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黑影自庞德下榻的宅院高墙上一跃而下。
黑衣人轻轻的吁了一口气,正要摘下蒙面巾,突然眉毛一挑,刷的拔剑而出。
呼啦啦~
四周十数道黑影呈半圆形围了上来,将黑衣人团团围在围墙边,十数把明晃晃的长刀直指他身前,使得他的去路尽绝。
“拔剑放下!”领头的马休沉声喝道。
黑衣人饶有兴致的望着四周的围兵,嘿嘿一笑:“就凭你等土鸡瓦狗,也敢挡我?马超来了还差不多!”
话音未落,剑光已冲天而起,如同闪电一般袭出,劈向挡在最前面的一个大胡子凉军侍卫。
那一剑突破了速度的极致,等到大胡子反应过来时,钢剑已将他的头颅劈开两半,于是他的左眼突然看到了右眼,然后倒在地上。
凌厉的剑势令四周的敌兵不觉后退了一步。随着一声呐喊,十数柄长剑齐齐攻来。
剑光舞动,忽而如狂风大作,暗无天日;忽而如梅花万朵,剑影重重;忽而如行云流水,连绵不绝;忽而如毒龙奔出,快如闪电。
马休只见到一片银色的剑光将黑衣人全身裹住,凉兵惨呼连连,接二连三的倒下,地上的鲜血越来越多,将地上的石板染得鲜红。
突然,满天的剑影消失,黑衣人收剑前指,傲然而立。
叮当数声兵器落地的声音。
剩下的最后一名凉军侍卫直挺挺的站在他面前,喉头咕咕直响,一缕鲜血从喉部流出,双手在空中舞了几下,似乎想抓住什么,然后身子一歪,扑的摔倒在地,气绝身亡。
十五六个精锐的凉军勇士就这样轻而易举的干掉了,甚至连他的衣襟都没碰到。
黑衣人抖了抖剑尖上的血珠,剑锋直指马休:“马二公子,莫非也想试试鄙人的剑利否?”
马休连退了四五步,将长枪横在身前,惊恐的问道:“你是何人?”
黑衣人见他那般畏缩的模样,又得公孙白叮嘱暂时不要杀马休和马铁的吩咐,当即将长剑收回剑鞘,淡淡的笑道:“西凉马家,果然还是有两个废物的。我乃燕王麾下第一剑客史阿,如马二公子没有别的指教,就此别过!”
说完,身形一纵,随即消失在夜幕之中,留下马休攥着长枪愣愣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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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庞德捧着那份奇怪的密信正发呆时,门外突然传来禀报声:“大公子到!”
庞德脸色微微一变,正要出门相迎时,马超、马铁和马刚已在一干侍卫的簇拥下,大步而入。
未等庞德开口,马超已开口问道:“听闻文惠(庞柔字)有书信传来?”
庞德一见这架势,心头不禁又惊又怒,惊的是马超居然这么快就得到了消息,怒的是马超的语气十分的不和善,他跟随马腾多年,屡立战功,就算是马腾也敬他几分,而且平常马超也一向以兄长称之,如今这态度很明显是来者不善。
庞德心中虽然不快,也只得强自按捺住怒气,不假思索的将那封密信递给马超。
马超将那密信展开来,匆匆一阅,立即勃然大怒,指着庞德吼道:“为何此书信在关键之处尽被涂抹,莫非其中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庞德坦言答道:“此信来时,便是如此!”
一旁的马刚向前瞄了一眼,当即说道:“这涂抹之处,墨迹尚未完全干透,令明将军似乎在说谎啊。”
马超仔细一看,还真是个别地方有湿湿的墨迹,用手抹了一下,手指头上还沾了一点黑色的墨印,愈发狂怒,厉声喝问:“令明兄,此如何解释?”
庞德脸色变得惨白,双目圆睁,嘶声吼道:“此必公孙贼之诡计也,大公子切切不可上当!”
这时马铁也忍不住了,嗤声讥笑道:“令明兄,此言差矣。漆县城一个时辰被破是公孙白诡计,倒也说得通;令明兄乃西凉名将,却被燕王二更到便预定三更破,似乎已说不过去了;如今此密信被涂抹而墨迹未干,又是公孙贼诡计。不错,即便明日令明兄举刀劈向我西凉马家,何尝又不是公孙贼的诡计?”
庞德满脸涨的通红,也不与马铁争辩,只是望着马超道:“大公子,也认为如此吗?既然如此,庞某愿听大公子处置!”
庞德在西凉军中的声望终究是太高,高得马超也不得不掂量一下厉害关系,犹豫了一阵之后,无奈的说道:“令明兄,事出蹊跷,为弟不得不慎重啊,不过兄跟随家父多年……”
马超的话尚未说完,突然听得马刚“咦”的惊叫了一声,所有人的视线都被他吸引了过去。
抬眼望去,只见马刚从庞德的案几上拿起张蔡侯纸,正展开来,满脸的惊讶之色。
马超神色微变,问道:“何物如此惊讶?”
马刚一言不发,将那张蔡侯纸递给马超。
那张蔡侯纸上,赫然写着六个大大的名字,每个名字下面又写着几行小字。
“马腾老而无用杀
马超嚣张跋扈杀
马休无能之辈杀
马铁无能之辈杀
马岱刚直不阿可留
马刚无能之辈杀”
马超不看则已,一看气得脸部肌肉都抽搐了起来,指着庞德冷笑道:“好你个庞令明,我马家待你不薄,竟敢如此大逆不道,来人……”
这边庞德终于明白了过来,蓦地拔剑而出,指着马刚怒道:“我庞德一向光明磊落,岂会如此卑鄙无耻,这一切一定都是马刚小贼搞的鬼,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害我?”
