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惠子何等的聪明,她已然猜到那是火药,她看着刘赐将火药颤巍巍地往那“药管”里倒去,她也是觉得心惊,毕竟他们都没接触过这杀人的火器,不免害怕。
但上官惠子没有犹豫,她没有听刘赐的话退开去,而是抢前来,稳稳地接过刘赐手上的药管和火药,说道:“你手抖,我来。”
刘赐见此一愣,在他愣神时,上官惠子已经稳稳地将火药和药管接过去了,却见上官惠子那白皙柔嫩的手稳稳地拿着火药和药管,将火药缓缓地倒进了药管里面。
上官惠子这个空档已经想起这火神枪是怎么装填弹药的了,她在上官家的时候见过和上官家来往的倭寇展示这种火神枪的使用方法。
她拿过火神枪,将药管的口子对准了火神枪的枪口,稳稳地将药管里的火药倒进枪口之中,然后她从火神枪的枪管下面抽出一根铁杖,她将铁杖从枪口伸进去,使劲地压了压,将火药压严实。
刘赐看着上官惠子的动作,已经看得傻了,看着上官惠子用铁杖伸进枪口去挤压火药,他更是惊得颤了颤眉头,他生怕这一压火药会爆炸。
上官惠子压毕火药,又对刘赐说了声:“弹丸。”
刘赐忙拿了一粒钢珠,递给她。
上官惠子接过钢珠,将钢珠放进枪口,又拿那铁杖伸进去使劲压了压。
刘赐心惊肉跳地看着上官惠子将铁杖抽出来,但是他不得不佩服上官惠子,上官惠子准备这枪支的过程和方法和他印象中的一模一样,问题是上官惠子做得比他更加有条不紊。
随即上官惠子又握住火神枪的枪柄,枪支在扳机上方的背脊上开了一个小口子,用一个小铁片封盖着,上官惠子将小铁片拨开,然后将药管里面剩下的火药倒进了那个黑洞洞的小口子里面。
看着上官惠子做完这一步,刘赐知道已经是装完弹药了,就差最后一步:点燃火绳。
在这火神枪的扳机上方有一个精巧的、弯弯的如同鸟的尖嘴一般的物事,这物事用精钢制成,连接着火神枪的扳机,随着火神枪的扳机扣动,这物事如鸟嘴一般的尖嘴会啄向方才上官惠子最后倒进火药的、那个同样在扳机上方的黑洞洞的小口子。
那鸟嘴上“衔着”一根三指长的绳索,这绳索就是火绳,火绳点燃之后会缓慢地燃烧,绳头会燃起明火,随着扳机扣动,“鸟嘴”的尖嘴带着火绳“啄向”那个装着火药的小口子,火绳上的明火会点燃火药。
这个小口子里面的火药和方才从枪口倒进去的那一整管火药是相连接的,随着小口子里面的火药被点燃,被压在枪口里面的火药同时会被点燃,随着火药的爆炸,被压在枪口的火药里面的钢珠就会从枪口飞出,击向目标,造成强大的杀伤。
眼看上官惠子装填好弹药,做了这许多步骤,看上去很是繁琐,但因为上官惠子动作流畅,其实也只是花了不到半柱香的功夫。
刘赐立马在墙上取下一盏灯盏,将火神枪的“鸟嘴”上衔着的火绳凑到灯火上,火绳往往是用浓醋熬煮过的,应该很好点燃,但此时刘赐点了好几下,都没将火绳点燃起来。
刘赐不禁紧张地看向门外,刘二和朱十三仍和那二十个黑衣人对峙着,门外的风雨依然凛冽,大风大雨似乎将门外的杀气吹进了这房间里,让刘赐嗅到一触即发的危险气味。
刘二和朱十三已经和这些敌人对峙了一会儿,他们稳稳地沉着气,没有贸然出手,因为他们只有两个人,他们要对付对方二十个人,就必须一击制敌,必须一出手就制住对方的要害,在他们看来,对方的要害自然是那黑衣领袖,他们必须一招袭杀那黑衣领袖。
另外,在这些黑衣人对刘二和朱十三的包围圈的两侧,还各站着一个小头目式的人物,显然他们各带着一伙手下,形成对刘二和朱十三的夹击,刘二和朱十三自然有默契,袭杀了黑衣领袖之后,下一步就是袭杀这两个小头目,只要杀了这三个领袖人物,这伙黑衣人自然会乱了阵脚。
所以刘二和朱十三沉着气,等待着袭击的时机,但他们同时也嗅到了一些异样的气息,这伙黑衣人比他们想象中的要镇定,他们哥俩是最老辣的杀手了,一般的敌人,瞧着他们如此老练而毫无破绽的样子,多少会显现出一点慌乱,这些敌人一旦有些许慌乱,就是刘二和朱十三出手的时机。
但眼下这伙黑衣人却是出奇的镇定,刘二倒是隐隐地觉得有些奇怪,这些人哪来的这般笃定的信心?
