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公孙白听完传旨钦差宣读完旨意之后,立即明白了一件事,这位把他当做汉末冠军侯的小皇帝,很乐意给他找刺激。
先是叫他他孤军深入,玩假道伐虢的游戏,硬生生率着五千轻骑横跨曹操的两州之地,千里奔袭寿春讨袁术。如今玩得high了,索性叫他孤军深入曹孟德的大本营去示威。
就算是霍去病来了,也不能这样玩啊,霍去病对付匈奴是牛逼,但是真要对付曹操未必管用,因为匈奴人给曹操提鞋的资格都不配。
刘协的圣旨不只是给公孙白出了道难题,也同样给曹操和群雄出了一道天大的难题。
群雄并起,拥兵自重已是不争的事实,谁也没把刘协当做真正意义上的天子,否则刘协也不会回到雒阳半年多才被曹操应归许都,但是谁也不能明着抗旨,尤其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众人接完圣旨,公孙白令燕八为传旨钦差安排住处之后,又率着群雄重新回到大堂之内。众人你望我,我望你,谁也不愿意第一个开口。
终于,程昱率先沉不住气,望着公孙白问道:“不知蓟侯意下如何?”
公孙白淡淡一笑道:“我等既为大汉臣子,岂敢抗旨不遵?陛下既然传旨请我等入京受赏,本侯岂敢不从?”
他那满脸云淡风轻的神色,令曹操及身后诸将心中一寒,不知他又打的什么主意。横渡淮水和夜破寿春这两件事,使得公孙白在曹营诸将眼中变得深不可测,眼见他毫不在意的模样,曹操只觉背上都冒出一股寒气。
不过公孙白不在意,其他诸侯却不可能不在意。这些人个个都是人精,自然知道刘协的用意,这是小皇帝要借机向天下人展示他这个九五之尊掌控天下的能力,说简单就是震慑群雄,尤其是震慑最近有点独断专行的曹操,历史形势的偏差,给了小皇帝试图摆脱傀儡之身的机会。这点对于刘表、吕布、孙策、刘繇等人来说,并非什么坏事,毕竟谁也不愿意坐视曹操日益强大。关键的问题还是在出于安全的考虑。
这若是率大军前往许都领赏,不但曹操不会同意,于理也不合,可是若孤军深入曹操的地盘,恐怕就可能永远回不来了。反之,曹操也有同样的顾虑,若是这十几万大军奔赴许都领赏,倒不如说是劫驾更合适,他相信许都的小皇帝也许会介意跟着群雄跑路,但绝不会介意跟着公孙白往北而逃。
众人又沉寂了一阵之后,程昱苦笑道:“在座的诸位都是明白人,就不必说虚言了。陛下的旨意那是不可违逆的,但是具体如何入京,还须细细计议。诸位若是军马带少了,难免不放心,若是军马带多了……京师重地,终究须保障陛下的安危。”
众人依旧沉默不语。
突然一人朗声道:“周瑜有一计,可解诸公之惑。”
众人齐齐朝孙策的身后望去,疑惑的望着这位风度翩翩的少年将领。
只听周瑜不紧不慢的说道:“依瑜之见,既须确保诸家主公之安全,又须避免曹公心存忌惮之意,不若诸家主公各率五千兵马入京,其余大军齐聚汝南郡北部与颍川交界之处,曹公亦留五万大军于彼处防守。诸位主公率军入京之后,把守和控制许都南门,万一生变亦可撤逃。如此一来,曹公在京师兵力不过三万,而其余诸家主公在京兵力也不过两万余人。曹公占据地主之利,兵力又相当,自然不虞有人起兵生事,而诸家主公虽然人生地不熟,自保亦应无虞。此策关键之处在双方须光明磊落,遵守信诺。我等每日派信使出入京师,一旦连续两日未见信使传报平安,则五路兵马齐出救主。而五路兵马之中,若有人不守信诺,擅自在京师作乱,则余者尽可攻伐之。此诚乃两全之策,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周瑜说完之后,大堂之内依旧一片静寂,众人都在仔细揣摩周瑜的“两全之策”的可行性,公孙白却率先鼓掌笑道:“妙,妙,周郎之策大妙,就依此策而行!”
话音未落,却听典韦怒道:“不可!不可!若是你五家不守信诺,联合出兵突袭皇宫,则又如何?”
周瑜鄙夷的笑道:“若是联合出兵,所图者无非是曹司空,此刻便可联手,何须等到入京之时?”
典韦立即闭嘴不言。
程昱神色一肃,冷声道:“周郎的计策原本算是两全其美,唯一不足的是——公孙骠骑的五千白马义从,可当数万大军,如此恐怕不妥。”
公孙白神色一愣,随即哈哈笑道:“好说,好说,多谢仲德高看白马义从,既然如此我只带一千白马义从即可,余者沿原路返回冀州,还请曹司空照应一路粮草。”
一直微闭着双眼的曹操,终于睁开眼睛,毅然说道:“既然如此,曹某便依周郎之计而行,还望诸位勿忘自己乃大汉之臣,信守诺言,约束部曲。”
公孙白哈哈一笑,一拍身前的案几:“成交!”
