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身后的陈奇瑜一听,不由得很是一愣,什么情况?这左良玉刚才说了什么?
他说得好像他才是这一次能剿灭流贼的大功臣!还是不记名声,忍辱负重的那种?
陈奇瑜不得不承认,这厮还真是奸诈,死到临头之际,竟然还能有这样的说法,企图为他续命。
他这种诡辩,要是遇到一般的皇帝,还真有可能被他这样的说词给说迷糊了!只是如今,他面前的可是英明神武的皇上,又岂是他能轻易哄骗的?
虽然心中这么想着,陈奇瑜其实还是有点担心,便转头看向崇祯皇帝,看他怎么说?
其实不止是他,包括锦衣卫百户刘越和刘国能,都被左良玉这种无耻行径惊到了,没想到他在御前,竟然还真这么说了!大概率来说,他们是不相信左良玉的,从左良玉开始违背总督大人的军令开始,就没有看出他有一丝成为朝廷内应去接近流贼的迹象。
这一刻,刘国能心中甚至都忘记了忐忑,看向这名年轻的皇帝,看他是怎么处理这个左良玉?
事实上,崇祯皇帝早在左良玉第一次向刘越这么说得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此时一听左良玉竟然还敢到自己面前来忽悠,不由得当即一声冷笑,而后一挥手喝道:“来啊,就在这,先打二十军棍!”
边上的锦衣卫校尉一听,立刻领命,如狼似虎地扑过去,就在御前,把稍微有点在发愣的左良玉按倒在地,扒了裤子,“噼里啪啦”地打了起来。
屁股上的剧痛,让左良玉回过神来,不过他不敢喊疼,只是心中非常忐忑:皇上这是什么意思?是先打一顿出出气,然后就信了自己的说法?要不然的话,直接砍了就是,还用这么麻烦?
这么想了一会,左良玉就感觉这种可能性很大。当然了,这个时候,他本身就更愿意往这方面去想。
得到这个结论,每被打一下屁股,他就大声惨叫一声,就是想让皇上听到,让皇上看到,他好疼!这样,说不定皇上就更解气了。
事实上,在打了十下左右后,屁股就被打烂了,接下来的每一下,左良玉都感觉被打得钻心般疼,就想假装喊疼,也变得真得喊疼了。
其他人都是默不作声,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他们也不知道,皇上最终会怎么处置这左良玉?
二十军棍,很快就打完,那屁股都不能看了。这个时候可没有什么人道救援,烂了就烂了,也没人给他止血。
崇祯皇帝低头俯视着他,冷冷地喝道:“你作恶多端,朕处罚你,可是心服口服?”
左良玉听了一愣,屁股上传来的疼痛难忍,他知道,必须要处理下屁股才行了。不过,皇上这关还没有过去,他就连忙点头道:“心服口服,末将心服口服!”
“那你就是承认了自己作恶多端,朕没有冤枉你吧?”崇祯皇帝听了,再次冷喝一声道。
左良玉听了又是一愣,心中想着,皇上,你到底有完没完啊?屁股都打成这样了,气也应该消了吧?
不过表面上,他可不敢这样对皇帝说话,就只好顺着皇帝的意思,连忙点头说道:“皇上英明,没有冤枉末将,是末将该死,还请陛下看在……”
他本来是想说,看在砍了这么多流贼头领的脑袋上,饶了他这回。可是,这话还没有说出口,崇祯皇帝就一声厉喝道:“既然你自己都承认了自己罪恶多端,又岂是二十军棍能算了的。来啊,再打二十军棍!”
“啊……”左良玉一听,有点傻眼了,皇上这是还没有消气?
心中仔细想了下自己的那些事,杀了监军,连屠两座城,然后带兵围攻南阳,好像这些,确实不是二十军棍就能算了的!那皇上的意思,是要打四十军棍才可以么?
这么想着,他心中就安慰自己,应该打完四十军棍后,皇上就消气了吧?
