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公公熟练地将盘子一抽,道:“姑娘不能再吃了。”
钟念月眼瞧着她的盘子到了晋朔帝跟前,没好气地道:“原来陛下惦记着我的……”
还把三皇子难吃的,丢给长公主了。
长公主动作一顿,这才回过味儿来。
这钟家姑娘并非是与三皇子亲近,言语间倒更像是与晋朔帝更亲近些。
可陛下身旁,何时有了一个她?竟是从未听闻过……
她哪里知道。
晋朔帝若是不想让旁人知晓,旁人费尽心思也打探不到。
可若是想要让别人瞧见他待钟念月的荣宠,那便会不露痕迹地让别人瞧个清清楚楚。
长公主与驸马用完那烤鱼,见晋朔帝确实身体无恙,便起身告退。
走时,晋朔帝连多看她一眼也无。
长公主揪紧帕子,与驸马走得更远了些。
“今日陛下多有冷淡……也不知是不是我说错了话。又或者,陛下是看出了什么来,不过借题发挥罢了。”
驸马:“嘘。”“莫要多言。”
这对夫妻皱了皱眉,心思各异地回到了他们的帐子。
而这厢晋朔帝盯着三皇子瞧了两眼,突地出声道:“庄妃想要挑你表妹给你作皇妃?你觉得如何?”
钟念月听罢,都忍不住暗暗道,这古代人怎么都爱娶表妹?
十个表妹,九个里还都下场凄惨。
三皇子怔了怔,面上一红,道:“儿子……儿子自然是听父皇和母妃的意思。”
他从未兴起过什么男女之情的心思,只一心想着若是成了婚,自然能掌更多的大事了。
若是能比太子先成婚,那不是压太子一头?
晋朔帝看了一眼钟念月。
钟念月有些莫名其妙,心道看我作什么?
晋朔帝语气失望,道:“你下去吧。”
三皇子结巴了一下:“是、是。”
晋朔帝冷声道:“你大哥和太子还未娶亲,哪里轮得到你这个做弟弟的?回了宫,且叫你母妃按住了念头。”
太子、三皇子都不能作钟念月的良配。同太子成婚,日日都不得安宁。而三皇子一心听庄妃的,性情冲动,又当不起大事。总要叫她看看清楚的。
三皇子神色尴尬,忙低头退下了。
等打发走了三皇子,晋朔帝便又转头看向钟念月,似是怕她看不懂,便特地轻叹上一声,道:“不知为何,祁瑾长到如今的岁数了,仍旧不够聪颖,行事冲动无大局,易受旁人的挑唆与操控。竟是不曾袭承朕半点。”
钟念月:?
钟念月茫然了一瞬。
晋朔帝与她说起这些,倒像是半点不拿她当外人了。
几年下来,她待晋朔帝倒也确实有几分亲近了。
钟念月想了想,道:“陛下要听真话么?”
晋朔帝没成想她还会反问自己,于是眸光一动,道:“嗯,念念说便是。”
钟念月从位置上起身,走近些,低头凑近些,小声道:“兴许是陛下成婚生子太早了,精子质量不好。那怪陛下。”
她愉快地搓搓手。
心道要不您把太子淘汰了?我用科学帮您生个聪明点儿的叭。
晋朔帝:“……”
他虽没有听懂其中两个字,但想必不是什么好话。
第42章 爱慕(双更合并)
此次春猎时日不长。
方才等到第三日, 晋朔帝便下令启程返京。
引得驸马暗地里又擦了擦汗,与长公主道:“莫不是陛下当真瞧出什么了?”
长公主先是皱眉,随即一摇头, 道:“不像是。倒更像是……”此次春猎, 只是为了带那日那个钟家姑娘出门,吃上一餐烤肉。如此了了, 便可回京了。
不过这到底只是她的猜测, 长公主按在心中, 谁也没有说。
等启程时, 晋朔帝第一个问的便是:“去问问她身子如何了?”
孟公公心知指的是钟念月,便当即派了个人去问。
回话的人, 却是好一会儿才返到帐中。
那宫人躬了躬身, 道:“姑娘在朱家姑娘的帐子里呢。”
“朱家姑娘?”晋朔帝出声。
孟公公想起了这么个人:“应当是朱家那个朱幼怡吧?早先您选了她给姑娘做陪玩。”
晋朔帝这才有了些印象,低声问:“为何还在帐中?”
