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一针见血,尉迟暮凉被指责最多的,就是他当时虽然握有遗诏,却还只是一个王爷,根本没有资格幽禁太子。况且,他这份遗诏,还是在只有他一个人的情况下拿到的,是真是假,尚且不能定论。
金殿之上立即又喧闹了起来,大家多是道听途说,对于当日情况究竟如何并不清楚,可现在金殿对质,披露的细节越多,大家就觉得其中可疑的地方越多。
不传中书令,只是当着皇子的面立诏,这本就不合情理。当日事情纷杂,消息一个接一个,或是没有心思细想,或是为了自保,竟无一人出面直言这其中不合常理之处。
可如今,皇后亲上金殿,所有皇子全都在场,明显呈现出对质的局面,大臣们没了顾忌,当下便开始交头接耳,只是言辞多少还有些谨慎。
不过,零星入耳的几句,已经足以让尉迟暮凉坐立不安了。
从前他不是没想过皇后可能是装疯的问题,但皇后既然是疯过,那无论她到时候说什么,都可以当做是她身子还未痊愈,头脑不清楚的缘故。
可那两封手书的出现,却立即打破了这样的局面。
皇后所说的一切,和手书互相印证,并无任何错漏之处,他此时就算言称皇后尚未痊愈,也说不过去了。
夜九歌看时机已差不多,立即站了出来,直面诘问:“离王说我父亲是太子弑父的帮凶,臣女想问一句,证据何在?父亲在皇上驾崩之前便下了狱,如何去做太子的帮凶?”
夜九歌这些日子对父亲被折磨到失声一事,一直耿耿于怀,此刻在这大殿之上,纰漏的细节越多,出现的疑点也就越多,她实在是有些忍不住了。
只不过她上殿这么久,一直沉默无声,突然开口厉声诘问,气势不亚于皇后,让许多不熟悉她的大臣都是悚然一惊。
夜九歌却顾不上这许多:“我们从齐国回来之后,听到的消息是说丞相夫人大义灭亲,但我们去找她核实消息,她却不见了,至今都未曾找到。若不是心虚,怎会在作证之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夜九歌话说一半,故意留下想象的空间。
众所周知,丞相原配夫人早逝,如今的丞相夫人魏伊静,其实是离王妃的亲生母亲,若从这里去想,那便值得深究了。
尉迟暮凉当然知道他们耍的这把戏,可他跟晋王一样,在此事上,他拿不出什么证据来,只能空口白话,看谁更能取信大家。
“丞相夫人无故失踪,确实值得深思。”尉迟暮凉笑笑,神色并没有紧张,“不过,在此之前,丞相夫人的证言对谁有利,不难看出。而如今,丞相夫人失踪了,情势立即就逆转了,难道不觉得这其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故吗?”
夜九歌道:“殿下的意思,是指责我信口胡言?也罢,如今都是空口无凭,的确难以争出个长短。儿臣手中有证人,请母后准许他上殿!”
夜九歌神情坚毅,直直看着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