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得近的听不清他们之前说了什么，但是能看得出来，常映雪在和顾晚柠撒娇。
顾晚柠目光在常映雪的手上扫了一眼，“把你的爪子收回去，不然我会让你后悔的。”
常映雪会仿佛没听到似的，“姐姐，好不好嘛。”
顾晚柠忽然转头，目光直接和秦朗对上，嘴里却对常映雪说道：“你的好哥哥正看着这边，你说我要不要对他笑一笑呢？”
常映雪立即回头看过去，果然看到秦朗望着这边。
“放还是不放？”顾晚柠再次发声。
常映雪将牙关咬得紧紧的，肖玉比她美，即便她不想承认，也不得不认清这一点。朗哥哥还单独和她说过话，她怎么可能不担心？
她只能不甘不愿地收了手，“好啦好啦，姐姐不想玩就不玩好了，我去和雅姐姐说一声。”
顾晚柠也笑得特别贤淑温柔，“去吧。”
两人都在演戏，外人看来，两人的神色都十分友好，常映雪天真娇憨，顾晚柠的笑容也没什么攻击性，所以其他人根本不知道他们两人刚刚交锋了一轮。
顾晚柠坐下的时候，常映雪也回到了程雅的身边，“怎么样？她玩吗？”
常映雪摇头，“姐姐她不想玩。”
“哼，腹中无点墨，当然不会玩，我们先玩。”
在场的都是贵族子女，识文断句不算什么。
程雅对自己的才学十分有自信，祖父甚至褒奖过她，惜她不是男儿身，否则都能参加科举，入朝为仕。
“谁来起头？”姑娘们起哄问道。
“还能有谁？当然是雅姐姐，雅姐姐才华出众，由雅姐姐起头。”
程雅被众人推崇，也没有推却，笑了笑，“好，那就我来起这个头。”
她的目光在场中划过，看了看枝头绽放的初蕊，轻启朱唇，“冬去山川齐秀丽，春来桃李共芬芳。”
程雅的声音很大，故意让很多人听到，顾晚柠自然也听到了，只是觉得这对联平平无奇，根本不算什么。
没办法，她可是曾经受状元熏陶过的。
想到这里，她目光忍不住朝着白延之的方向看过去，也唯有他一人依旧自斟自饮，并未抬头去看程雅。
程雅很喜欢众人注视，嘴角那一丝得意的笑容掩饰不住，但她表面上又装得十分淡定，“洛妹妹，轮到你了。”
洛家小姐也算是安南一带颇有才华的姑娘，浑身上下都充斥着一股书卷气，她腼腆地笑了笑，“好，那我就献丑了。”
说罢，她甚至没有过多思考，就开口道：“五湖四海皆春色，万水千山尽得辉。”
顾晚柠拈起一粒果脯送入嘴里，一边嚼一边听。
“让在下也来出一联。”一位气质还算不错的公子站了起来，将手里的折扇摇了摇，然后就出声道：“云霞蔚彩添福寿，山水韶光满乾坤。”
这一联一出，明显比之前两位小姐更好。
顾晚柠倒也听得津津有味。
在场的稍有才华的基本上都上场表现过，程雅目光扫过看戏的顾晚柠，然后笑道：“这样对太简单了，不如我们出题，让对方来对，谁出的对子最难无人能对便有彩头，谁接对对不出来便有惩罚如何？”
“彩头是什么，惩罚又是什么呢？”
姑娘们都兴致勃勃的，世家公子们也有些跃跃欲试。
“彩头嘛……”程雅想了想将自己手上戴着的一个镯子取下来，“彩头就是它了。”
“那惩罚呢？”
“惩罚……那就一杯酒怎么样？”
“可行。”
“那我先出题指定人来对，对得上对不上都由她出下一题。”
于是第二轮对联比赛又开始了，程雅依旧是第一个开口的人，“那我先来出一题，大家听好了，鹤鸣松柏人丁旺……”
因为刚过完年不久，大家出的对子都很喜庆。
“映雪，你来答吧。”
常映雪笑着站起来，“好，那我就来试试……”
她转动脑筋想了想，然后开口道：“犬守门庭社稷安。”
“好！”
众人掌声连连，夸得常映雪有些得意，然后她转动目光，指向另外一个贵女。
就这样，不少人都对了一遍，只有很少的人对不上，最后程雅又被点了名，以她的才华，普通的对子根本难不住她，她轻轻松松地对上之后，目光一转，转到了一旁吃瓜看戏的顾晚柠身上，“这位妹妹还一直没玩过，不如妹妹来回答吧。”
顾晚柠摆摆手，“我没什么兴趣。”
她刚说完，贵女们便有人开始嘀咕，“什么没兴趣，分明是不会。”
“就那张脸漂亮一点，或许大字都不识一个。”
顾晚柠才不是被人随便激几句就妥协的人，她笑了笑，依旧安稳地坐在原地，又拈了一颗果脯放进嘴里。
程雅玩这个游戏就是为了让顾晚柠颜面扫地，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她。她笑了笑，语气十分友好，“妹妹别紧张，随便玩玩就好，这个游戏大家都参与了，妹妹被点了名，若是妹妹对不上，认输就行了，喝一杯酒就可以轮到后面的人。”
