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应该已经知道了。”虽然闻人景面色难看, 但她还是忍不住想说一句实话。
“你来就是整我的吧。”闻人景面上当即一垮, 压低了声哀嚎一句。
不是他怂, 是他真的打不过端祀,几年前就打不过何况现在。而且母亲这个请帖上明摆着就是很钟意郡主, 他妈的被端祀那个妹控知道了,别管是谁邀请的,受害的一定是他!
他现在都不怎么敢和郡主说话,端祀防他就像他是个人贩子, 说两句话就能把人拦腰抱起拐跑一样。
闻人景心下冒脏话,他也不看看她妹妹的聪明劲儿,他拐的了吗。
“令慈诚心相邀,不好拒绝。”虽然她就是想看闻人景被打,但是这话不能放在明面上说。
“姑奶奶, 爷会被打死的。”端祀最宝贝的妹妹去了他的相亲宴……闻人景头疼, 他分明给母亲说过了这种换了名字其实就是相亲宴的东西就不要请郡主了,母亲怎么就不听呢。
端和难得听他喊一次姑奶奶 ,也没有逗他的心思,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大不了兄长找你的时候, 我拦着点儿?”就一点点。
“您能多拦点儿吗?”闻人景伸出手, 拇指与食指比划了一段距离。
端和看的无语,“……可以。”
端韵别的没怎么听懂, 但是她听懂了一点, 那就是嫡兄不能惹, 被嫡兄宠着的嫡姐更不能惹。
有了郡主答应拦着端祀,闻人景心下定了不少,总得挨一顿,能轻多少是多少。
三人回去的时候,宴会已经开始,闻人景头一抬就见母亲笑着看了看自己与身后的端和。
闻人景叹气,要不是看着这么多姑娘他早跑了,母坑儿,母坑儿唉——
端和也确实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视线,不过不是尚书夫人,而是杜沛然。
杜沛然手里绞着帕子瞪着端和,她本来想着闻人公子与郡主交往密切,自己坐在郡主附近能多被闻人公子看几眼,结果闻人公子一见到郡主两人就出去说了,自己非但没被多看还被人无视了个彻底。
就连自己想跟上去还被长公主给一个眼神给止住了!
端和带着端韵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初夏宴上不止闻人景一个男的,男女相对而坐,男在左女在右。
尚书夫人面上含笑,和蔼地看着端和,“适才没见到郡主,还以为郡主不来了呢。”
端和面上带笑,笑弯了眸,“夫人之邀怎敢推辞,母亲也让我替她看望一下您呢。”
尚书夫人笑了笑,“我也确实许久没有出过门了,还不是因为这臭小子。”看了多少美人图了非要吵着一次性全看了,要不她办什么宴,尚书夫人心里想着轻轻瞪了一眼儿子——折磨人。
“母亲。”闻人景被瞪惯了也没什么,只是面上带着不赞同,这里这么多人看着呢,母亲叙旧要叙到什么时候,他咳了一声,“各府的少爷小姐都在这儿坐着呢。”
他可不能让母亲再说下去,他与郡主走的近完全是因为端祀,母亲误会了不要紧,要紧的是端祀会收拾他!
尚书夫人点了点头,“那就开始吧。”
……
端和坐在下面磕瓜子,时不时的和长公主、端韵说几句玩笑话,瑞京权贵夫人家的宴会最好的一点就是甜品零食茶饮管够,随便吃。
瑞京的贵女长大了,到了婚嫁年龄也顾不上害羞,有互相看对眼的已经聊了起来,端和盯着闻人景看了半晌,就他身边的小姑娘最多,一个个的捂着嘴娇笑,也不知道说了什么。不过闻人景现在倒是挺正经的,颇有点翩翩少年郎的感觉。
就在端和心里吐槽闻人景人模狗样之时有人上前,“不知郡主可还记得我?”
