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她对谁也没那个意思,所以他不表白就不会被拒绝,他觉得也挺好。
也许他守在这里,万一等哪天她想嫁人了,他就可以近水楼台呢。
这种暗恋的心思,本来是甜蜜且忧伤的,在郑毕臣这里却不见丝毫忧伤,只有甜蜜和期待,还有满满的满足感。
因为姜芸真的太会做吃的了!
就说早上熬的小米粥,黏粥浓郁,厚厚的米油带着小米的清香,真的空口就能喝好几碗。
还有一小盆大葱炖鸡蛋酱当咸菜,还有开水烫青菜,吃得又饱又香。
就算以后她没有选择他,能在她家吃过这些饭菜,他也满足了!
一生感激不尽!
他正感慨着,小哥俩和福爷爷进来。
福爷爷拄着一根棍儿,左边脸颊一片肿着乌青,腿也有些瘸。小哥俩一左一右扶着,小心翼翼地走进来。
姜芸和郑毕臣急忙迎上去扶着福爷爷,“怎么啦?”
福爷爷嗨了一声,“年纪大啦不中用了。昨晚上起夜,被什么绊倒摔了一跤。”
小海:“爷爷,你在家里闭着眼都不会走错,院子也平得很,咋会摔跤?”
姜芸急道:“会不会有什么病?去县里检查检查吧。”
年纪大了,很容易有血压、血管方面的毛病,而且老年人摔倒很容易有骨裂等暗伤。
福爷爷忙摆手,坐在他的座位上,“没事,你们别紧张也别担心,真的是不小心。我当过兵,我的身体我知道,不骗你们啊,好着呢。”
以前老毛病很多,睡不着失眠啊,腿疼啊,心悸啊,这会儿都好多了,一觉到天亮,吃嘛嘛香,
看他坚持姜芸也暂且放松,“实在不行,你搬过来住吧,反正东间都收拾好了。”
福爷爷却不肯,虽然是干闺女,可他搬过来住难免让人说姜芸闲话。他本身就好面子,不喜欢被人家说是非,如今在意姜芸和小哥俩,更不能忍受别人说他们。
郑毕臣赶紧道:“福爷爷伤了腿,今天晚上开始我去陪福爷爷睡觉,顺便照顾一下。”
姜芸这才放了心,“郑知青,你多受累啊。你好好照顾老爹,水就别挑……”
“还是要挑的,照顾老爹和挑水不冲突,没事儿的,我现在不下地呢,忙得过来,你放心吧。”
小海小河看福爷爷受伤,心疼得很,恨不得帮他喂饭。
福爷爷心里热乎乎的,他笑道:“你看你们,我就是摔了一下,手好好的,我自己吃啊。”
姜芸就悄悄往他碗里倒了一些灵泉水,虽然灵泉水不能治愈人的伤口,却能让他身体强壮,希望他早点好起来。
这时候原本趴在窗台的黑猫突然纵身跃下来,踱到福爷爷身边,探头嗅了嗅。
福爷爷摸了摸它的脊背,知道它不让人摸头,就拍拍它,“谢谢小野关心我。”
这黑猫日常除了姜芸,都懒得搭理别人呢,竟然特意来关心自己,福爷爷感动得很。
原本今天姜芸想蒸饽饽回娘家,不过福爷爷受伤了,那就缓两天。
饭后姜芸去育苗室,现在要挑选玉米种子,然后浸种催芽,过几天要种夏玉米。
因为福爷爷摔了,小哥俩也不去姥爷家,就在家里帮忙照顾。
姜光熠照旧和二大娘家小孙子跑来找小哥俩玩儿,下午回家就把福爷爷摔伤的事儿告诉姜晟。
第二日早饭后,姜晟就背着药箱,带着自家配制的跌打膏药来探望福爷爷。
老哥俩聊得热乎,姜晟给敷药推拿,如此会好得快很多。
“老哥,你这伤可不像自己摔的啊。”
在自己家里,就算从炕上摔下来也不至于如此,平地摔就更不可能,再说福爷爷还当过兵练过呢。
依着姜晟看,这八成是滚到沟里去了。
福爷爷叹了口气,“老弟你厉害,看破不说破,拉倒了。说出来丢人。”
他好面子,很多事儿都不爱拿出来说嘴。
姜晟:“咱俩还有啥怕丢人的,你还信不过我?”