呵……认输？
她参不参与是一回事，对方想要强行让她认罚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她抬头看向程雅，眼神十分沉静，“你确定要我对？”
程雅根本没想过她能对上，笑着点头，“就是个游戏，妹妹若是对不上，喝酒参与一下也可以。”
顾晚柠还没说话，秦朗倒是先一步站了起来，“程小姐，在下恰好想到一句，能否由在下替这位姑娘对？”
程雅转头看向秦朗，顺便将目光也扫过了那头端坐的白延之。
这时候白延之是抬着头的，目光也瞅着顾晚柠的方向。
要是放在平时，程雅胡须会给秦朗一个面子，但是现在，她想要压过常映雪姐姐一头，就算对方长得漂亮，才华却越不过自己。
“秦公子请稍后，游戏的规则我们事先就讲好了，先得请这位小姐作答，若是答不上，秦公子才可以作答。”
秦朗眉头皱了皱，程雅已经转头看向顾晚柠，“姑娘，游戏规则便是如此，你若是答不上，喝上一杯酒便是。”
一杯酒不算什么，但关键是自愿喝还是被迫喝。
第570章 千古绝对
顾晚柠就是个逆性子，别人莫来惹她，惹了她，她还真没办法让对方好过。
她缓缓站了起来，嘴角含着一丝浅浅的笑，“不好意思，我暂时还不想喝酒。”
常映雪听了她的回答，立马接话道：“姐姐的意思是能对上雅姐姐的对子了？姐姐真厉害。”
顾晚柠看她一眼，笑得很温柔，好歹也是吸取了几千年文化的现代人，这么几个简单的对子谁不会？
她以前没事也和白延之对过，当然肯定没有延之对得好，但应付一下完全没问题。
“这位姐姐出的题是鱼跃碧海赞海阔……”她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很快就给出了下联，“鸟飞蓝天颂天高。”
虽然和那些流传下来的千古绝对无法相比，顾晚柠也很满足了，毕竟她又不是专门对对子的，对得工整就行了。
此对一出，程雅的表情就沉了沉，常映雪也完全没想到，场中愣了好片刻，才渐渐响起一些掌声，还全都是来自那些世家公子的。
“妹妹还真是谦虚，想不到妹妹随便对一对也对得这般好。”
顾晚柠笑着摆手，“比不得各位姐姐妹妹。”
她这话可真是打了不少人的脸，不管从意境还是工整度，她对出来的下联比很多人的下联都要好。”
很多人都不说话了，程雅勉强笑了笑，“妹妹既然对出来了，那想必也能出一联让我们对上一对了？”
“既如此，那我便出上一联。”
顾晚柠心里冷笑，然后就出了一道上联，“南下门风户户尽吹单孔箫……”
此联一出，满场静寂。
在场的毕竟不是考科举，都是玩乐为主，出的对子都十分简单，可说顾晚柠将难度拔到了另外一个高度。
“这……这怎么对？”
众人面面相觑，过了良久，秦朗才站起来，冲顾晚柠笑道：“在下来试试。”
顾晚柠做了个请的手势，秦朗便望着她，道出了自己的下联，“云间胜景家家皆鼓独弦琴。”
顾晚柠听完，觉得这秦朗倒是比很多人有才华，第一个鼓掌。
“公子对仗工整，意境也很妙”
秦朗听完她的夸赞，脸上明显露出一丝喜色，“姑娘谬赞。”
顾晚柠摆摆手，终于将自己摘出来，从容坐下。
秦朗接了这个下联，自然也要出一联。
但是绕出去没多长时间，又绕到了顾晚柠面前，这一次是常映雪点的她，“姐姐，你来对对这个，水底月如天上月。”
顾晚柠缓缓站起来，笑了笑，“好啊，那我来试试。”
她只是稍微迟疑了一下，就对了上来，“眼中人是面前人。”
顾晚柠对得妙，不少人都鼓起了掌。
再次轮到顾晚柠出题，她眼珠微微一转，知道自己若是难不住她们，常映雪等人肯定会不停地指定她来回答，她也不能保证次次都能答出来，何况这些人的动机实在让她厌烦。
干脆让她们不敢再造次。
片刻后，顾晚柠想到了一个对子，便道出了上联，“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下望江流，江楼千古，江流千古。妹妹，你恐怕对不上，不过不要紧，对不上就对不上吧。”
常映雪的脸像雪一样惨白惨白的。
而此联一出同样也是漫长静寂，在场诸人无不皱眉思索。
顾晚柠笑了笑，缓缓坐了下来，这样的千古绝对，从古到今又有几人能对，在场的恐怕除了延之有把握试一试，其他人恐怕连对仗都不齐。
终于可以清静清静了，她坐下后，又开始拈起果脯往嘴里送，周围同样是无数双眼睛盯着她，意味却和之前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