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文看了两人几眼才慢慢坐了下来。
商人叫了小厮过来,又点了一份肉糜粥和一碗热浆酪,郑文想到郑玄他们应该还未用朝食,点了一些让大堂的小厮们送到楼上去。
也许是因为她的存在,对面的商人明显安静了许多,垂首一直看着面前的陶碗,不敢把目光放在她的面上,给人一种很拘谨的感觉,而这种感觉从昨天就一直存在。
反倒是公子奭却因为郑文的到来,话明显多了许多,甚至还询问她昨晚睡眠如何。
郑文执匕勺喝了一口肉粥,心中猜测对方的心情应该很好,看来是发生了她不知道的好事。
他们用完朝食正准备离开时,郑就看见阿苓从后门处走了进来,手中还拿着剑,脸上有一层薄汗。
怪不得大早上看不见人,原来是去练剑了。
阿苓看见郑文后就走了上来唤了声女公子,也许是怕吓着人,她半张脸都做了一些遮掩处理。
郑文刚用完饭准备跟着公子奭他们出门,见此不由道:“阿苓,我刚让人送了朝食上楼,你去吃一点,我和公子奭出门先把宅院的质书签订一下。”
阿苓没有动,看了那位商人一眼:“奴陪女公子一起去。”
郑文轻轻叫了一声:“阿苓。”
阿苓抿着嘴片刻后说:“那让郑玄陪你去,雎离开前叮嘱过我要照顾好女公子的。”
提起雎,郑文也沉默了下来,自从上次分别,她再也没有接受到对方的消息,阿苓也不太清楚,雎是和蔡夫人她们一起走的,现在也是下落不明。
算起来,对方是她来到这个时代对她最好的人,然而却又带着属于这个时代独有的封建愚昧。然而就是这么一个愚昧的人,却待她极好,有时候郑文都处理不好她与雎之间的关系,她注定有许多秘密,不能告诉雎,这样一来两人必定会有隔阂。
最后她妥协地点了点头:“你去楼上把郑玄叫下来吧。”
阿苓这才马上上了楼,把郑玄叫了下来,好像生怕她跑了似的,看她这模样是极其地不信任她身旁的这两个人了,敌意恨不得表现在表面。
郑文觉得这可能与公子奭上次在上元灯节的街道上对她见死不救的关系,那次回去之后阿苓知道了这件事后对公子奭就一直没有好感,认为其就是彻彻底底的小人,空长出了一副好心面容,却有魔鬼的冷血心肠。
郑玄很快下来,唤了一声女公子后就沉默地跟在她后面,阿苓应该和他说了出去是做什么,他称职地站在郑文身后当一个护卫。
他们四人很快就到了宅院,门口停着几辆马车,有仆人在外面照看,商人先过去打了声招呼才带着郑文他们往里面走,堂里面已经到了一些人,不少都身着锦缎绸衣,看着可比他们几人体面许多,他们看见郑文和公子奭的衣着时虽有些惊讶,不过目光在他们面上瞥过时神色明显就缓了下来。
从金玉里养出来的人天生气度就会不太一样,虽然两个人在山林中流浪数天,气色差了不少,但该有的风度还是存在。 宅院的主人迎了过来,是位养尊处优的中年男人,皮肤白皙,走着这个时代典型的贵族特征。
他向公子奭询问了几句,郑文身为女子理所当然地被忽略掉,她也不在意带着郑玄走在后面,不动声色地打量这座宅院的主人和一旁的那些三有司官员。