端和抬首看去,只见来人面相清秀,身形修长,见她看去,又浅浅的笑了笑,十分随和。
然而她不认识。
那人也不气馁,只是略显遗憾地开口,“郡主果然不认识——在下邱甫,家父乃光禄寺卿,在下幼时也在慧正殿学习。”
端和歉意地笑笑,“抱歉,幼时记忆不甚好,记不住人。”
邱甫连忙摆了摆手,适才的随和自然消失的无隐无踪,面上透粉,语气都有些不自然,“没事没事,我也只是常见郡主与瑞世子一起,是我今日唐突了。”说完似乎又想起了自己适才的问话,面上更红了,似是在懊悔自己的鲁莽。
端和见他自己先不好意思了,倒是有些惊奇,还挺纯情,“没事的。”
“郡主果然和以前一样。”邱甫笑了笑,他今日来也是听说闻人夫人邀了郡主才来的,郡主脾气温和,双瞳剪水,又少有功绩。就他刚才也是做了不少心理建设才敢搭话,他也不求什么,他只是想和郡主说说话。
毕竟郡主的倩影烙印了他整个慧正殿时期。
“我以前?”端和倒是不知道自己以前什么样子,她对自己小时候的唯一认知就是吃甜品、找端祀。
邱甫似乎没想过郡主还会回她,当下就笑了,“郡主性情温和,还让人寻回了高产作物,小小年纪居少姝榜榜首。小时候可没少被父亲耳提面命向郡主学习。”
他以前背着父亲去茶楼听书,彼时高产作物刚刚推广,说来说去都是郡主的事儿,还有郡主被定宜省的人称“童子娘娘”一事,都让他对这位郡主产生了无限的好感。他一直都在默默的注视着她,虽然并没有说书人嘴里的圣光,可郡主自己的光芒一点也不比他们嘴里的圣光差。
端和一愣,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居然能被拿来教育小孩子。
端稚坐在一旁,听着这话也开口了,“怪不得幼时郡主姑姑路过,你们这些人都围成一圈在后面小声说话,原来是在说这些。”
端和觉得自己似乎又被人夸了,只是这个比不得阳临岛上人的祭拜,她还能接受。
她笑了笑,“我的脾气不好。”她只是不常发脾气罢了,她贵为郡主,也没人会闲的来找她茬,所以不是她脾气好。
这话说的端韵第一个不同意了,“嫡姐脾气可好了。”
“郡主姑姑脾气确实很好。”端稚跟着点了点头。
端和这么久第一次无语地发现,原来她们早已经忘了自己刚去慧正殿时的下马威,看来是她当时的示威很成功,导致自己没人敢惹到别人以为她脾气很好。
“我真的脾气不好。”端和第一次觉得她的话没什么可信度。
端稚、端韵、邱甫三人齐齐摇了摇头。
邱甫见长公主与郡主的妹妹都和他想的一样,眉眼弯了弯,还回首看了一眼自己的死党,让他不和自己来,现在他和郡主说上话了,他自己在旁边瞪眼去吧。
邱甫这一眼看的身后之人直接从对面的椅子上跳起,走到端和面前,盯着端和似乎自己又回到了被母亲拽着耳朵说还不如一个姑娘的时候,“郡主,在下顺天府尹之子冯沈,和邱甫一样都是被家里人耳提面命向郡主学习的。”
冯沈比邱甫还大,对着比自己小四岁的郡主似乎有些难为情,抓了抓衣袖,“只是到现在也没什么功绩,比不得郡主少有所成。”
端和难得有时间体会一把当“别人家的孩子的感受”,见又来了人,而且这人还是真正的的学霸!端和不认识邱甫,对冯沈倒是知道一二,“冯公子可是十五年进士,怎么能说没有功绩呢。
她居然还是进士小时候耳边的“别人家的孩子”,怎么听的她那么膨胀呢。
冯沈扬了扬手,到底是二甲,二甲鸡首罢了,“只是二甲进士出身,若是闻人公子参加,可能就是一甲了。”冯沈有些遗憾,读书人比不读书的人更惜才,“只是可惜了闻人公子已经扬言不入仕。”
冯沈说着又看了一眼闻人景,又见他身边的小姐越来越多,摇了摇头,有些可惜,“道不同,可惜了闻人公子的才华。”
端和瓜子吃的口干,喝了口茶就听冯沈的话,自然也看了闻人景一眼,这才过了多久身边就围了一堆贵女。
扬了扬眉,闻人景在宁江欠了那么多风流债,怎么就不怕人找上门来。
端和这话没想完多久,就听庭外跑进一人,直接跪地开口, “夫人,门外有人求见,说是来见公子的,手上还抱着一个孩子,说是……说是公子的孩子。”
端和适才喝的一口水还没咽下去,就被这一句给差点噎死,她怀疑有人监视她,她可真是个乌鸦嘴!!!
只是她怀疑这人被收买了,要不这话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下说呢。
端和把口中的茶水赶紧咽了下去,好整以暇地盯着闻人景,见他目光有了片刻呆滞,笑了笑,有好戏看了。
闻人夫人面上的笑骤然冷了下去,蹬了一眼家仆,只是话已经被人听去了自然不能再压下去,只能侧首无奈的看了一眼儿子,从小到大就不安分。
闻人景只有片刻的错愕,继而面上就换成了无所谓的笑,他也很好奇是那个女的居然能抱着孩子从宁江跑到瑞京来认亲。
只是他也看到了端和眼中玩味,那眼中兴味简直比他逛秦楼楚馆的时候还多。他就说吧,这小姑娘就是来看戏的,怕是巴不得自己被端祀打、被人千里寻亲。
瑞王府的人果然都一个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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