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道:“我叫宫本雄一,是宫本雄次的哥哥,我一开始真的轻视了你,你的刀法很好,应变也快,能在瞬间想道让开我的刀锋,将自己逼到死地来提升气势,真的不简单。雄次,你如果有他的见识,武功将上升一陪还多。”门外的宫本雄次恭谨的答道:“雄次知道了!”宫本雄一笑笑道:“你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呢,你永远也没有这份灵气。不过,郭君,你的这份灵气也使你的性情过于浮动,如果我没猜错,你丢掉了苦学的精神,而武功则是一点都不能马虎的。”
石戎敬服的低头一礼道:“前辈说的是,我的几位师长也都是这么说我的。”宫本雄一道:“你拿着这两口刀,却不能发挥它应有的气势,我不礼貌的问一句,这刀真的郭君的吗?”石戎摇摇头道:“不,这是我妻子的,我学的是剑,刀法是从我妻子那里看来的。”他如实回答,心中更加敬服老者,这破阵刀法故然他可以看一遍只后就使出来,但用的不是相应的内功,所以那份气势总是欠缺一些。
宫本雄一眉头一皱怀疑的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路刀法一定气势非凡,令夫人一介女流,能使用这样的刀法吗?”石戎笑道:“前辈不信,把我妻子救醒过来,一试便知。”宫本雄一立即站起来道:“我们去看夫人。”
孟古被一个大浪打得和石戎分开,黑暗中就听见有人大吼一声:“接着!”她也不管是什么,伸手就向前一扑,正好抱住那半截桅杆,她大声道:“救我!”话音在风浪中传不出一里。连她自己都听不清楚,这时一个大浪打了过来,把她冲得远远离开了大驳船。
孟古不会水,只是死死的抱住桅杆,整个人伏在那上面一动不动,任风浪带着她在海中游走,海水打得她昏头昏脑,天上的电光一闪一灭,把四下里一点人气都没有的大海变得更加恐怖,孟古合上双眼,不让自己去看,心中不住的念着从欣然那里学来的波罗蜜经,忖道:“我若脱得此难,必是罗天大醮,谢那诸天佛祖。”
这一夜终于过去了,风雨也停了,海面变的重又平静起来,似乎昨夜那暴烈的浪涛并不是从它的怀里发出来的。孟古舒展一下已经木了身体,寒冷和饿同时涌了上来,她左手在海里一捞,摸到一把海藻,她也不管味道,一把塞进口中,嚼了两口呸的一下吐了出去,骂道:“这是什么东西!比马料都不如。”
那咸海藻不吃还好,这一吃饿没解了,口却弄的干渴起来,孟古看着蓝汪汪的海水苦笑道:“这下好了,我竟要守着无边无尽的水渴死了。”
话音未落就见面前远远的出现一艘小海船,孟古急忙扯开嗓子大喊:“救命!救命啊!”海中声音传的不远,船上的人并没听见,但远远却早就看到她了,正在向这边划过来,一会船到身前,几个水手跳下来,抱着孟古上了船。
一个老者站在船边指挥着救人,眼看救上来的是个姑娘,急忙叫人送到里舱,道:“快交与夫人。”几个水手抢着来抱,七手八脚的把孟古送往里舱,走到舱口的时候,孟古的一头湿发正好撞在一个站在那里玩赏着一支玉箫的青衣人身上,那青衣人眉头一皱刚要说话,他身后的一个面黄肌瘦,一看就是让酒色掏空了的,公子模样的人大声道:“哇呀!那里来的这么个尤物。”青衣人鄙视的看他一眼,那些水手快步的从他们身边走过,把人送到了里舱。
里舱有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夫人,一见孟古急忙把水手们轰了出去,找出干净的衣服给孟古换了,又取了滚热的鸡汤给孟古喂下,服侍孟古睡下,这一觉直睡到第二天天亮。
当孟古睁开眼睛的时候早有一个女孩给她送来了一盘子吃食,孟古风卷残云一样吃个干净,刚吃完就见那位夫人走进舱来,坐在她的面前,笑容可亲的道:“小妹子,你是那里人?怎么一个人漂落到海上了?可是遇了海难了吗?”孟古想了想道:“我叫佟银儿,金州人,和我哥哥贩人参去天津,可万没想到昨夜遇了风浪,我们的船沉了,只逃了我一个出来。”说着就哭了出来,只是她哭的是努尔哈赤,不是昨夜和她一起落水的石戎。
那夫人叹了口气道:“真是可怜啊。我夫家姓房,丈夫的官名顺义,是绍兴人,常年走船,靠着一点客利养家糊口,姑娘你没处去了,下一步的打算是什么啊?”孟古心道:“我知道下一步如何。”于是茫然的摇了摇头。房夫人敲梆钉脚的问道:“那姑娘可有什么亲戚吗?”孟古心道:“你问那些做什么?”赌气道:“没了,只剩了我了。”房夫人大喜道:“原来如此,那不如姑娘就留在我们船上如何?”