公子奭与那位贵族说了几句便有些不耐烦起来,看了眼旁边的那位商人,那位商人赶紧上前,说道:“莒伯,房屋昨日已经看过了,郑郎君和郑小娘子都很满意,我们现在就可以把这质书给签订了。”
莒伯也反应过来,赶紧让人拿来了质书,摊在桌前,让公子奭和郑娘子上前查看。
郑文上前几步,质书为两份,用竹简制成,质书上已经把房屋所在和田亩所在写的一清二楚,甚至那些田为上等田地也写的很是详细,在仔细查看一番后,询问身边的公子奭后,得知并无不妥,郑文才拿出了她准备好的金银之物外加一块玉佩放在桌面上,请对方端详。
这块玉佩是公子宜究先前带过来的一车礼物中的一块,品色温润白如奶色,十分好看,她经常拿在手里把玩,很是喜欢,光是这一块玉佩就价值不凡。
莒伯拿在手里看了几眼,摸了摸玉,慢慢走至窗前迎着天光把玉放在上头看了看,见玉色通透实属难得,是块佳品,才笑着点了点头。
郑文这才从袖口中拿出自己的印信,走至案前,莒伯有些惊讶地看了眼郑文,虽好奇为何是女子做主买卖房屋土地,不过随后还是补上了自己的印信后,把质书拿去给几位三有司的官员看了一眼后确定无误便又交给内史,让对方记录在册。
记录好后,郑文把质书收好,公子奭见事情办好也并不想与人多聊,特别是那位莒伯,不知道是不是看中了公子奭这身气度,暗地里好几次出言打听他的身份,不过公子奭都给挡了回去,最后离开时又被问及竟然脸皮十分厚地说自己是郑家人,镐京郑家。
郑文身边一直沉默的郑玄都忍不住抬头看了公子奭一眼至于郑文,听见这话倒是没什么反应,心中却猜想公子奭估计是不想在外人面前泄露了身份。
要说他一鲁国嫡长子,肯定是下任鲁侯,身份比郑文是贵重许多,如今郑勷下落不明,相当于郑文在这个时代最大的依靠没了,严格来说,郑文现在就是个落难的贵女,可能还不如现在的平民们安全,如今政势混乱公子奭只身在外,身份袒露在外并非好事,还是暗地里谨慎行事较好。
一行人回到了客舍上了楼,阿苓和七娘子在一间屋子,见到归来的郑文赶紧站了起来,其中七娘子脸上还有依稀可见的泪痕。
她们原本在客舍中的后厨中煎好药喂了田几三人喝后就各自看守在两间屋子,结果七娘子房中的一人突然高烧起来,脸也被烧的通红,开始胡言乱语,身上伤口处重新渗出了血,她被吓了一跳,赶紧把阿苓叫了过去,阿苓也想不到好的办法,先前疾医已经说过如果清理伤口后起了高烧他也没有办法,只能看这人能不能熬过去。
阿苓率先上前,低声禀报:“女公子,霍仲他发烧了。”
霍仲就是三位伤者中的一位,在入虎贲之前乃是异国奴隶,后来表现出众才被郑勷受至麾下,十分看中。
郑文连忙进了屋子,郑玄也大步上前,公子奭只慢慢地跟在后面。
她走至床榻前,看了眼床上的人,脸色通红,她正准备上手去感受一下对方的体温就被一旁的公子奭止住了动作。
对上郑文疑惑的目光,公子奭面色如常地伸出手在霍仲的额头和颈侧探了探,才道:“他身上温度有些过高,再这样烧下去恐怕要变成罢癃不可。”
郑文看向阿苓:“派人去找疾医了吗?”