于是,他咬紧牙关,每打一下,就惨叫一声,不管怎么样,撑完了这四十军棍再说。
他的惨叫声,让附近的人都闻声看过来,不由得窃窃私语,不知道什么人在御前挨军棍?
而陈奇瑜和刘越等人,就有点迷糊了,皇上这到底是在干什么?难道真要打得消气之后,就放过了他?
再次的二十军棍打完,左良玉都快晕过去了。不够好不容易打完了,心中充满了希望,这下子,皇上就应该消气了吧?
等行刑的锦衣卫校尉向崇祯皇帝缴旨之后,左良玉忍受着屁股上传来的巨疼,脸上勉强挤出一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赔笑说道:“陛下,末将知罪了,还请陛下让人给末将治下伤,要不然,末将……末将就不能继续为陛下效忠了!”
“呵呵!”崇祯皇帝听了,一声冷笑道,“你既然已经知罪了,那你该是知道,就你所犯的那些罪行,又岂是四十军棍能抵消的?”
一听这话,左良玉的脸色顿时白得跟鬼一样,哪怕他是军汉一个,也怕啊,当即哭丧着脸说道:“陛下,再打末将就……就要完了,陛下,不能再打了啊,末将……”
崇祯皇帝忽然怒气勃发,用手一指南阳城方向,厉声喝道:“你知道怕死,可你知道,那里有多少被你等裹挟的百姓,他们也不想死,就被你们逼着死在了南阳城下?如今,你可体会到他们临死之前的绝望了吧……”
“……”左良玉愣住了,皇上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做了这么多,其实就是要体会下那些被裹挟的百姓,在绝望之时的感觉?是这个意思么?
他心中有点不愿相信,陈奇瑜却是看出来了,皇帝压根就没有放过左良玉的意思。只是如果一开始就对左良玉喊打喊杀的话,他绝望之余估计也不会去多想想那些被他害死的人是怎么样个感觉?一心想着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死就死了,哪怕是对他千刀万剐,估计也不会有多少精神中的痛苦。
可是,皇上就是吊着他的一线希望,让他在承受痛苦中煎熬,等他煎熬完了,再让他绝望,用这种方式折磨他,就是让他知道他作恶的代价!
他正想着,就听到崇祯皇帝又下旨道:“来啊,把他吊到南阳城外去!等抓到他儿子左梦庚之后,押他面前千刀万剐,让他知道,家破人亡是怎么样一种绝望!”
那个左梦庚,竟然还想用腐烂的尸体投入城内,就凭这一点,千刀万剐他也不过份!
左良玉一听,真是绝望了!早知道这样的话,自己当初就应该拔刀自刎的,为什么自己就想着说不定能骗过皇上呢?
等左良玉被拖下去之后,崇祯皇帝看着摆在那里的一颗颗人头,此时的他,也分不出哪个首级是张献忠的,又或者是李自成。这些如今都已经不重要了!
就听崇祯皇帝又下旨道:“这些贼首,不管他们是什么原因造反,但他们带给我大明百姓的痛苦,也不是他们一死就能了断的。就把他们的首级掉到南阳城外,警示后人吧!”
说完之后,他转头看向边上有点不安的刘国能,问他道:“你就是闯塌天刘国能?”
刘国能被招安之后,只是一个区区守备,在武官中算是很低的职位了。反倒他的闯塌天名号,还算是响亮。因此,崇祯皇帝顺口就这么一问。
可是,他这么一问,刘国能就吓坏了,该不会,皇上也是要和他算旧账了?
“正是末将!”刘国能不顾甲胄在身,连忙跪下行礼道,“末将早已洗心革面,精忠报国,绝无反复!”
边上的刘越也有点不安了,以为皇上是要趁机一劳永逸,就连忙抱拳奏道:“陛下,刘守备身在左贼军中,身不由己,是主动联系总督大人,可见他确实精忠报国,绝没反复!”
崇祯皇帝看他们紧张成这个样子,一下醒悟过来,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便笑着说道:“都平身吧,刘国能这次平贼有功,智勇双全,朕心甚慰,封剿贼参将!”