说完又朝身后的郭嘉笑道:“听闻京师盛产美女,奉孝必不虚此行。”
群雄也跟着哈哈大笑,再无疑虑,纷纷表示同意。
……
曹操率着一干部将出了伪皇宫,闷闷不乐的回到了城东的临时府邸。
今日之会,受到打击最大的便是他了。
先是公孙白将三郡之地和三万兵马交给了刘备,意味着刘备从此将脱离他的掌握,使得他不但在这次讨逆之战中名利皆空,而且还白白失去了一个得力助手。然后更为郁闷的是,刘协不但给他出了一道难题,而且是赤果果的示威,令五路诸侯入京受赏,明摆着就是告诫他曹孟德行事须谨慎小心,不得有异心,否则朕能让各路兵马灭了袁术,也能让他们灭了你曹操。
想他在此战之中,以八万大军击溃袁术十五万主力大军,功勋显著,最后却被公孙白抢尽风头不说,还被刘协摆了一道,叫他如何不郁闷?
是夜,曹操的厢房之中,灯火一直亮到深夜三更,仍然不息。
“主公,程昱不服啊,我等损兵折将,耗尽钱粮,最后却落得如此尴尬之境地。”程昱满脸的阴霾和不服。
背手立在窗口边的曹操,仰望着窗外,淡淡的说道:“仲德何必计较一时得失?只要过了此关,公孙白等人一走,本官便任命你为豫州牧,如此整个豫州,除汝南郡外,便在你我掌控之中。其后,先西征李傕,得到整个司隶之地,再讨吕布,占据徐州,如此一来,本官便可坐拥司隶、兖州、豫州、青州、徐州等五州之地,此五州皆中原膏腴之地,假以时日,便可拥兵百万,到时再与公孙白算账不迟。如今要做的,便是稳住公孙白,不让其与我等为敌,为扫平李傕和吕布争取时间,就算让他公孙白几分又如何?”
一席话,说的程昱眼中神色大亮,心悦诚服的说道:“主公雄才大略,程昱不及也!”
曹操淡淡的说道:“诸路诸侯,孙策、吕布、刘表、刘繇、李傕等皆不足惧,唯有公孙白,不可等闲视之,如今其声势正旺,而本官尚有三面掣肘,时机未到之时,不可与之交恶。”
程昱点了点头道:“主公英明。”
曹操缓缓的转过身来,笑了笑道:“时间不早了,仲德早日去休息吧?”
程昱神色一肃,当即告辞退出,眼看走到门口时,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转过身来,小心翼翼的问道:“既然公孙白日后必为大患,何不趁入京之时……”
他手中比划了一个手势。
曹操摇头苦笑道:“旁门左道,终究不可取。此刻其实力强劲,兵多将广,粮草充足,光骑兵便有两三万人,若是一旦交恶,则我军必然四面受敌,那将是,没顶之灾,如何使得?”
程昱不再说话,再次告辞而去。
……
马蹄声急,尘土漫天.
公孙白率着一千白马义从奔驰在六路大军之前,遥遥领先。
端坐在汗血宝马背上的公孙白眯缝着眼睛望着四周的景色,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身旁的文丑却一直眉头紧促,眼见公孙白这副模样,突然朝公孙白问道:“蓟侯,末将心中有些许事不明,还请赐教。”
公孙白微微回头一笑,问道:“子勤请讲。”
文丑吁了口气,直言不讳的道:“我等辗转千里而来,折损钱粮无数,眼看破得了寿春城,却拱手相让给刘玄德,却未提任何条件,似乎不是蓟侯风格,况且据末将所察,刘玄德亦非善类,假以时日,众将为蓟侯之大患,又何苦养虎为患?再者,此次入京,似乎白白增添了风险,百害而无一利,蓟侯何苦率先应之?”
话音刚落,赵云也转过身来,望着公孙白,等待他的答案。
公孙白微微点了点头,笑道:“子勤之武勇,当世可并肩者不到十人,想不到对于时势,亦如此关心,此乃本侯之幸也。”
他缓缓的回过头来,朝身后一两里地外的数万大军望了一眼,然后抬起头来,笑道:“天下群雄,能入本侯法眼者,不过曹孟德和刘玄德耳。刘玄德虽然野心勃勃,终究尚未成气候,暂时不足为虑。此刻唯一能令本侯忌惮的,便是曹孟德。如今非与其交战之时,本侯要干的就是损人不利已之事,纵与本侯无益,也要令曹孟德畏手畏脚,不得肆无忌惮的横扫长江以北之地,否则日后迟早为生死大患。”
话音未落,公孙白身旁的郭嘉突然道:“启禀蓟侯,末将亦有事详询。”
公孙白疑惑的望着他道:“有屁快放!”
郭嘉嘿嘿笑道:“不知蓟侯可知,京师之中,哪家青楼的女子最为柔媚。“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