阿苓点了点头:“派了人,不过那位疾医好像不在医馆,听说是出去就诊了。” 郑文看了看床榻上的人,觉得不能再这样烧下去了,她把郑玄叫过来,让他去楼下买几壶酒,越醇越好。
酒很快就被买了上来,这个地方也不可能有什么好酒,郑文打开陶壶嗅了一下,酒应该是新酒,年份太少,浓度也不高,不过目前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她检查一遍后把酒重新交给郑玄,告诉他等下把霍仲的衣服脱了,然后把这些酒擦拭在对方的身上,主要是擦拭额头、颈部还有大腿内侧,注意避开心口、肚脐和脚心这些敏感部位,说完之后有些担心对方记不住,她还又重复了几遍,其实要不是有其他人在,郑文肯定亲自上手了,不过现如今阿苓等人在这里,她这种惊人的举动肯定不会被他们准许。
等郑玄完整重复了一遍她的话后,郑文才放下心来,带着一众人去了另一间屋子,却见田几从床上艰难地坐了起来,应该是才醒没多久,因为用力浑身都有些颤抖,嘴唇微微发白。
听到门口的动静,田几先是身体一僵,手反射性地放在腰侧处,却发现配剑早已不见,只能警惕地看着被推开的房门,等看见进门之人是郑文时,忽地就放松下来,咬牙赶紧从床榻上爬了起来,半跪在地上行了一个礼道:“女公子。”
一个硬汉硬是在郑文面前挤出了一点泪水,看得出来这一路他们走的不容易,着实辛苦。
第47章 广屯粮不王
郑玄很快从隔壁回来,告诉她酒已经擦拭好,说完话后又回到了隔壁去照顾两位伤者。现在只能静静等待着结果,阿苓和七娘子被郑文安排客舍的后厨中去煎药。
她坐在床榻边,询问田几一些他们在逃难过程中发生的事情,先前虽然已经询问过阿苓,但她年纪毕竟还小,有些地方有疏漏也很正常。
不过,田几沉思片刻后也只是摇了摇头,那些天都太混乱了,大半时间都在慌忙的逃难中,他因为身上受伤的关系,大多时间都在昏睡中。
不过有一点,他一直想不明白。
“女公子,主君手下有虎贲五千,都是由精兵组成,就算犬戎人来了一万,只要他们死守骊山依旧有抵挡之力,只要等到诸侯军士来救援自会安全,主君不会不知道这么一点,可不知为何听那些贵族话中意思,犬戎人根本没有费多大力就攻上可骊山,斩杀了、周王,这不太合理。”
郑文听到此处点了点头,其实她也对此有些疑问,之前还不由在心中猜测郑勷是不是暗地里投靠了前太子伊皁,趁着犬戎兵祸把周王给杀了。
不过仔细想一想,她觉得以郑勷的性子不太可能,郑家世代虎臣,虽可能留些后手以防天子猜忌,可不会真的对天子不敬,更别提斩杀天子。
公子奭一直在旁边听着,一直不发,听到此处手指下意识地在自己的袖口处敲打了几下,眼神黑沉若有所思。
郑文看向对方,笑着问了一句:“公子有何高见?”
公子奭抬起头,也笑了一下:“我一直与郑小娘子同行,并不太清楚如今的局势,而且小娘子的阿翁我也不太熟悉,可没有什么高见。”
这纯粹是打发她的话。
郑文未尝听不出来,她轻飘飘地看了公子奭一眼,对方对上她的目光面色不改,一双与常人不同的眼眸波澜不惊,对上她的视线许久后才装模作样地微微表现出一丝疑问。
她笑了笑,不再试探对方,转过头自动忽略掉这个男人的眼神,对田几道:“这里是虢城,我在城中买了一处宅院,我们准备先在此处住下,再慢慢打听我阿翁的消息。”
田几点头:“听候女公子吩咐。”
郑文嗯了声,对着他温声道:“这段时间你安稳养伤就好。”
田几应声。 这时阿苓和七娘子也端着熬制好的药汤推门进来,中药特有的酸苦味顿时弥漫了这间房间,阿苓服侍田几喝药,七娘子端着另外两碗汤碗去了隔壁。
