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婴回身落座,翘着二郎腿,两手交叠放在大腿上。
“你把事情实情告诉他!”
华晨运躬身一拜,起身娓娓道来:“二十年前发生了梅园惨案,齐凤翼夫妇惨死,他们的儿子杳无音信。隔壁林府也惨遭灭门,可谓惨啊!”
当时江湖有两种传言,一种认为是侠客盟所为,因为侠客盟众人追查玲珑丹,恰恰追到了江宁镇。
另一种传言认为是有人嫁祸侠客盟,而暗中策划一切的人便是天魔教,目的正是为了破坏神龙教与圣毒教的联姻。
为了弄清事实找出真凶,也为了追查齐凤翼的遗孤,更为了给毒尊独孤胜一个交代,圣尊华恒启便与地老商议一番,决定派华家的人秘密前往调查事情真相。
当时被派往江南负责调查的正是华贤圣、华振鹏、华晨运和华元等人。
彼时华贤圣等人才三十岁左右,华元更是只有二十出头,众人还不是地老和堂主。
众人在江宁镇调查许久,总算调查出一些眉目。
原来齐凤翼夫妇的惨死与林府有关。
林府是一个叫林尚甫的人所建,这个林尚甫极为神秘,众人只知道他是齐凤翼的至交好友,却始终查不出他的身份。
据说林尚甫将妻儿葬在南山后,从此杳无音信。
众人又寻到了江宁镇南山,披棘斩荆,总算找到了墓碑所在。
墓碑虽然找到了,线索却也断了,众人顿时茫然无措。
关键时刻华元拱手提议:“各位叔父,不如开棺验尸,一辨真伪!”
“这……”华贤圣犹疑不决,华元当时初出茅庐,一心想着得到提拔重用,自然不需要顾忌名声,但华贤圣等人已经小有成就,岂能不考虑影响?
“诸位贤弟,你们的意思呢?”
华贤圣一脚把皮球踢给了众人,自己倒置身事外了。
华振鹏咬牙说:“没头没尾的结论必定惹地老和圣尊不快,咱们与其白跑一趟,不如采纳侄子的建议。”
当时华晨运便急了,疾声劝阻:“自古偷坟掘墓都是天理难容,没有国仇家恨,哪个敢开棺?我不同意这么做,除非有地老或圣尊手谕。”
华元见众人僵持不下,一脸谄笑说:“既然如此,不如你们先下山,我们几个找找看有没有蛛丝马迹。”
华晨运见华贤圣眉眼暗递,并没有多想。
事后才知道竟被两人诓骗:华元趁机开棺,又悄悄复原。
那三座棺木虽然不是空棺,却并非林府的主人。
当时听到这个消息,众人便不敢相信。
华贤圣翘着二郎腿问:“你说那三座棺木葬的不是林尚甫的妻儿,可有证据?”
华元得意洋洋,拱手抬眼露出一丝邪笑。
“启禀叔父,那棺中一对孩童衣饰华丽,配饰奢侈,而那个妇人也锦缎披身,配饰奢靡。但唯独有一样很奇怪,她的贴身衣物是低廉做工,分明是下人所穿!”
“你……”华晨运当时便气得语塞。
即便是现在想起来,华晨运依然想破口大骂华元。
“后来我们便猜到了,在梅园惨案发生前林尚甫必定是悄悄将妻儿都接走了,所以当时林府虽然发生了惨案,只不过是掩人耳目而已。而且我们进一步猜测林尚甫才是这场惨案的真凶,灭林府不过是为了摆脱他杀害齐凤翼夫妇的嫌疑!”
“然后呢?”魔婴一瞥天佑震惊的神情,暗暗窃喜。
华晨运轻叹一声,顿时陷入了沉思。
后来众人又贿赂城门吏,明察暗访,总算又找到了蛛丝马迹。
一路沿江追查到了池州府贵池一处竹林。
为免打草惊蛇,众人装作樵夫,分别入林探查。
“没想到华元率先找到了地方,”华晨运叹息一声,“她见那妇人貌若天仙,顿时又起了色心,想要亵渎她。那妇人刚烈,拔刀自刎。待我们赶到时,她的一对儿女也失足落井而死。”
天佑只觉脑袋嗡一声,顿时一片空白。
他不禁喃喃自语:“难道……师父一直在骗我?为什么?为什么?”
魔婴抬眼一瞅天佑,露出几许诡笑。
“后来呢?你们为什么不设计抓捕林尚甫?”
华晨运面露哀伤,十分惋惜说:“当时圣尊催促在即,我们只能先回去禀报详情,并暗中安排人监视。后来圣尊召见我们,上官甫也在,贤圣兄不敢禀报实情,只好说林尚甫的一对儿女投井自杀,他的夫人为了掩护林尚甫也畏罪自杀。”
“然后呢?圣尊为什么会信?上官甫为什么不质疑?”魔婴漫不经心笑着问,仿佛在听一个十分有趣的故事。
华晨运眼神一亮,娓娓道来:“只因为当时在林夫人的书房,我们找到了一封遗书。原本我们准备找人伪造一封遗书,没想到上天眷顾,赐了一封遗书。”
魔婴稍稍好奇,一手拄着脑袋问:“圣尊既然知道这事,有没有布下天罗地网抓捕林尚甫?
“没有!”华晨运不无惋惜地说,“林尚甫一家畏罪自杀是圣尊没有想到的,圣尊毕竟仁慈,当即下令停止追查,又命上官甫带人前往帮忙敛尸下葬,妥善安置。”
魔婴陡然明白了,对外公华恒启暗暗钦佩。
“圣尊这么做是想感化林尚甫,让他自己站出来澄清一切,可惜林尚甫这个胆小如鼠的乌龟,只知道龟缩,毫无担当。行了,你下去吧!”
华晨运缓缓拱手告退,神色悲戚。
魔婴起身负手踱步,冷笑一声:“你也听到了,你不是上官甫的儿子,你是齐凤翼夫妇的孩子!上官甫联手卫青山杀了你父母,他害怕你报仇,所以极力想让你认贼作父,从此泯灭天良,不再想着报仇!你若不信,自可以去问你外公!”
天佑头脑发蒙,神色悲伤,思绪已经混乱。
魔婴轻轻拍着天佑肩膀,“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如果你想走,我绝不阻拦!如果你愿意留下,我会带你去见你外公,然后帮你报了血海深仇!”
魔婴飘然而去,堂门果然大开。
天佑渐渐怒气冲冠,越想越气,回身一拳砸碎了木桌。
“师父!”天佑面色阴寒,双目充满恨意,“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杀了他们?为什么要收养我?为什么要骗我?”
天佑伤心至极,不觉泪如泉涌,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魔婴伫立灯笼下,回眸望去,洋洋自得。
旁边黑暗中闪出一人,正是华晨运。
华晨运拱手说:“大小姐,该做的我都做了,希望你守信,善待咱们华家。”
魔婴点了点头,“这次华副堂主请你出山前,本君已经允诺他,今后无人敢动华家。可否请你帮本君个忙,守住秘密,不要让别人知道。”
“多谢大小姐!”华晨运十分感激,竟有些热泪盈眶,“大小姐放心,这件事属下一定守口如瓶,绝不会让旁人知道。”
魔婴眼神透着狠厉,突然一把攥住华晨运脖子。
“只有死人才能守口如瓶!你既然答应了本君,那本君多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