这话说完之后,刘国能不由得愣住了,剿贼参将?自己这是跳过了游击将军一职,直接是参将了?自己只是流贼出身,竟然就是参将了?
要知道,参将的上面,就是副将,而副将,也就是俗称的副总兵了。
刘越听得非常高兴,不过他马上发现刘国能似乎欢喜傻了,便悄悄地扯了下刘国能的战袍下摆。
刘国能下意识地转头向他看去,有点不明其意。
刘越无语了,只好明着说了:“还不快谢恩?”
到这时,刘国能才回过神来,连忙向崇祯皇帝谢恩。
边上的陈奇瑜看着这个,心中不由得也为刘国能高兴。
他对于刘国能,也是欣赏的。毕竟是刘国能主动找上他,有了刘国能这个内应,让他缓解了不少压力的。
此时的他,却比刘国能更清楚,不要看刘国能封了一个剿贼参将,事实上,他这个参将,甚至要比一般的副将都要值钱。因为,他是皇帝亲口御赐的,是简在帝心的将领了。
崇祯皇帝微笑着接受了刘国能的谢恩,而后转头看向刘越道:“以后你就是锦衣卫千户,好好干,不要让朕失望!”
锦衣卫指挥使在边上,不过皇上亲口所封,自然没他什么事了。
刘越却是知道,自己在皇上面前有了印象,那就不是别的千户能比了。更何况,皇上这一次也是慷慨,他也跳级,跳过了副千户一职。
因此,他也连忙谢恩。
此时,夕阳已经落山,天色眼看就要黑下来了。
但战场上还在继续抓捕流贼,明军将士仍然没得休息。不过这些事情,不用崇祯皇帝操心。由陈奇瑜这个知兵的封疆大吏在,自然就由他去安排这些事情了。
临时扎好的中军帐内,崇祯皇帝也躺着休息了,至少在别人看来是这样。
偶尔的,还能听到帐外隐隐传来将士们压低声音的吆喝声:“肃静,陛下累了一天,在休息,不要吵了陛下!”
确实也是,崇祯皇帝随着骑军行动,也亏了是年轻的身体打底子,要不然,一般养尊处优惯了的人,还真能以坚持下来。他的这个表现,同样赢得了大明将士们的尊敬!
此时的崇祯皇帝,实际上是又在查看窃听系统。亏了这个系统是在脑子里的,虽然是说看,可其实是犹如刻在他脑子里一般,不管多少内容,都只是一瞬间就明白的。
要不然,这窃听种子多了,真像看书一样一行行地看过去,那基本上什么事情都不用做了,整天发呆,还不一定能看到有用的东西。
通过窃听种子,他知道那建虏鞑子图尔格也真是命大,算是历经千辛万苦,最终在去乌拉特部的草原上,撞到了乌拉特部的人,已经被送到其本部。顺带着,也让崇祯皇帝知道了那边的情况。
叛将柴时华也在,和乌拉特部首领听闻了图尔格这边的事情之后,都是大惊失色。他们没想到,明国皇帝御驾亲征,打得土默特部全军覆没了。
“犯大明者,虽远必诛!”琢磨着这句话,乌拉特部的首领就急了,他敢肯定,搞不好明国皇帝会继续对他乌拉特部用兵。土默特部都全军覆没了,那光靠乌拉特部又有什么用?
为此,图尔格对乌拉特部首领交代,让他务必坚持,绝对不要被明军吓倒。他要立刻返回辽东,把这边的事情禀告给大清皇帝。
柴时华也怕啊,他连忙在边上出了主意,说光靠乌拉特部的话实力不够,不如向更西边的部族借兵,一起抵抗明军。
最终,就和原本的历史上一般,又由柴时华出面,去更西面的青藏部族借兵去了。而乌拉特部这边则犹如惊弓之鸟,做好了随时远遁的准备,并派了大量探马探查长城沿线。
至于图尔格,他和仅剩下的几个族人一起,借了乌拉特部的马,星夜兼程,赶回辽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