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叫做自食其果啊,是我当年犯下的大错,他恨我也是应该的。”
“有件事不知道我该不该讲。”
“且说无妨。”
“您一定认识一个叫长青无悔的人,此人居住在齿骨城中,城中出了一些事,他已经出城了。”
“你是想告诉我,长青无悔正朝着清幽山谷赶来,他已经快要到达山谷的入口对吗?”
“是。”暮炎如实地说,“他来拿一件东西,抱着必死之心。”
“必死之心么……”离翁摇了摇头,“看来他是要一意孤行啊,难道我们之间必须要有一战吗?”
暮炎看得出来离翁心里的痛苦和不愿,他不希望和长青无悔敌对,两人的关系果然非同一般。
“这个人既阴险又狠毒,恐怕山谷内只有师父您一个人能击退他,可不要心慈手软,如姜寒笙那般聪明绝顶的人都遭到了暗算,生死未卜。”
“姜寒笙……他们在林中交手了?”
“是,我当时也在场,不过没有看到后面的结果。殷秋夜投靠了姜寒笙,我担心他遇害了水雉刀落到了长青无悔的手中,那可就……”
“姜寒笙是个不容忽视的对手,你刚刚说遭到暗算,是怎么一回事?”
“是这样的,他身旁的一名同伴是长青无悔安插的眼线,所有行动都在对方的掌控下。我看是凶多吉少了,就算能侥幸保住一条命,也只能朝回去的路折返。”
“以前清幽山谷只有一道屏障,就是入口处放置的虚明灯,后来长青无悔的突然出现才让我被迫设下第二道关卡就是为了避免和他相面。他无法跨过雾瘴的浮桥只能在齿骨城据守了几十年,而这一次抱着必死之心前来想要见我,想用什么办法突破雾瘴的阻隔?”
“他下定决心起初是因为殷秋夜的背叛离谷,由他来做领路人,殷秋夜对您怀有恨意便于联手互利。不过他认错了人,源于我拥有一柄和水雉刀相似的武器,碰巧外表、年龄以及身形都相近,才从他嘴里套出了很多话,一直在作他的领路人被迫才来这里的。”
“既然他如此看重你,你又是怎么脱身的呢?”
“长青无悔让我引开姜寒笙,而他则潜伏在营地里过夜的队伍中,他很快就会和姜寒笙面对面,殷秋夜自然也在场,而我冒牌的身份立即就会揭穿,不趁着这个机会逃走必然没有好下场。”
离翁笑了两声,“我发现你和秋夜的不同了,你比他可机灵多了。”
“听说给姜寒笙等人领路的是个半瞎子,此人精通雾元之力,跨过雾瘴应该大有可能。”
“难得他能找到这样一个人,你一定从长青无悔口中听到了关于那块石盘的事儿,那他有没有告诉你我和他之间的关系?”
“这个倒是没说。”
“你很想知道吧?”
暮炎本来想矢口否认的,不必猜也知道离翁不愿意讲出来,他说是只会徒增尴尬。没等他回答,离翁又道:“既然他早晚会来,我们之间的关系就无法瞒得住,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长青无悔只是他自己取的一个名字,他真正的名字是风无极,而我叫风离。”
“都姓风,那你们是……”
“没错,我们是父子关系,他是我唯一的儿子。风霜雪雨四大姓氏在寒牙雪都赫赫有名,后来风家遭到灭门,白家悄然崛起凌驾在其他三大家族之上成为城中公认的城主。”
暮炎脸上的表情极为复杂,长青无悔竟然要杀死自己的亲生父亲,难怪离翁如此不愿见到他。
“如果真有一战的话,师父打算怎么办?”暮炎心里完全没底,长青无悔的杀戮之心已经毕现,而离翁未必会真的下的去手,他以两道屏障避免这场争斗的发生,可躲了几十年终究是无法避免。
“如果我把那块石盘交出去的话,我们的关系似乎会有所缓和,或许他还会认我这个父亲。”
“这样也很好啊,既然是一家人没必要弄到这样的地步。”
“我也不希望这样啊。”离翁随意地走动了几步,昂头长长地出了口气,“他的心性已经被复仇的欲望侵蚀了,他想要光复的不是没落的家族名望,他最终什么都不会得到,而且会失去一切,包括自己的性命。”
“可他不会回头的,哪怕是错也要错下去。”
“是啊,他就是这样的人,和我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炼器师在寒牙雪都本来就是个危险的存在,一旦拥有了某件强大魂器就算遭到其他几大家族的排挤和压迫,我私自离开了家本希望可以避开大祸保住家族的人和声望,没想到只是徒劳。可我不这么做的话,我的儿子会被杀死而不是被远远地放逐。”
“我隐居在这里,就是希望他能忘掉过去的事儿从新开始。世界这么大,不是只有寒牙雪都一座城,也不是只有那么几家有名望的家族,他完全可以到别的地方成家立业,闯出一片天地。可他的心一直被困在幼时,他觉得生活没有丝毫的尊严,可人们早已遗忘了他是谁,不管他是平民百姓还是风家的继承者,那都不再重要了。”
“其实一切的错都在我的身上。”离翁自责地说,“是我太想证明自己了,想让人们知道城中几位炼器师和我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或许他们炼制出了某件强大的魂器也不愿意拿出来展示给世人,那时候我还太年轻了被名利冲昏了头,有人泄露了水雉刀的事儿,风家才会遭此劫难。”
“如果说耻辱让祖辈们蒙羞,那个罪人是我,而不是我的儿子。我只希望他能好好地活下去,然而有一天他找到了山谷,想要见我拿走那块石盘……”
“我想师父的心意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他一定不会理解的,还会嘲笑你的软弱无能。”
“你说的没错,或许我真的是软弱无能,风家的灭亡是源于三大家的联手,以一对三胜算又在哪里呢,其结果是一目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