔茗竟然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哪里落脚。踏着沉重的脚步，乔茗走到了垃圾桶旁，她拿出了相关的证件，剩下的杂物连着收纳箱一股脑儿的扔进了垃圾桶里。
车到山前必有路，乔茗不相信自己真的就要成为一个对社会没有用的人，哪怕只是做个默默无闻的小齿轮，乔茗也愿意付出自己的光和热。
鸣笛声从四处响起，乔茗只是就近找了个咖啡店，坐在靠窗的位置发呆。至少让她把今天的时间给消磨过去。
面对磨难，的确不应该消沉放纵自我，但好歹让乔茗有个缓冲的时间。也许她应该积极应对，成为一个勇敢坚韧的人，但如果可以，乔茗也希望自己能够做一个遇见事情躲起来的废物。
至于明天，就再等到明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