宫人道:“那朱夫人不知何故, 发起了高热。朱家姑娘这两日都不见出帐子,只一心侍奉母亲。姑娘与朱家姑娘交好, 便探望去了。”
“可请太医瞧过了?”
“瞧过了,还开了方子熬了药。那朱夫人兴许是怕扫了春猎的兴致, 思虑过重罢,一直也不见好……”
晋朔帝出声:“她便在一旁一直陪着?”宫人应声道:“正是,姑娘还陪着一同照顾那朱夫人呢。”
晋朔帝禁不住笑了:“她还会照顾人了?”他登时来了兴趣,起身道:“去瞧瞧。”
晋朔帝到时,朱夫人正勉力要坐起来,朱幼怡手里攥着帕子给她擦汗,而钟念月便端了一碗药, 正小心翼翼地搅动着,催着它快些凉, 免得烫嘴。
朱夫人轻咳两声,道:“怎么好劳动钟家姑娘?”
她话音方一落下,帐子外守着的朱家下人便慌里慌张地道了一声:“参见、参见陛下。”那声音又惊又怕,都发抖了。
朱夫人一愣,全然未能回过神来。
而那帘子一动。
晋朔帝已然走了进来。
晋朔帝的目光当先便落在了钟念月的身上,她连也不抬,只一心与那碗药汤较劲。
朱夫人仓皇地下了床:“臣妇形容不整,恐污了陛下的眼。”
晋朔帝方才看了她一眼,道:“扶夫人起身。”
宫人应声,上前去扶了一把。
朱夫人面色羞愧:“臣妇恐怕耽误了启程的时辰……”
晋朔帝:“无妨。孟胜,将林太医唤来,便随朱家的车马而行罢。”说罢,他便朝钟念月伸出了手:“过来。”
朱夫人面露感激之色,正要再拜下,便见钟家姑娘缓缓起了身。
晋朔帝道:“今日倒是又不觉得碗沉了?”
钟念月:“那自是不一样的。”
晋朔帝点了个宫人。
那宫人应了声,登时便自觉伸出手去,将药碗接了过来,笑道:“姑娘,还是奴婢来吧。奴婢干惯了这伺候的活儿,姑娘这手娇嫩,还是歇着好。”
晋朔帝转身走在前:“跟上来。”
钟念月冲朱幼怡眨了眨眼,这才转身跟了上去。
晋朔帝卷起帘子,道:“你今日身子如何了?”
“好多了。”钟念月应道。
晋朔帝不自觉地捏了下指尖,却是总觉得那处有些空。真是长大了……连疼也不喊了。
晋朔帝仿佛不经意地道:“念念照顾起这朱家夫人,倒是分外尽心的。”
钟念月摇头道:“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晋朔帝转头看着她,低声道:“不知将来若是朕有一日病了,念念会不会也如这般在朕的床前侍疾?”
孟公公在后头一愣,登时心下哭笑不得,暗暗道,陛下好端端的怎么会连这样的醋也要吃了?实在怪了。
钟念月也觉得怪。
做皇帝的,最忌讳的难道不就是生老病死么?怎么反倒他自己先提起来了?
念及晋朔帝待她确实不错……钟念月扭脸笑道:“我将药吹凉了再端给陛下……”“若是陛下睡不着,我也念书给陛下听。”
晋朔帝定定看着钟念月,低声道:“嗯,那你莫要忘了。”
钟念月忙反问:“那下回还出京城来玩么?”
晋朔帝没好气地笑道:“玩。”
这厢晋朔帝目送着钟念月上了马车,那厢朱夫人也由太医和宫人一并照顾着离了帐子。
随后自然有人上前收拾。
大部队很快启了程。
只是钟念月朝外头瞧上一眼,见那怀远将军不知何故,带了一支队伍,转向走了另一条路。
孟公公也觉得疑惑呢:“将军这是作什么去?”
晋朔帝放下茶杯,抬眸道:“抓人。”
孟公公惊了一跳:“抓什么……莫不是,莫不是……”先定王府的反贼?只是话到了嘴边,孟公公没敢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