此时在房间里,刘赐仍是着急地试图点燃那火绳,他瞧着刘二、朱十三和敌人的对峙,他不好去打乱他们的对峙,他想着把这火绳枪准备好,他用火绳枪率先向那些黑衣人开一枪,这能杀伤敌人,也能提醒刘二和朱十三,对方有这玩意儿。
眼下他点着火绳点不着,他把火绳拆下来,试图点燃另一头,但还是点不着,他着急地看了看那包着这火神枪的油纸布,只见那油纸布上隐隐有一点潮湿的水迹,看来虽然油纸布包得很严实,但这天气风雨太大,这火神枪仍是有点潮湿了,这火绳最怕潮湿,只要有一点潮湿,就难以点着火。
刘赐焦急之下,拿起那火绳细细地端详着,他发现这火绳的中间有一部分还是干燥的,他立马拿起那绣春短匕,在那干燥的部分将火绳切断了。
然后他将这干燥的中间部分在灯火上一点,果然只见得一缕明亮的火光亮起,火绳被点燃了。
此时,天际又是袭来一股猛烈的风雨,风雨凛冽地吹打在刘二和朱十三的脸上,也吹打在众黑衣人的脸上,黑衣人们仍旧是一动不动,这着着实实出乎了刘二的意料,他没想到这些兵士竟然有如此的定力。
就在这一刻,刘二隐隐感觉到脚下一阵晃动,他刹那间脑海中闪过一个直觉,有一个浪涛袭来,果然这一刹那过后,这艘花艇骤然开始传来剧烈震动的前奏。
刘二的意识还没有做出决断,他的身体已经做出反应,他的手如闪电一般掠过他的腰间,拔出了他的绣春刀,随着绣春刀的拔出,一声龙吟的嘶鸣撕裂了轰鸣的风雨声,刘二的身体与这声龙吟同时杀出,他的身形和他的绣春刀一起带出一道光影,如蛟龙出水一般袭向他三步开外的黑衣领袖。
几乎在刘二发出这一声浩瀚的龙吟的同时,朱十三发出两声更加尖锐刺耳的龙吟声,只见朱十三两只雄壮的大手在腰间一摸,顿时手上多了两道白光,那是两把锋利的“绣春短匕”,随着两道白光闪过,朱十三那强健的身形也如闪电一般扑向他右侧的那个黑衣人头目。
就在刘二扑到黑衣领袖面前的刹那,他感受到的那个浪涛果真“如期而至”,这个浪涛凶猛地打来,顿时这艘“花艇”震荡起来。
那黑衣领袖是个身经百战的老兵,也是熟习武艺的高手,他能够看清刘二的动作,他的手也飞快地滑过腰间,抽出了他腰间的精钢腰刀,他飞快地反手举刀格挡向刘二的刀锋。
刘二抓住这个袭杀敌人的时机,就如同豹子抓住血腥的气息,压根不需要理智,不需要准备,他只是凭着本能和直觉,抓住了稍纵即逝的时机。
此时刘二眼中闪出野兽扑向猎物的野蛮的光彩,他要撕碎他的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