孟古看她一眼奇道:“你们为何肯收留我?”房夫人笑道:“我们这船做的就是皮肉生意!每日里黄海里走走,渤海里逛逛,全屏姑娘们用心,得点红钱,自是,她们之中蠢得多,那像你这样花容月貌的……,嘿嘿。”说到这她极有深意的一笑,不再说下去了。孟古对她的话一律不懂开口问道:“那你们就不靠岸吗?”房夫人道:“自然也靠,什么天津、登州,那里没有我们的码头。”
孟古一下来了精神道:“那你们这回靠岸要去那里?”房夫人道:“这回吗……应该是登州。”孟古一拍手道:“好,我留下了。”房夫人不敢相信的看着她,道:“姑娘……就这么爽快吗?”孟古想的是,到了登州就可以取路去北京,只要努尔哈赤还活着就必定要去北京,正可寻找,于是点头道:“这还有会什么不爽快的,我亲人没了,除了你这里,茫茫大海的你让我去那啊。”房夫人拍手笑道:“这再好没有了。我去告诉官人一声。”孟古喊住她道:“你让人再送一份饭来。”房夫人答应一声心道:“这丫头可够能吃的,不过以她的模样,就是再吃的多点,也挣回来了。”
房夫人走了不一会,又有一个小姑娘送进来一份饭,这回比上回更精致了许多。孟古又全吃了这才饱些,从床上爬起来,见自己身上被换了一套长衣,粉红鲜艳,衬得自己又飘亮许多,更对那位房夫多了几分好感,她一眼看见自己的龙角扇丢在角落里,忙过去收在怀里,那位房夫人给她换衣服的时候见这记扇子其貌不扬,便顺手丢到角落里了,那知却是一件杀人的利器。
孟古只觉身上还有些倦怠,翻上船去还想睡,就听拉门一响,她起来一看,就见在舱口说她是尤物那人嘻皮笑脸的挤了进来,孟古道:“你是干什么的?”那人也不说话回手关门,跑到船前低声道:“小宝贝,我知你泡了一天,身子不舒服,你放心我不动你,只是看看你的样子,你却不要高声。”
孟古对他的样子异常恶心,骂道:“你给我滚出去!”那人涎皮涎脸的笑道:“小宝贝你生气的样子竟也这般好看。”伸手就来摸孟古的脸,孟古一把刁住他的腕子用力一扭,把他背过去了,随后抬腿一脚,将那人踢出一丈多远。重重的撞在板壁上。
那人疼的怪叫一声爬起身指着孟古道:“你个小婊子,你既然已经答应了房夫人,难道还想在这里立个牌坊吗。大爷今天本来心疼你,不想动你,你既不知道好歹,我便给你些历害!”说着就又扑上来了,孟古眼中寒光一闪,龙角扇出手张开在那人胸前一划,扇刃入胸七寸,划了一个一尺长的口子,那人舌头一吐,倒在地上。
孟古在家乡时半点不满便可动刀杀人,那里在乎这一个两个的,呸的狠唾一口,见血流一地,心道:“这屋里臭气太大,没法呆了,让那房夫人找人把这混帐拖出去才是。”站起来拉门出去。
她出来就听见那房夫人的笑语。顺声音找去,就见一间舱室的门半开半掩,房夫人在里面坐在一个男人的怀里,那男人笑嘻嘻的向她道:“这几日风浪太大,生意做的少了,你可闲得痒了?”一边说一边在房夫人身上乱摸,那房夫人吃吃直笑道:“有你在,我闲得了吗?”
孟古看的脸上发烧,急忙退开,有心想要喊房夫人出来,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又听男人道:“新捞上来那个可是雏儿吗?要不要我替你看看。”房夫人道:“她正倦着,你呆会再去找她吧。”孟古心道:“你两个狗男女找我做什么?”这时她四下里溜了几眼,见那各各舱室,大都开门,里面也几乎全是这类场面,不觉大为厌恶心道:“早知这里这般模样,刚才不答应她留下好了。”心头反感,快步出了舱室,站在甲板上吸了几口海风才觉得好了一些,此时海天正好,风力全无,一眼看去已近大地,孟古向水手们问道:“那里是登州吗?”
