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不要争了!”
不知何时,康符洋溢着自信的面孔,带着全员的中军营将士,列阵在这里。
“一个个都是猴崽子,连缕白发都没有,各各争着送死,送死能争得过老夫?”
“老夫没几日活头儿,汝等还有的是活头儿,尤其是节帅您,您可不能有事儿!”
“临行只求节帅两件事,其一,照顾好老夫两个孙子,老夫唯一血脉了……其二,照顾好中军营两千将士家小。节帅,拜托了~~~”
“驾~~”
康符鹤发童颜,手舞长刀御马向蒙古骑兵处直直冲过去。
“老夫讨海军节度使周蕊徽之师康符!诸尔鞑靼!谁与老夫一战!!”
“师傅!!!”周蕊徽失声大叫,幼年学武,点点滴滴,挨过这老头多少打,挨过这老头多少罚,心里骂这老头多少次,再如何,是十年恩师,多少辛酸苦辣,多少磕磕绊绊。贵为节帅了,登莱霸主了,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恩师越走越远,没有办法去把恩师拉回来。
周蕊徽正悲痛着,李蒙单却突然兴奋大笑道:“哈哈哈哈~~老将军!两千人怎挡得住鞑子骑兵?黄泉路上总得有个伴当!”
“节帅,末将李蒙单,拜别节帅了!招远营!为俺们家园不被鞑子毁了!跟俺冲!杀鞑!!!”
“杀鞑!!!”
李蒙单扬刀跃马,冲了出去…………
晶莹的珠子在眼眶里打转,扭头看向跃跃欲试的众将们,周蕊徽一声啼血地怒吼:“愣着干什么!给老娘把鞑子砍了!一个鞑子都不留!!”
“杀鞑!!!”
数万大汉们瞳孔充血,用兵器砍,用拳头捶,捶也要把高鼻深目的鞑子捶死,弄死!
又有一队人脱离右军战场,犁虏大将军旗帜高高飘扬,带着种一去不回的气势!
“周蕊徽!若俺死了!汝和俺施家血债!一笔勾销!!”
无数义军如同上赶着一样,披甲的把甲拔了,只求能跑的再快点,跑到最前面去,把同袍都落到最后。如同是在比赛赛跑,而不是在…………
施犁虏先后超过李蒙单队、康符队,到了最前排,迎头撞向奔跑的重骑兵,一阵阵马翻人飞,给蒙古骑兵带来一震撼!
拔黑木扎更是产生了恐惧!
【汉狗!疯狗!是疯狗!!汉狗是疯狗!!长生天呀!连大汗最勇猛的那可儿都做不到!疯狗!一群疯狗!周蕊徽!对!周蕊徽是一条疯了的母狗!一条疯了的母狗!!!】
重甲凹陷着让拔黑木扎嘴角在流血,握弯刀的手在发颤,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他居然怕了?
他拔黑木扎竟然有怕的时候!
他拔黑木扎十三岁便降伏了匹野马,十九岁带着两匹马、三壶箭两张骑弓杀了西夏兵二十人,为此还受到了蒙古帝国名将野战之王速不台的褒奖。
从小便是一位响当当地勇士!
居然怕了一群被视为狗的汉人!
拔黑木扎现在想起耶律楚材的那句话:
“大汗,汉人并非怯懦不善战,金人欺凌了汉人的皇帝,金人便连连战败,郾城之战五百汉人竟击败了上万金人!汉人不善战吗?汉人最善战,只是他们很柔顺,柔顺到只要不过分,就不会去反抗。大汗想要灭金,就需要争取汉人帮助啊…………”
【汉人……勇士…………】
一切想通了,却已经迟了。
施犁虏牺牲自我,给康符换来一个射箭投矛的时间,康符自然是要抓住了,老将军抄起弓来,冲蒙古骑兵放了一箭。可惜中在肩头,没射穿肩甲。
“快!把弩矢和投枪都丢出去!然后并肩子杀!”
说完,老将军接着开弓放箭,箭簇连连射向蒙古骑兵,蒙古骑兵时有落马,更加激励了士气。
“想要回到草原上,住进舒适蒙古包里,吃上美味烤羔羊,搂着美丽女人的勇士!跟俺冲!!!”
拔黑木扎最后激励士气,草原民族特有的鬼叫声再起,身体疲惫的快挥不动骨朵,嗷嗷冲向康符步军。
“杀鞑!!!”
老将军大喝一声,策马单骑对冲蒙古骑兵,大刀劈飞一骑,然后从马上飞出,摔落在地。
一匹马,从老将军身上踏了过去…………
“杀鞑!!!”
中军营将士一如施犁虏他们,纷纷冲向蒙古骑兵马蹄下,用身体把蒙古骑兵拌下马…………
“射击!!!”
随后赶来的李蒙单重复着康符的命令…………
在李蒙单将旗倒下的时刻,右军阵中的色目军和汉奸军终于是被全歼了,忠实执行周蕊徽的命令,不要俘虏。
周蕊徽的右臂隐约能感受到麻痹,那是毒性起来的征兆,二话不说,跃马扬枪而出。
“节帅!!!快!保护节帅!!!”
命令不是商量,周蕊徽已经扬枪出战了,慕容绍云慌忙点起三百多千骑营骑兵,紧赶慢赶跟上去。
“杀!!!”
铛~~~
噗~~~
咣当!
周蕊徽直冲拔黑木扎来,枣木长枪轻探,周蕊徽用左臂使最快的速度刺去,成功捅进拔黑木扎咽喉。还未有什么表示,就觉胸前一痛,低头一看拔黑木扎弯刀在胸前留下一条长长的血口,弯刀锋利的把铠甲砍透,还斩开了左右胸前的两面护心镜,连甲胄带皮肉一齐破开,就连周蕊徽裹胸的衣物亦被切开,还掉了块儿小肉…………
拔黑木扎不愧是蒙古勇士呀,临死前的一击,给周蕊徽造成的是一道致命伤口!
痛的死去活来,仿佛被挖了心脏,枣木长枪快握不住了,蒙古一骑卒趁人之危,铁骨朵朝周蕊徽小脑袋砸来,周蕊徽嘶叫着长枪猛地砸,抽向那骑卒头侧,硬生生抽断了枣木杆!
久经沙场枣木长枪,断于此役!
“节帅小心!!!”
一敌骑趁周蕊徽没武器砸来,慕容绍云眼疾手快掷出手中枪,破重甲,连人带马钉在地上。
“护卫节帅!杀!!!”
千骑营余下骑兵和蒙古余下骑兵纠缠一起,屡屡有敌我骑卒倒毙落马,拼光最后一丝力气。
周蕊徽挥剑策马砍杀,女节帅头盔扔了,乌黑秀发披散到嘴角,精雕细琢地脸蛋被血污浊,一把铁剑猛力劈砍,行走在血肉横飞之中,宛若女武神。
胸口在淌淌冒血,却让发麻得右臂更听使唤,血液激起女帅心底尘封的雄性兽性,杀的原来靓丽好看的瞳孔不见黑白,只剩猩红血色。
申时,西南西北角各出现一支军队,狂奔向战场的暴风口。
“周节度!吾严实特来助阵!!”
“胶州高平在此!儿郎们!随某杀鞑!!!”
“快!抄鞑子后路!别让鞑子跑了!!!”
牢山营兵在沾水之战的尾声进入战场,起到了一槌定音的功效!
周元景还带来了由缴获马匹组成的四百胶州骑兵,高平亲带骑兵去援助陷入混战的讨海军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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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是打赢了,
沾水滔滔,尽是流不尽的英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