马超眼见得庞德这般暴怒的模样,倒不像是装的,当下稍稍冷静下来,疑惑的望向马刚。
就在此时,一人冷笑道:“岂有此理,难道子直要陷害你,还能联系到公孙白麾下之剑客史阿相助?分明是你兄弟串通好的!”
众人回头一看,却见是马休不知何时已闯了进来,满脸的愤怒之色,马铁急声问道:“二兄不是去追贼军信使去了?”
马休恨恨的说道:“被那贼子跑了。”
马铁这才发现他孤身一人进来,奇怪的问道:“跟随兄长的侍卫呢?”
马休满脸苦涩的神色道:“全被史阿贼子杀了,史阿贼子原本乃剑圣王越之徒,深得王越之精传,为兄死战才得脱身。”
马超的脸色已变得十分阴沉,转向庞德问道:“令明兄,还有何话可说?”
这一刻,庞德已是满脸的哀凉,很明显,马氏兄弟对他不信任,故派人在监视他,而马刚更是陷害他的主谋,这个时候他已是百口莫辩,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他缓缓的将剑一横,架在脖颈之上,淡淡的说道:“既然如此,庞某唯有一死以谢罪,大公子多多珍重!”
一道寒光从马超腰间闪出,如同闪电一般击向庞德脖颈上的宝剑,庞德措不及防之下手中的长剑被马超一剑挑飞。
只听马超寒着脸道:“令明兄跟随我马家多年,我敬你为兄长,就算你对不起我马家,我也不能处置你,一切等家父回来再说吧。”
说完,一挥手:“给我拿下,先投入大牢再说!”
四周的数名侍卫一拥而上,将庞德五花大绑起来,推了下去。
就在出门的那一刹那,庞德蓦地回首,怔怔的望了马超一眼,激声道:“大公子,公孙军的妖雷,城门难以挡之,唯有将城门甬道堵实,待得老将军率援军前来,再开城门决一死战。”
马超神色微微一动,道:“我知道了。”
庞德又道:“只要城门堵实,末将还有一破云梯之策……”
话未说完,马超已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下去吧!”
众侍卫立即将庞德推了下去。
马超回头看了看马休等三人和身旁的侍卫,沉声喝道:“此事事关重大,任何人不得泄露,就说庞令明因身体不适,暂时休憩一段时间,否则以庞令明在军中的威望,可能会影响士气!”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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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泾城大牢。
庞德披头散发,原本英气勃勃的脸上已满是憔悴之色,似乎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双眼微闭,静静的蹲坐在乱草丛中。
他自二十岁起,便跟随马腾南征北战,镇压氐、羌之乱,音英勇善战而晋升为校尉之职,在整个西凉之地也算是威名赫赫。对于马腾,他一向是很尊敬的,虽然马腾后来反叛过朝廷,但是马腾总体对凉州百姓还是不错的,对此凉州的百姓对马腾也是十分认可的。而对于马超,虽然比庞德小了好几岁,但庞德却对其充满敬畏,西凉锦马超,羌人心目中的“神威天将军”,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虎头金枪所指,羌人无不慑服。
只是,对于公孙白和马氏这一战,庞德本身就是矛盾的。一个代表汉室,一个是他的老主公,他其实最不希望这场战斗打响的。他开始想不明白马腾为何要参与日薄西山的曹氏对敌公孙白之战,只是后来他逐渐想明白了,马腾终究还是有野心的,否则多年前不会和韩遂、王国等人叛乱,也不会与李傕、郭汜等人纠缠不清。只是这场战斗既然已经打响,他只能被动的参与,被动的为马氏而战,身不由己。谁知道,他一心想为马氏守住凉州,最终却得到这样的结果。
“庞将军,该用餐了!”牢门外的狱卒陪着笑脸说道。
那盘酒菜早已送过来,放在他面前多时,虽然他身在狱中,但是马超对他还是不错的,好就好肉还是少不了的,可惜他一点胃口都没有。
庞德回过头来,朝那人微微一笑,摇了摇头,然后他便看到了诡异的一幕。
一个黑衣人如同地底幽灵一般出现在牢门之前,对着那狱卒后脑一拍,那狱卒便悄无声息的倒了下去。
庞德大惊而起,喝问:“什么人?”
黑衣人手中长剑对着牢门的铜锁奋力一劈,那铜锁便应声而断,居然是削铁如泥的百炼钢宝剑!
黑衣人一把将那被打晕的狱卒提了进去,也不理全身枷锁的庞德,从庞德面前的食盘里提起那壶美酒,捏开那狱卒的嘴巴,将壶嘴对着那狱卒的嘴里咕嘟咕嘟的灌了下去。
那狱卒被酒一呛,忍不住全部吞了下去,足足喝了半壶酒,期间已然醒来,想要挣扎,奈何那黑衣人双手如铁钳一般夹得他动弹不得。
黑衣人眼见得狱卒喝得差不多了,这才将狱卒往地上一放,那狱卒爬起来,惊恐的望着黑衣人,嘶声道:“你……你……”
一缕黑色的鲜血自他口中流出,脸色也变得乌青起来,挣扎了几下,又倒了下去,嘴里的黑血依旧汩汩而出。
酒中有毒!
(在上海大学参加作协和阅文联手组织的历史高研班,坐了一天的车,和数字网的编辑一个房间,不敢码字太晚,如果不能双更,明天一定三更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