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嫁进了易家部落,便是这里的人,她自然不必包庇曾经的族长,一切实话实说道:
“当年,苏族长的孩子确实是胎死腹中,产婆亲眼目睹,这些年,苏族长因此一直没有娶妻,我们还道是族长痴情似白虎呢!不过,有一点极是奇怪,苏夫人身子骨很是硬朗,谁也想不通,她为何会难产……”
这么说来,其中确实有蹊跷……
瑾瑜命玲珑莫要将此事宣张,开始沉思。
说到胎死腹中,白虎的骨肉也是如此,这也是巧合吗?
“大哥,你觉得苏丙为人如何?”瑾瑜沉默了许久,忽然问道。
易阳道,“苏族长为人正直,是个难得好男人。”
瑾瑜点头,“那好,你把他召来,就说我有事想单独问他。”
“族长怀疑那个苏恒流和苏家有关系?”易阳没见过苏恒流,只是上次见瑾瑜看到画像那么惊讶,再从瑾瑜的只言片语中,也是猜出了十之八九。
易母为瑾瑜做了碗粥端进来,恰是听到二人的对话,手一抖粥洒了一地。
易阳与瑾瑜对视一眼,循声走了过去,见是易母惨白着脸,瑾瑜不禁问,“娘,怎么了?”
“都是娘的错,如果娘认出了他,便不会发生这么多事了,把苏丙叫来,我要他当着你爹的灵牌,扪心自问,对不对得起你爹!”
易母泪眼婆娑,这苏丙她还是见过几次的,怎么她就没认出来这苏恒流与他长得像呢?
亏易长安那么信任苏丙,他竟然纵容儿子,作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
“娘,一切都还是瑾瑜的猜测,娘莫要多想了。”瑾瑜瞪了眼易阳,她说过让人看好易母,她知道的事越少越好。
易阳灰溜溜摸了摸鼻子,阿娘说要尽为人母的责任,为她做点吃的,他也不能派人看着,拦着啊!
易母回想起那时她放苏恒流进易家的情景,泪流了下来,“我记得那畜生的样子,孩子你猜的没错,他一定和苏家脱不了干系!”
瑾瑜当初不愿说出此事就是怕引起两家的冲突,这才只说给易阳听,交由他亲自去请人,不料还是给易母听到了。
这苏恒流虚报的身份,瑾瑜在刚登上族长之位时,她有派易阳去核实,结果方圆百里,甚至是出了这座山,也没有苏恒流所说的部落。
这也变相佐证了或许他是本部落的人。
但却不是百分之百,很难说这是不是苏恒流故意耍的诡计。
“娘,你听女儿说。”
瑾瑜把各种利弊分析给易母听,包括苏恒流这名字也可能是假名,他是想离间苏家与易家,拆散易家部落。
易母情绪这才平定下来,她觉得瑾瑜说得不无道理,便不再针对苏丙,只是夸瑾瑜长大了。
以前的易瑾瑜哪里懂得如此之弯弯绕的东西?
但易母也是哀愁,她一直希望女儿天真无邪,可终究她还是担起了家族的责任。
易阳亲自去苏家部落请苏丙,瑾瑜琢磨着该如何和苏丙开口。
当初她没有直接找苏丙问,一来是怕打草惊蛇,二来是并不确定,不想就此下定论,可如今不再是她犹豫之时了。
苏家部落在东边,距离有些远,即便是坐奢侈的牛车,也要半日。
这半日里,瑾瑜先是命人凭她的记忆,画了张苏恒流的画像,随即,再一次从头到尾,将所有线索梳理了一遍。
如果苏丙来了,能够透露苏恒流的去处,那她找到苏恒流,并夺回白虎灵骨便不难了。
只是,事情会如此简单吗?
说曹操曹操便来了。
易阳领着苏丙进屋,“族长,苏族长来了。”
瑾瑜摆了摆手,指向一旁的椅子,“苏族长,请坐。”
苏丙也不客气,就这么坐下,问道,“请问族长邀苏某前来,所为何事?”
一旁的画师刚好落完最后一笔,呈给瑾瑜道,“族长,好了。”
瑾瑜接过画像,满意的点了点头,在苏丙面前展开,“苏前辈可认识这画上之人?”
苏丙拿过画像,看清画像之人,脸色白了白,不大好看,“这……不认识啊……”
这画上看似画的是他,却年轻了二十多岁,这人是谁?
“真不认识?苏族长好好想想,这人是不是你身边的人?”瑾瑜轻问道。
苏丙确实不认识此人,听得瑾瑜这怀疑的口吻,脸色由白变黑,“族长是何意?难道我还能说谎不成?”
“前辈还请稍安勿躁,瑾瑜绝没有那个意思。”
瑾瑜放柔了语调和脸上表情,轻轻道,“前辈有所不知,昨日梦中白虎给我托梦,说是这偷走他灵骨之人与苏族长是血亲,瑾瑜也是不信。可早上起来,竟发现手里握着一块石头,刻着那人的名字。”
瑾瑜从怀里掏出一块玉石。
这是当初苏恒流送给易瑾瑜的定情信物,还好当初瑾瑜在桃花林边上河里洗澡时长了个心眼,没给它丢了。
白虎灵骨失窃是因苏恒流的原因,此事知情者只有瑾瑜,易母和易阳。
如今她拿这玉石来骗骗苏丙倒是可以。
玉石透绿,上面刻着苏恒流的名字。
当初苏恒流是这么对易瑾瑜说,“这玉石乃我祖上传下来的宝物,世世代代皆是送给心爱的女子,瑾瑜,自从见到你的第一眼,你便占据了我整颗心,这玉石你拿着,就当做是我们未来成亲的信物。”
好一段深情款款的告白,只是都是这里面有几句是真,几句是假,亦或是没有一句是真的?
瑾瑜倒不是相信苏恒流的话,指望苏丙能认出这玉石来,只是想借这玉石上的名字刺激苏丙,好继续她接下来的计划。
苏丙接过玉石,看清上边的名字,低低喃喃,“恒流……恒流……这正是夫人当初为我们未出世的孩子取的名字啊!”
苏丙还记得,那时夫人周氏怀胎四五个月时,有一日突发奇想道,“阿丙,你说我们的孩子叫什么名字好呢?”
昔日他忙于族中事务,随口敷衍了两句,倒头便睡下了。
周氏体谅他事务繁琐,倒也没一句抱怨,隔了几日,她坐在床头,笑着道,“阿丙,我想到了,就叫恒流好不好?永恒的溪流,我希望他能够坚韧不拔,替你撑起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