药很苦,田几皱着眉头一饮而尽,这药是那位疾医开的,里面有一些药草会让人喝完之后神智昏沉,昏睡过去。田几喝完药不久躺在床榻上就又睡了过去,郑文怕打扰对方,就先带着人出了房间,准备去隔壁看一眼,不过郑玄并未让她进去,七娘子也只是站在门外把汤碗递了进去。
里面霍仲现在依旧衣襟敞开,身上抹了酒水散热,因为浑身温度太高,郑玄需要不停地擦拭酒在对方的额头关键处,还要注意对方身上的温度变化,只能站在门口和郑文说话。
郑文道:“你等下把他们收拾好,身上的伤口也检查一下,我们用完午食后就租一辆马车搬到我买下的宅院里去,这样也好利于他们几人养伤。”
郑玄点头说了声喏。
郑文这才下了楼,不过因为怕招惹是非,她这次戴了帷帽,遮住了大半张脸,不过她依旧可以看见外面的模糊轮廓,毕竟光是这顶帷帽就花费了她不少钱。现在差不多要到晌午时间,大堂里的人比往常更多,她看见不少的陌生面孔。
他们几人一下楼,顿时有不少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扫视了一圈,阿苓反射性地把手放在了剑柄上,有些人察觉到她的动作后,视线落在阿苓的面孔上,微微露出些惊讶。
这个时代女人学剑的极少,更别提使剑的还是位模样看起来不大的小丫头。
郑文抬起手轻轻把阿苓的手按下,拉着她走到了一处角落坐下,让客舍中的小厮上了一些浆饮干果。这位小厮便是那位年少仆从,名叫毛,一眼便认出了郑文,不住地暼向她,似乎想和她说几句话不过因为在场的其他人,最终还是没有开口,不过脸色却急得晕出了些红色。这下就连对面的七娘子都发现了端倪,更不要说本就心思深沉的公子奭,几乎片刻就察觉到了仆从毛不同寻常的目光。
他端着一杯浆饮,指腹顺着杯沿摩挲了好几圈,目光从那位仆从的衣着上不动声色地扫过,面上是一层朦胧看不清情绪的笑,过了一会儿后才慢慢地饮了一口杯中之物,不过很快就皱着眉头放下,眉头轻蹙,有些嫌弃。
很快,毛就离去,郑文这才把面上的幕帷掀起一角,抿了一口热浆。她并没有注意到刚才为她斟茶的那位小厮,她的注意力都落在不远处的几张案桌上,那里坐着一些游侠儿和商人,似乎是一个商队的人,那些游侠儿明显是被雇佣的护卫,而他们最中间的那位应该是这个商队的商人。
他们正在谈论如今各国形势混乱。其中一人还讲到从宋来这边的路不好走,中间遇到了好几次劫匪,都是难民成了贼寇,周围的人都在听着。
那人越讲越起兴,大口饮了一碗酒水,举止豪放,嗓门还特别大,似乎十分享受周围人的注目,他接着道:“有一日我们快走出宋地时,我们在一官道旅舍中休息,夜里听见了一阵轰隆声,起先还以为是要打雷下雨呢,起来关窗户才发现是一大队兵马穿行而过,隔得老远便能看见一大片火把光,恐是有千军万马之势,吓得整个驿站的人都被惊醒,以为是犬戎人打了过来,结果那群人根本没停下,手持火把一下子就过去了,也没在驿站停下,马速很快,似乎在赶路,也不知去往何方。”
说及此,那位大汉笑了一下,大声道:“看那仗势,说不定是哪国公子经过此地呢。”
周围人大笑,嘲笑这位汉子异想天开:“王国公孙金贵着呢,哪是你这糙汉子能遇见的。”
那位汉子也不恼,只豪迈一笑,大口饮酒与周围人说笑成一团。
郑文在听到这话时,心想,你先前见到的那位是不是公子她不知道,但现在在这里用餐的有一位鲁国公孙她是肯定的,只不过这位游侠儿是永远不可能知晓了。想到这里郑文的目光忍不住去瞥了对面的公子奭一眼,却恰好对上了他的目光,给她一种错觉对方似乎也一直在看着她。
大约申时时分,郑文租了一辆较大一点的马车把田几他们三个人送到了宅院,他们没什么行李,倒还省了一番功夫,几个人空手就搬到了新家。
