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夏妙玄召见了婉莹。
婉莹一直忐忑不安,自从看到神龙教寄来的信,她便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夏妙玄一开口便提出要给婉莹操办婚事。
婉莹脑子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莹莹,闵亭主的事你也看到了。我想着给你办完婚事,你也可以安定下来。”
夏妙玄坐在檀木椅上品着茶,偶尔抬眼望着婉莹。
婉莹眉头紧皱,许久没有一句话。
夏妙玄放下茶杯,双手交叉,“这件事原本就是父母之命,但你娘走得太早,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婉莹摇摇头,“女儿还小。”
夏妙玄摆摆手,“平常人家十六七岁已经成亲,我已经放纵你几年。直说了吧,莫言和子龙之间你选一个。”
裘莫言是前园护卫长,又被升为落日轩主。
子龙既是后园侍卫长,又是夏妙玄弟子,还是婉莹贴身侍卫。
这两人无论是相貌、武功,还是功绩,都是上上之选。
婉莹一愣,从夏妙玄提出的人选看,她心中已经明白,这次他是动了真格。
“爹,子龙和晴儿早就郎情妾意。至于裘莫言,女儿不喜欢他的势利和孤傲。”
夏妙玄一阵大笑,“你是主她是仆,只有你挑的理,没有她选的份。子龙为人忠诚,莫言有能力又稳重,将来都可以辅佐你。”
婉莹见夏妙玄一再坚持,知道自己再说什么都无济于事。
她心乱如麻,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夏妙玄拍拍婉莹肩膀,“莹莹啊,你好好考虑一晚,明日给我答复!另外晚上办个宴会,一来给莫言庆功,二来给天赐接风,你负责主持下。”
婉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养心阁的,她只觉心中烦闷,仿佛一团火堵住了心口。
她自幼受母亲熏陶,一直想嫁个自己钟意的男子。
“娘,女儿总算明白当年您为什么选择私奔了——这世俗的枷锁太重了。”婉莹心下哀叹。
婉莹走后,夏妙玄命人召来了子龙和裘莫言。
裘莫言年约三十岁,浓眉细目,相貌俊朗,一脸傲气。
夏妙玄抬头扫视二人,“你们可有钟情的女子?”
裘莫言连忙摆手,“属下暂时还没有成亲的打算。”
子龙犹豫不决,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夏妙玄点点头,“你们都没有成家,婉莹也到了该婚嫁的年龄。本主就把话挑明了,我想在你们中间选一个,你们有没有什么顾虑?”
裘莫言喜上眉梢,“属下万分荣幸。”
子龙迟疑片刻,面露难色,却终究不敢忤逆阁主的意思。
夏妙玄得意大笑,“好啊,既然如此,本主就放心了。最终花落谁家,还得莹莹点头。另外关于莹莹和神龙教圣童天赐的事纯属子虚乌有,不要放心上。”
裘莫言一惊。
“晚上在冬麟阁有个家宴,专门给你们俩庆功。你们下去准备一下。”夏妙玄摆摆手。
裘莫言二人先后退去。
子龙十分担心,怕晴儿想不通,却又不敢提起半个字。
晚上众人济济一堂,齐聚冬麟阁。
婉莹坐主座,裘莫言坐东面首座,天赐坐西面首座。
天佑、晴儿依次在东面落座,子龙在西面落座。
婉莹强颜欢笑,“今日阁主让我主持这个晚宴,一是给裘莫言庆功,二是给天赐和天佑接风。”
天赐二人忙拱手致意,子龙也抬手行礼。
唯有裘莫言淡淡一笑,点点头。
见他十分无礼,天佑一脸不屑,斜视着裘莫言。
裘莫言望着天赐,又瞥了一眼天佑,“二位想必就是神龙教两位圣童了,可惜啊,可惜!”
“你可惜什么?”婉莹眉头一抬。
裘莫言忍不住大笑,“二位莫怪啊,我是可惜你们名字虽好,却没有相匹配的功业,真是天妒英才。”
天赐早听出他话里话外尽是嘲讽,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俗话说客不与主争,他也只好暂时忍耐。
但天佑冷笑一声反唇相讥。
“我们师兄弟没有本事,只是混了个圣童。不知道这位裘大侠是不是已经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风云人物?”
裘莫言面色一变,冷如寒霜。
婉莹微微一笑,“他现在是落日轩主,虽然上面还有塔主和楼主,不过也已经当上了前园护卫长。”
“哦,”天佑故意拉长了尾音,显得十分吃惊。
裘莫言一瞥天佑,冷嘲热讽:“男人要有功业才行,否则总是寄人篱下吃软饭,只怕一辈子都很难抬起头。”
天佑五指紧攥,气得头冒青烟。
天赐摇摇头,暗示他不要说话。
裘莫言不过是想炫耀而已,天赐早看穿他心思,于是一言不发,静静听他炫耀。
婉莹瞥了天赐一眼,“都吃菜吧,没有外人,都不要客气。”
裘莫言趁机端酒敬天赐,“天赐贤弟,不知道我刚才的话,你觉得可有道理?”
天赐连连点头,“有道理。”
“嗯,”裘莫言轻叹一声,“男人嘛,就该先有功业,再谈婚嫁,你说对不对?”
“是是!”天赐淡淡一笑。
裘莫言瞥了天赐一眼,“贤弟一表人才,不如我给你牵个线,介绍一家小姐,怎么样?”
天赐眉头微皱,趁机反问:“刚才贤兄不是还说先有功业,再谈婚嫁吗?怎么如此健忘?”
裘莫言一拍脑门,“对对对,贤弟不如来我账下,建立一番功业,日后也好成家立室。”
天赐不屑一笑,“在下志不在此,多谢抬爱了。”
听天赐话外之音,裘莫言顿时想起了夏妙玄的话。
他盯着天赐仔细观察,“听说你们在滁州城传出了一些事,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婉莹神色微变,不禁失手掉了筷子。
天赐一惊,知道他是暗指那晚自己夜宿婉莹闺房的事。
这件事他也不好解释,便借故弯腰替婉莹捡筷子。
正巧婉莹也弯下了腰,两人四目相对,都不禁红了脸。
“谢谢!”婉莹接过筷子。
裘莫言眉头紧皱,故意问天赐:“贤弟莫非对小姐心生爱慕之情?”
婉莹大惊,低着头没有吱声。
天赐心下震惊,尴尬一笑,“贤兄多虑了,我对婉莹小姐只有感激之情,绝无非分之想。”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还望……”裘莫言还要继续说,却被婉莹打断了。
婉莹瞪着裘莫言,“你有完没完?当着我的面这么说,你有意思吗?”
众人大惊,纷纷低头吃菜,不敢说话。
裘莫言也一脸尴尬,但他从婉莹话语中已经觉察出些许不对劲。
他冷冷一笑,对天赐多了几分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