福爷爷:“当然不是,我知道你嘴严实,我是说不出口,腌臜。”
姜晟就懂了,这是被人设计了啊。他道:“他设计你一次,要是再设计你第二次呢?你要是姑息纵容,那岂不是助长他气焰?”
福爷爷:“我警告他们这是最后一次,下一次我绝对不客气的。”
顿了顿,他道:“实在是不好撕破脸,大家一把年纪活得都不容易。要是撕破脸,他们娘几个抬不起头来,没活路。我和他家老爷子也是堂兄弟,年轻时候感情好得很。当年大旱闹灾荒,我和老子娘差点饿死,是他家老太太接济了半碗粥才活下来,有点劲去刨野菜根吃。”
姜晟重重地叹了口气,他感同身受,被人挟恩图报的感觉实在不好。
他当年被宋占刚挟持,何尝不是如此?为了让闺女过得舒服点,他也只能由着宋占刚嚣张。现在因着那混账还是小海小河的亲爹,也不想对他怎么样了,免得俩孩子大了以后懊恼。
他拍拍福爷爷的肩膀,“老哥,懂,我懂你的难处。你放心,我不和孩子说。”
福爷爷又和姜晟聊姜芸的事儿。
姜晟笑起来,“你说这丫头的事儿我管得了?当年管不了,现在更不能管。她自己定夺吧。她要没那个意思就守着孩子过,要是有那个意思,咱也支持。”
姜芸自从和娘家重修旧好以后,没事就带着小哥俩回娘家,有时候也会住一宿和爹娘亲近亲近。
她放下了包袱,跟姜晟撒娇的时候又像小孩子似的,可把姜晟美得不行,感觉自己都回到了年轻的时候。
尤其闺女和他亲,什么话都和他说,也透露过不想再嫁人的意思。
此时姜芸正在育苗室,挑选了颗粒饱满的种子,把那些不饱满的挑出去,这种就算发芽也长不起来,浪费空间和水肥。
快晌天的时候,她跟张爱英说一声要回家做饭。
这时候占国媳妇和一个嫂子一起过来,姜芸就听那嫂子在说什么黄月姑相亲的男人来了,赶着马车送她回来的,真是招摇得很呢。
占国媳妇对姜芸道:“嫂子,我约莫听着人家是来找你的呢。你去看看吧。”
姜芸有点纳闷,黄月姑相亲的对象找自己?不可能吧。她笑道:“要是有事找我,那自会上门的,我先家去做饭。我亲爹今儿来串门呢。”
她急着回家做饭,出门却碰上故意来堵她的宋婆子。
宋婆子一脸的幸灾乐祸,她自作聪明得很,以为姜芸看自己儿子再婚,肯定也急着想嫁个条件好的。
虽然郑毕臣不错,却因为身份限制不可能和她结婚的。而陈家大队那个死了婆娘的男人,无论相貌还是家庭,都是条件最好的。
现在自己给姜芸搅黄了,人家要是和黄月姑看对眼,姜芸鸡飞蛋打,肯定得气死。
她这是来“通风报信”顺便幸灾乐祸,欣赏姜芸气急败坏的样子的。
姜芸看都没看她就要绕过去。
宋婆子岂能让她如意?
宋婆子麻利地跳到姜芸前面挡住她的去路,得意道:“哎呀,听说你和陈家大队相亲呢,完犊子了,人家和黄月姑相对眼了。”
姜芸嗤了一声,“你儿子断子绝孙以后没儿子了,你是不是想孙子想疯了?跑这里来说疯话?”
