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一大早,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众人竟然齐刷刷过来给宁容请安。
伺候太子的人虽说不多,侧室、格格们总有个五六个。
她们一来,宁容觉得自己住的地儿还是太小,人一多,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程氏是侧福晋,比后院的其他女人天然高一头,再说这事就是她组织的,自然由她头一个开口。
“娘娘,不是咱们定要来打扰您......咱们实在是,放心不下殿下......”
她今日也穿的不多,马上霜降的天,还穿着单薄的里衣。
估摸着,也有想碰碰运气,见太子一面的缘故在。
“是啊、是啊。”
林氏垂着眼,看好戏似的跟旁的小格格一块儿附和。
养了大格格的秋氏,虽也被拉了来,但她并不插嘴,专心致志地看盯着手里的茶盏,仿佛能看出花儿来似的。
吴氏是庶福晋,入府也两个多月了,目光从未落在太子身上。
对她而言,折腾吃食似乎都比太子有趣的多。
“哦?如何不放心了?太子出门,定然有侍卫、有暗卫跟随。”
宁容手里捧着玫瑰花红枣茶,淡淡瞥了程氏一眼。
女人,尤其是后院的女人,一旦把目光落在太子身上,不见见太子,不与他有点什么是不会罢休的。
宁容倒是想拦,她是太子不错,想霸占太子,却不能摆到明面上来。
这些个小妾,一个个都是合法抬进来了,伺候太子本来就是她们的本职工作。
她要是拦了,捅出去宫内宫外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她。
真心哔了狗。
每次她以为,从此能和太子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的时候,这群人定然要出来,寻找一下存在感。
“哎呀,娘娘,刀剑无眼,哪有您说的这么简单。”
“若不是妾是女儿身,都想随殿下上战场了。”
程氏一副西子捧心的模样,恨不得把“担心”两个字刻在脑门上,生怕别人不知道。
上战场,不是旁的。
真的要拿真刀真枪拼的。
万一太子死了,她不就到死还是个黄花大闺女?
太亏了,一定要在太子上战场以前,做个真正的侧妃,最好能一举怀孕。
程氏长得很瘦弱,真正的小身板,她去上战场,恐怕连刀剑都扛不动。
宁容就知道,不能让这群人太闲了。
吃得好,睡得好,没事干,可不是要闹妖。
她干脆大手一挥,“行了,本宫知道你们一心向着殿下,若果真不放心,不若给殿下多备些药啊、干粮什么的,到时亲自交与殿下手中,他哪怕出门在外,也定会时时念着你们。”
程氏眼睛一亮,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到时候亲自送到太子手里,他一感动,说不定就宠幸她了呢?
程氏娇惯,但没什么心计,什么心思都摆在脸上。
倒是她旁边的林氏,见程氏要走,拽一拽程氏的袖子。
若不是宁容正巧看过去,且不知道,她们毓庆宫还有这等心思复杂之辈。
出了殿门,程氏正要走,被林氏一下拽住了,她正不耐烦呢,语气也不大好。
“哎呀,你拉我做什么?没见我要忙着回去给殿下做准备吗?”
她把算盘打得啪啪响。
只要她费足了心思,殿下定会感动的吧?
“正是因为侧妃娘娘要去替殿下准备,妾才拦了娘娘的去路。”
林氏微微抬眸看她,眼神真挚。
程氏心说,同是伺候太子的人,她不信林氏有什么好事会想到自己。
正犹豫,林氏拽了一把程氏的袖子。
“妾真的有好东西要给侧妃娘娘。”
“妾年岁大了,在宫中无甚依靠,母家也不显......往后在毓庆宫,还多有仰仗侧妃娘娘的地方。”
林氏姿态摆的很低,像是真心实意为程氏谋划。
“眼下殿下本就喜欢太子妃,若是她一举得男......”
程氏本就有些心动,她一说,脚步一转,利索地跟着林氏,往她的院子去。
哪怕没有儿子,只要能亲近太子,为他生下一儿半女......
殿内吴氏、秋氏还未走,正陪着宁容说话。
这两个不好出头,在后院一直很安分,一个活泼一个温顺,倒是都只管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你们呀,若是闲了,大可以过来找本宫说说话,自己圈在院子里也难受。”
对于安分的人,宁容也愿意多善待几分。
“本宫月份渐大,毓庆宫的事,往后还要你们俩帮忙打理。”当然她的正殿除外。
“那可好,常往娘娘您这儿来,不说旁的,只点心吃食就比妾院中好吃许多。”
吴氏长了一张圆脸,平时看着万事不上心,谈到吃食,眼睛都跟着亮起来。
“你呀,偏长了个吃的心眼。”
宁容点点她。
“那可不,谁不知道娘娘这里的樱桃姑娘,做得一手好膳食,妾早就眼馋许久。”
“这有何难?等稍后你们走的时候,我这里的点心,都拎一盒子去。”
“哎,谢过娘娘,如此又偏了娘娘的好东西了。”
吴氏很利索的谢恩,一点不打磕巴。
秋氏也跟着福一福,只不过她大部分时候,抿着嘴角笑,并不参与话题。
等说到吉兰,话才聊得多些。
宁容看得出来,她是打心底把吉兰当做自己的女儿看待。
吉兰半道上遇见这么个额娘,倒也是她的幸运。
两人看着天色,估摸着太子快回来了,忙忙行过礼,退下了。
见宁容要起身,丹桂急急过来扶她,主仆俩站在窗边,看着两人离开。
丹桂问,“娘娘,您看她们俩如何?”
娘娘月份渐大,毓庆宫的事,不能无人打理。
杜嬷嬷管个正殿自然不成问题,旁的院子她再去管,未免名不正言不顺。
“再看看吧,现在说为时尚早。”
宁容摇摇头,没在这上头多纠缠,都说日久见人心,这两个好不好,还要时间来证明。
“晚膳太子定会回来,你去吩咐樱桃,多准备些太子喜欢的吃食。”
“如今天气凉了,便是耐储藏的肉干一类,也可以慢慢准备起来了......”
“是,奴婢省得。”
*
不到晚膳时分,太子果然来了正殿。
看着像是忙完了,便立刻回来似的。
见他进来,宁容起身笑着迎他,“殿下一路来,路上就没碰见什么人?”
“你别靠过来,外面冷呢。”
他说着除了披风交与秋蕊,又往炭盆边上去,仔细搓了搓手,觉得没那么冷了,才走近宁容。
“能碰见什么人?孤从御书房出来,便直奔你这里。”
说来也怪,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竟养成这样一个习惯,不管在何时、何地,处理完政务,必定要第一时间来太子妃处,见她安好,才能心安。
“殿下这语气,怎么听起来倒有些期待?”宁容瞪着眼睛瞧他。
“孤还当什么事?原来是有人又打翻了醋坛子,难怪一进殿便闻见一股子酸气。”
太子老神在在地,顺手接了宁容手边的茶盏,咕嘟咕嘟两口,余下一点底子都喝完了。
“哎呀......”宁容拿手去捶他,被他一把捏住,拽过来,在手心里印下一吻。
温温热热的触感。
她一下子收回手,眼睛四处看。
见丫头们没注意他们这里,倒松一口气。
胤礽笑起来,狭长的凤眼微眯。
“从前不是你总捣乱,怎么如今倒害羞起来。”
宁容哼一哼,不理他。
把小女人拉到身边坐下,双手搭在她肩上,他缓缓道。
“容容,过几日孤大概就要离开了,边关的事情很紧急。”
“啊......这样快?”
聊到正事,宁容也跟着正色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