宅院里很干净,那位贵族莒伯离开的时候或让仆从打理过一番,房屋中还有一些家具,对方都留了下来,郑文几个人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把一些要紧的物件都记了下来,准备翌日再去采办。
田几他们几人在路上颠簸几下,伤口都裂开了有血从里面渗透出来,郑玄只能帮他们重新包扎了一下伤口。
霍仲的体温在擦拭了酒以后也降下来不少,脸不再像之前那般通红的可怕,看样子已无大碍,在傍晚时和另外一个人还都醒过来一次,说了几句话才又昏睡过去。
这下郑文才算是真正的松了一口气,每次看着身边的人一次比一次少,她心里也不是一点波动都没有,只是在一次次的危机下,她只能按下一切不稳定的情绪,冷静心智努力地让自己活下去。
接下来的几天里,田几每日饮药,几人也逐渐恢复过来,脸上多了些气色。郑文带着阿苓把整座宅院都熟悉了一下,把平日需要的东西都备了一些,特别是粮食,谷物类的她屯了许多。
随着犬戎人的入侵镐京城的沦陷,京畿一带的粮食价格飞速攀登,现如今千钱一石已经是较为便宜的价格,郑文身上的金银耗去了大半,那些身上所带的各种金饰、金笄都以物易物换成了粮食,公子奭身上的一件不会暴露身份的玉佩也被她换了出去,她甚至专用清扫了一间房屋专门用来屯放这些粮食。
七娘子和郑玄都被她的屯粮行为所镇住,前者是自觉拖累不好发表意见,后者是自认为奴,不会随意干涉主人的意见,只有阿苓后来看郑文还没有停下来的趋势,才忍不住在一日用完晚食后询问了郑文。
女公子告诉过她,如果有些事她实在想不明白,才可以去问她。
阿苓进房的时候,郑文正跪坐在一处采光很好的窗台旁,就着外面残存的阳光在竹简上写字。因为现在钱财一日一日的减少,却始终没有进项,一些不太必要的花销郑文都给停了,为了省一些灯油钱,房屋中的灯盏基本上派不上用场。
阿苓先跪坐在一旁帮着郑文把木牍都整理好,才把放在桌角的几片竹简拿起来,认真地读了一遍分清哪些地方是要删改的地方后才用锉刀小心地把上面的有些部分给削去,重新放在郑文的面前。
等郑文记录好账目,天色也已经暗了下来,她抬起头伸了伸手活动了一下自己的筋骨后,才转过头问阿苓有何事,要不然不会一直安静地坐在此处,平时这个时间点这孩子一定在前院里练箭术。
阿苓道:“女公子,今天那个商人私底下又来找公子奭了,身后还跟着两个陌生人。”
郑文笑道:“他们避着你了?”
阿苓摇头。不仅没避着,那位商人还停住了脚步,面带微笑带着身后的两名陌生人和她打了招呼才走,但就是因为如此明目张胆,所以阿苓才更生气。
郑文摸了摸阿苓的头:“阿苓,不用去操心他们,公子奭是不会长时间住在这里的,我看等过几天他的人到了后这人就会离开的。”
阿苓定定地看了郑文好一会儿,才慢慢低下头嗯了一声。她其实只是怕那位鲁国公孙对女公子不利。
郑文这才笑:“你来应该不是为了这件事吧。”往常阿苓绝不会因为这样的事来打扰她,在这方面,这小姑娘比任何人都有分寸。
阿苓想了想:“女公子为何要买如此多的粮食?”那些粮食已经堆积了起来,光是他们几人也得吃好几年,根本吃不完,而且还大多是大豆之类的粗粮,他们吃倒没什么,可女公子自幼娇养,恐怕是吃不下这类谷物的,容易磨嗓子。
郑文看了阿苓一眼,她拿起桌上刚刚整理好的竹简打开后放在桌面上,没看向阿苓,视线穿透了窗户落在已经乌蒙蒙的天色中,慢慢开了口,“阿苓,你说,如果有一艘船,载万人,如今驾船者失误,误入漩涡,万人即将落水,但你一无人力二无财力,该如何救这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