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瑜的工资说低不低说高不高，来自小县城的她好不容易才给自己把首付付了，买了套小公寓，现在手头买不起车。
前些日子实在不想挤公交，买了个小电瓶，可是她开车技术烂，拧个油门开得一冲一冲的，更别说载人了。
站在门口等“他”慢悠悠走过来，宴瑜决定打个车，拦了半天也没出租，七月的太阳，五点过还晒得要死。
她看了眼身边呆愣愣的拟人，道，“拦车，”她示范性地抬了抬手，“像我这样。”
“他”听懂了，抬起瘦削的胳膊上下慢慢摇动，眼神空荡荡的。
“你要给司机一个眼神！”宴瑜站在道旁树的树荫里指导他，“那种绿色的车，里面的人，你要看他的眼神，别空洞洞的到处瞟！”
“他”转身看她，宴瑜气不打一处来，“你看我怎么就有神儿了？叫你看司机！看司机！”
过了会儿“他”总算是拦下一辆车了，宴瑜开了门，“进去。”
“他”弯腰爬进去，宴瑜跟着坐进去，向司机报了地址，吹着空调凉快了会儿，心情才稍微好点，她扭头看“他”，“他”正好奇地打量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
宴瑜颦眉，“他”这个眼神……确实是好奇。拟人是具有学习和思维能力的，甚至学习方法都和人类很像，大概是因为套用的是人类的基因。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的反应非常迟钝，看起来有点低智商，类似人类的低能儿或者智障，也正是这种迟钝让人类能轻易地识破他们。
宴瑜习惯性地思考起来，也可能是神经递质的传输速度过慢导致的反应慢，但是为什么他们却能快速的理解人类的语言。
“他”突然转过头，看她，清澈的眼底有一丝探究。
宴瑜下意识蹙了蹙眉，“他”慢慢地低下头。
他能理解她的面部表情所表达情绪，宴瑜打开APP开始记录她对拟人的一些观察。
车到了小区门口，宴瑜下车，“他”在没有命令的情况下也跟着下了车，宴瑜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在小区门口随便买了点熟食，宴瑜领着外星人回了家。
开了家门，宴瑜对“他”道，“回这里，就要换鞋，换了……”宴瑜把鞋子摆正，“就要摆正。懂？”
“他”迷茫地盯着鞋。
“算了，”宴瑜让他把实验室穿的白鞋脱下，“我只有一双拖鞋，你先打光脚。”
她到厨房把熟食装盘端到桌上，洗了手脸准备吃饭。
“他”愣愣地站在一边，默默地看她走来走去。
宴瑜随意地吃了两口开始玩手机，玩了好一会儿，又继续吃，直到吃完了，起身收拾碗筷时，看着杵在门口的那个拟人，把他带回来可不就是为了让自己轻松点的吗？
“过来。”宴瑜喊了声，“他”空着的眸子似乎在神游。
“叫你呢！你……”宴瑜想了想，“0731，过来！”
“他”被她的声音惊动，茫然无措地四处寻觅了一番，最后目光落在她身上。
“0731，过来收拾碗筷，我先教你。”宴瑜屈指叩了叩桌子，示意“他”，“把它们拿起，放到厨房。”她抬手指了指厨房。
0731走过来，细白的手一手拿起一只碗和一个盘子。
“还有筷子，”宴瑜一边玩手机一边指导他，“把筷子放在盘子上，你的手指可以压住它，快点。”
0731把盘子放在桌上，再把筷子放在盘子上，端起来，筷子却因为盘子倾斜着滚落了。
宴瑜转身坐到沙发上，她的公寓去掉公摊也就叁十多平方米，客厅很小，她就坐在那里玩手机，顺便等他慢吞吞地适应。
看他折腾半天，对付那个难缠的筷子。
他费了些功夫，终于走到了厨房，宴瑜起身跟过去，“把它们放进这个小箱子，”宴瑜手指点了点洗碗机，“它叫洗碗机，可以洗碗和盘子，还有筷子，明天早上你把它们取出来就可以了。”
“按这个，它亮了，就可以了。”宴瑜看着“他”蹲在洗碗机前，好奇地歪头抚摸洗碗机，“懂了吗？”
“他”垂着眼没说话。
“懂就说懂，不懂就说不懂！”宴瑜不轻不重地踢“他”一下，“回答我！”
“他”猛地抬头，嘴微张。
宴瑜没了耐性，“我怎么觉得你比其他拟人还蠢些？你不说话我就把你换掉。”
“他”仰视她，眸子空泛。
宴瑜有些生气，“那我明天把你送回去处理了。”说完转身走了。
走出厨房，坐回沙发，似乎听到他低低说了声“懂。”
要不是这个房子小，她都听不到，但她已经没了耐心，“懂也没用了，我不要你了。”宴瑜垂着眼玩手机。
玩着玩着余光瞥见“他”立在旁边，宴瑜玩累了，换了个姿势，抬眼看“他”， “他”穿着试验体专用蓝白条纹服，瘦弱不堪，衣服里空荡荡的，领口宽大，松松地露出锁骨，苍白的唇微微张着，黑白分明的眼睛凝视她。
“别看我，看我也没用，谁让你自己那么蠢。”宴瑜伸手从旁边的小桌上拿了袋零食扯开，零食的红油漏出来，沾了宴瑜一手，还滴了一滴在衣服上。
“卧槽！”宴瑜低声骂了一句，慌忙扯卫生纸来擦，但油渍已经浸染开了。
“他”慢慢走近她，宴瑜正在擦手指上的红油，见“他”走来，“干嘛？”
高高瘦瘦的，一脸平静地走来倒是有些诡异，她下意识有些慌，不过拟人对人类基本是没有什么威胁的，他们反应太慢，温顺，不会伤害人类。
“他”离她很近，伸手拿起她放在小桌上的零食，慢慢地递到嘴边，吃了一口，随后“咳咳”了两声，宴瑜瞧见“他”眼睛都辣出了水花儿，嘴唇被辣得肿起，可怜兮兮的。
“实验室不喂你饭吗？”宴瑜烦躁地把他推开，起身翻了包薯片给他，“吃这个。”
“他”慢吞吞放下手里的零食，接过宴瑜给的，学宴瑜的模样扯开包装，咔嚓吃了一口，咀嚼了一下，愣住了，拿出薯片仔细地端详了好一会儿，才又吃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