一个水手笑答道:“小美妞,那是小龙岛不是登州。”语气极为无礼,孟古恼怒一回头就见甲板上那些水手光胸露背的站在那里,看到孟古都怪怪的笑着。孟古白了他们一眼,那些人更是乐得疯了,虽是如此,却都不过来,其中一个刚要动,另一个拉着他向孟古身侧挑了一眼,那人就站住了。
孟古也看见那些人的眼神了,好奇的向身侧看去,就见那个让她擦湿了衣裳的青衣人。就站在她的身侧,落莫孤寂,看去就如高傲的鸿雁落在了鸡圈里一般,对谁也是不看一眼,只是负着手不住的喃喃念道:“问天不语,问地无言,看大千茫茫,知我是谁?空空寻觅,不过是镜花水月。伯牙独处。”
孟古和欣然最好,受她的熏陶也读了不少书,听青衣人话,冷笑一声道:“俞伯牙高山流水还有人懂得,你有什么本事就说天下无人识你。”青衣人万想不到会有人答他的话,不由一惊,转头看着孟古,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女孩发疯一般跑了出来,一头扑在青衣人的脚下,扯着青衣人的裤脚道:“先生救命!先生救命!”几个水手从舱里追了出来,一看到女孩伏在青衣人的脚下都站住了,一齐看着青衣人。
青衣人慢慢的把裤脚从女孩手中挣了出来,道:“怎么回事?”一个头目向前一步道:“回黄先生,武公子想看鲨鱼如何吃人,夫人选了她了。反正是个病货,就是不喂鲨鱼也活不了几天了。”青衣人眼神冷冷的看着女孩,女孩则企求的看着他,青衣人低下头慢慢走开,那几个水手立即拥了过来,把那女孩抓起来,在她的尖叫声中狞笑着向海中一丢,并向海中倒了一桶猪血。
那头目大声道:“快去找武公子。”话音没落就听一人吼道:“你们这帮畜牲!”头目回头看了一眼,就见孟古二目喷火的冲到他们面前戟指他的鼻尖道:“你给姑奶奶把人救回来!”把孟古抱上船来的就有这个头目,他看着孟古,想到那会温香暖玉抱满怀的感觉笑眯眯的拍拍光胸脯道:“小姑娘,你让爷爷抱……,”话没说完,孟古一把抓住他的胸毛甩手丢下海去吼道:“你不救人,就一齐去死!”
这个举动一下把所有的人都震住了,那些水手还没等明白过劲来,孟古双手左抓右拿把他们一个个都给丢下海去,然后拿了一个长篙向水中众人头上打去道:“把那小姑娘捞上来!”远处的水手知机快步跑进舱里去报信,还有人拿了绳索来救人,孟古一眼看到,长篙一挑,把救人的也给丢下水去。道:“再不救人一齐都死!”一个水手突然指着远处大声道:“鲨鱼来了!”那些水手不敢态慢,争着抱了那小姑娘向孟古哀告道:“姑奶奶,人我们救了,你快让我们上去吧。”孟古看着那女孩先上来,这才收了长篙,让他们上来。
老头房顺义和抱着房夫人调笑那人带着手下出来,不动声色的看着这一幕,那女孩喝了一肚子水,已是有出气没进气了,孟古折腾半天也没救过她来恨得牙关紧咬,指着那几个水手就骂,那个与房夫人调笑的汉子走上来一拱手道:“这位姑娘,在下是渤海派行船总管,‘入海蛟’徐宽,你不必骂这些下人,有话和我们说,谁让我们走了眼了,没看出姑娘也是武林朋友。你说个名号,若是真朋友,就是让我给这女孩兑命也不是不可以。”
孟古白他一眼道:“你说得什么我一概不懂,你又没杀人,我让你兑什么命。”徐宽笑道:“原来是个雏儿……。”他是说孟古不是长走江湖的,但孟古刚才听了他和房夫人说这句话,虽然不懂却觉得十分刺耳,此时更怒,大喝一声左掌翻手向徐宽心口打去,徐宽没想到她会出手,急闪身时,谁想孟古的武功出自摩天岭,讲的是阴狠毒辣四字,右拳在左肘下递出正捣在徐宽肋下,打得徐宽连退数步,孟古向他不屑的一笑,转身道:“杀人的快来偿命!”
徐宽气得脸色青紫,把身上的小褂甩了去道:“徐某领教姑娘的武功。”刚要上前就听舱里有人道:“徐总管且慢。”房夫人走了出来,面容沉肃向孟古道:“小丫头,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了武公子?”此话一出房顺义、徐宽同时变色,房顺义一挥手那些水手一拥而上把孟古围住。
孟古不在意的指指脚下的女孩道:“一条人命而已,值什么?你们杀得我就杀不得?”徐宽一摆手道:“不必问她,拿下再说。”上一步,开拳极缓,出招却快闪电一样打向孟古前胸,却是劈挂拳的路子。
青衣人在一边看了眉头一皱,与女子动手忌讳向胸、腹等处出招,可孟古全不知道这些,对这也不在意,等徐宽近身,右腿一抬膝撞徐宽手三里穴,左手上扬打向徐宽下颌,她和努尔哈赤这样的高手在一起长了,碰到的也都是好手,总觉得自己武功不济故而出手就是狠的。
徐宽就地一滚这才躲开,吓出一身冷汗,面子上更觉不堪怒道:“妖女!你是那一门派的使这种邪门武功?”房顺义冷笑一声道:“自己没见识就不要训人,徐总管,这女子用的应该是朝鲜的武功,而不是邪门武功。”他对老婆和徐宽暗中勾搭早有不瞒,故出言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