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母莫若子,尉迟暮央知道董太妃的反应是什么意思。
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看来,他要适当地给自己这个母亲增加点动力。
太后那边,她最宠信的丫鬟清月,半躬着身小心翼翼地给太后梳着头,但头上别了一支红杜鹃使她显得与众不同,太后含笑着略略一扶头顶的九尾凤玉簪子道:“今儿怎么穿得这么素净?”
清月忙跪下磕头请罪:“回太后的话,奴婢不敢违背规矩,只是奴婢看太后久在病中,打扮得太艳是万万不可的。索性一身素衣,也算全了奴婢往日的孝心。但今日是太后大病初愈的好日子,奴婢便在鬓边簪了朵红杜鹃也沾沾太后的喜气。”
这话说得很是入耳,太后含笑着点点头,略一压那对翡翠耳环,便随手把一个缠丝银镯子递给她:“赏你了。”
清月忙跪下磕头谢恩,小心翼翼地把一堆桃花花甸递过去:“太后今日就戴这个吧?”
太后点头,望着桌上那把水仙花黯然神伤:“本宫哪还沾得住年轻人的喜气,不过是个老废物罢了。”
清月小心翼翼地把那对九尾凤钗别过去:“太后快别这么说,您年轻着呢。”
太后望着水仙花遮掩下的银缠丝香炉,很平静地说:“哀家自己身体哀家还是清楚的,是快不行了。后宫,是该易主了吧。”
说罢把头上金亮的镯子狠狠地拔下来,换上一个玉翡翠的玩意儿,略一凝重着端详着镜中自己有些苍老的神色:“梳个老成稳重些的发髻吧。”
清月小心翼翼地挽起太后燕尾一般的头发,道:“那就如意高寰髻吧?显得好看,又体面。”
太后淡淡地点头,望着桌上飘出来的香烟:“说什么大病初愈,这不过是那些太医院,用来哄人的罢了。”
“哀家,到底是不行了。”
然燕子飞过,在低低的屋檐压过去,那终是微不可闻的一句话,连同这个平淡无奇的午后,以及那些深不可测的宫闺红廷脂粉事,都一同堙没在岁月的滚滚浪尘中,从此再也无人知晓。
“清月啊。”太后戴着鎏金长钗子叹息一声,“这些天辛苦你了。”
“奴婢不辛苦。”
太后眼里那丝精明的光闪了一下:“你若一直对哀家忠心耿耿,哀家自然也不会亏待你,若有二心……”她刻意敲了敲手指甲上的鸽子蛋红宝石扳指,顿了顿,“也别怪哀家无情了。”
“罢了。”太后轻轻抚过清月鬓边的一丝头发,细细端详着清月那如云容般的小脸蛋,“多年梳头连一根头发也不掉,也算难得。”
“也罢。”太后略略张开手上的护甲,“好好伺候吧。留在哀家身边,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是。”清月咬着牙道。
她的脸被尖锐的指甲戳得生疼,冷汗直往下流,心想太后这老婆子可真难伺候。
同时一丝狐疑从心底里升腾而起,太后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清月扶着太后在檀椅边坐下,她看着太后慢慢地翻着佛经,她在旁边点着檀香,刚刚被太后狠狠戳的地方还在疼,可她还得小心翼翼地手脚并用,才不惊动了太后。
她低头看着太后的脸色,这些年她并不是没有一点秘密的,寿康宫除了管事的老嬷嬷们,能把心掏出来给太后看的,恐怕一个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