宋婆子刚要发怒,不过想想自己的来意,她立刻不气了,“你看上的男人,人家看上黄月姑了!不要你了!你以为你香饽饽……”
姜芸:“你快家去给宋占刚刷绿帽子去,绿油油的洗也洗不干净,埋汰人。”
宋婆子见姜芸一点不接自己话茬一个劲地羞辱自己宝贝儿子,简直要气死了,“你个浪……”
“你这个老不死的老蹄子!”姜芸翻了个白眼,“谁不会骂似的!你个老昌妇!”
骂完姜芸还吹着口哨扬长而去,留下宋婆子气得嗷嗷的。
*
而此时在村东头的街上,陈福年正赶着马车,车上拉着几袋子新麦子和黄月姑。
他今一早回家的,这两天不出车,陈福基要给姜芸送麦子他就自动请缨,顺便把姜芸上一次托买的东西捎给她。
他闺女去找姜芸的事儿,他当天晚上就知道了,小闺女跟他坦白又说那个姨好,想让她当娘,比别人好。
他也由此对姜芸更有好感,本来只是看她长得太漂亮,一下子有些初恋的心慌意乱,这下却觉得姜芸活得明白。
可惜姜芸直接跟陈福基婆娘说无意嫁人,陈福基就劝他算了,再相别的。可他不知道为什么放不下,总觉得她就是最好的,另外相的都没这个好。
至少找个机会和她私下里聊聊,让她知道自己是什么人再决定同不同意,否则他总觉得自己失败的无缘无故。
可惜他赶着出车,一直没合适的机会。因为惦记这事儿,别人给介绍的他都推了,其中一个寡妇还和姜芸同大队,他更没兴趣。
这一次他特意多休息两天,就想来找姜芸探探口风,能不能给个机会处处看。
他赶着马车送麦子,快到红丰大队的时候,有个妇女挑着一担瓜菜在前面颤颤巍巍地走。
他为了赶路,就大声吆喝了一下,请她让让路。
那妇女可能有些慌乱,让路的时候一下子绊倒在路边,人和担子都滚下路边沟里!!!
陈福年都懊悔死了,搞得自己跟恶霸一样,赶紧下去把担子和人给扶起来。
一问之下,知道原来是红丰大队的,就顺便让她上车,把担子瓜菜也都搬上去。瓜菜都坏了,他还配了几毛钱,那妇女不要,可他不想欠人家的就硬给了,她便也收下。
一上车,他就说自己是给姜芸送麦子的,那妇女面色有些古怪,他还纳闷呢,不过也没问。
进了村,他就希望黄月姑下车,他去给姜芸送粮食。本来他就紧张,这会儿又把人家妇女吓到沟里去,更怕姜芸是不是因为自己凶才拒绝的。
黄月姑却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脚脖子肿得吓人表示自己没法走,小声央求陈福年送她家去。
她微微低着头,抬眼看陈福年,“大兄弟,要不你先去给姜芸送麦子,然后再送我家去。”
她穿着宽大的褂子,领口是时髦的小翻领,里面穿着个背心,微微含胸的时候,前面人就能看到她胸前的风光。
陈福年根本不敢看她!
不过拉着黄月姑去给姜芸送麦子,他觉得不好,一解释,自己把姜芸村里的大嫂给吓到沟里去,让人一听自己多恶霸呢。
他只得赶着车送黄月姑家去。
路上有人看到,黄月姑在车上就挺起了腰杆和胸脯子,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
有后头和她相熟的老婆子看到,大声道:“黄月姑,你这是成了啊。”
都送上门了,不孬啊!有本事!
黄月姑立刻露出羞涩的一笑。
陈福年在前面赶车,心急火燎的,压根没留意她。
终于到了黄月姑家胡同,那条胡同窄进不去大马车,陈福年就停下,把担子拿下来示意黄月姑可以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