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
俞慎之向来不耐烦诗会。
他来往的人,都是有真才实学的才子,哪里受得了这些人半桶水晃荡。
俞慕之便提议:“那我们去留声壁?”
留声壁,取雁过留声,人过留名之意。
它是一整面光滑平整的石壁,十分适合题字。
来灵山游玩的文人,没有不去看的。久而久之,上面留了不少诗词,既有前代大儒,也有当代才子。
“行吧。”他无可无不可。
于是一群少年男女,说笑着去了留声壁。
池妤自然缠紧了俞慕之,俞慕之吃了昨天的教训,死抓着俞敏不放。
俞慎之看了好笑,说道:“看不出来,老二还挺受欢迎的。”
池韫道:“那是,我回京的时候,听说俞二公子风度翩翩,是京中有名的贵公子。”
“是吗?”俞慎之还真没注意过,好奇地问,“那我呢?”
池韫瞅了他一眼,慢吞吞道:“俞大公子,自然也是一表人才,器宇不凡了……”
等俞慎之露出笑容,她接下去:“……就是一大把年纪,既不成婚,也不订亲,可能有什么毛病。”
俞慎之的笑容僵住了。
好一会儿,他尴尬地摸摸鼻子:“我也没那么老吧?至于吗?”
池韫笑道:“俞大公子当然不老,可谁叫你少年得志呢?十九岁就高中探花,竟然完全没有趁着年少多风流的意思,不合情理啊!”
俞慎之道:“什么叫年少风流?沉醉温柔乡吗?那也不见得有意思吧?”
“看,问题来了吧?”池韫笑眯眯,“别人就都觉得可有意思了,你觉得没意思,可见不正常的人是你。”
“……”逻辑严密,无法反驳!
俞慎之只能强辩:“那楼四更不正常!他还比我大一岁!”
池韫奇道:“俞大公子,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
“什么?”
“你特别在乎楼大人,什么都想扯上他。难道……”
俞慎之立刻想到俞大夫人先前说的话,马上反驳:“我不可能对楼四有非分之想!我很正常,不喜欢男人!”
池韫哈哈笑了起来,神情耐人寻味:“其实我想说,你对他是不是有点瑜亮情结,怎么你就想到这方面去了?莫非心里一直惦记着?”
“……”俞慎之觉得自己摔进了一个大坑,一脸的血。
两人一边看壁上题字,一边胡说八道,时间过得飞快。
正说着,前边忽然传来俞敏慌乱的喊声:“大哥,大哥!”
俞慎之快步走过去:“怎么了?”
“二哥不见了。”俞敏急得眼睛都红了。
俞慎之怔了一下。
刚才他们在亭子里歇息,这会儿只看到池妤和俞敏,不见俞慕之。
“怎么回事?”
“是、是我……”池妤期期艾艾,“我的帕子掉下去了,俞二公子说要帮我去捡,一直没回来,刚才我们喊了,也没人应。”
下面是一条山谷,但并不陡峭,有小路可以下去。
俞慎之冷静地说:“别急,先叫人下去看看。”
他转头四顾,然后朝一对中年夫妇招手。
那对中年夫妇露出犹豫的神情。
俞慎之喝道:“还装呢!快点下去找人!”
听他这么说,两人才过来听命:“是,大公子。”
俞敏呆了下,说道:“这是我们家的?”
俞慎之懒得回答。
这边叫他出来游玩,那边安排人跟着监视,不知道母亲大人脑子里都装些什么。
第92章 倒霉蛋
高灿满头大汗,过来禀报:“大人,我们找遍了,还是没发现。”
陪着过来的县令小心说道:“大人,既然找不到埋尸处,是不是有可能没死?”
先前那案子就是他断的,不但发了回来,还惊动了刑部,假如证实是他断错了案子,明年的考核定然泡汤。如果再加上这桩旧案,得了,今年都熬不过去,怕是直接就给捋下来。
楼晏却不为所动,吩咐:“再查。”
县令见他如此,心里不免嘀咕。
这位楼郎中,果然如传闻一般我行我素,单凭一把扇子,就认定近年的失踪者也是被杀了。灵山每年来玩的人那么多,谁没丢过东西?指不定那把扇子,只是那位失踪者不小心丢了呢?
楼晏站在山坡上,默默地思索。
如今正是游玩的季节,灵山游客极多,凶手拖着尸体,不可能走很远。
所以,埋尸地点应该很近……
他抬起头,看到漫山遍野的桃树,心中一动。
“高灿!”
“属下在。”
“附近都是栽桃的农户?”
“是。”
“最近有没有新栽的桃树?”
“这……”高灿明白过来了,“属下马上去找!”
有了目标,很快高灿过来回禀:“南坡的桃树是新栽的。”
“走。”
南坡的桃树打理得很好。
桃花开得灿烂,朵朵怒放。
只是站在桃林里,总觉得鼻端有一股说不清的味道。
楼晏转头问:“这片桃林,是什么时候栽的?”
县令忙命人去找里长。
不多时,里长过来禀报:“回大人,这片桃林陆续栽了好几年了,最早的大概七八年前,这几棵是今年才种的。”
楼晏点点头,吩咐高灿:“挖!这些桃树,挖到树根的位置。”
高灿大声应是。
县令干笑:“大人莫不是觉得,往年的失踪者,都被埋尸于此吧?这怎么可能呢?”
楼晏道:“这里有一股味道。”
县令愣了下:“大人说的是……花香?”
楼晏摇头。
“是臭味,就藏在这些花香里。”
县令根本不信。
花开得这么茂盛,除了花香,根本闻不到别的啊!
这位楼大人,也太刚愎自用了吧?找不到埋尸处,就编出什么臭味来。哪里有?他怎么闻不到。
第一棵桃树被挖开,下面空空如也。
然后是第二棵,第三棵……
县令脸上的表情逐渐转为不屑。
毛头小子办事就是不可靠。说他没有证据胡乱定案,自己不也是仅凭猜想,劳师动众?
这好好一片桃林,打理起来多不容易,被他这么了一挖,又得多折腾个把月了。
行,挖就挖吧!以为他只是个县令,可以随便欺负吗?他官位虽然不高,可也有座师同年的好不好?
没有结果,就去京城告上一状……
连续挖了五六棵,都没有任何发现,高灿抹着汗过来请示:“大人,都要挖吗?”
这片桃林太大了,十几个差役,三个一组,得挖到什么时候?
楼晏看了看卷宗,而后问里长:“哪些树是前年种的?”
里长回想了一下,再依据树的大小判断,圈定大致的范围。
楼晏命人从这些树上,各折了一根枝条,一根根闻过去。
县令看得想笑。
他这是干什么?花香已经这么浓郁,难道还能闻出尸臭味来?
真是莫名所以。
那边楼晏反复确认,找出三根:“挖这三棵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