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宽没等说话房夫人道:“你也是胡说。”款款走上前向孟古道:“小妹子,你是摩天岭那位老祖的门下。”孟古一笑道:“你倒好眼力,有本事拿了我再问。”房夫人冷笑一声道:“你以为那点不入门的‘摩天拳’就可以横行了吗?”双臂一伸左推右划,一个圆型气圈向孟古推来。
孟古武功不高但见识不少,那敢硬碰,一伸手抓出龙角扇向外一拨,气圈立时消融,房顺义惊道:“龙角扇!”徐宽立刻拔出手叉子向扇子叉去,房顺义也不比他慢大袖卷起两支枯黑瘦削的手爪一齐抓向孟古的两胸,房夫人更快双臂暴长一尺,一取孟古喉头,一取龙角扇,孟古与人交手不多一见三人一齐出手,立时慌了,急往后退,脚下一绊摔倒在地上那女孩身上。
房夫人娇叱一声,双脚一分同时踢向房顺义和徐宽的太阳穴,逼得二人一退,伸手就来抢孟古手中的扇子,一支玉箫突然出现指在她的曲池穴上,房夫人手臂一麻。抬头就见那青衣人正好拦在她的前面,她脸上堆起一丝讨好的笑容,慢慢的把手缩了回来。
青衣人向孟古道:“你为什么不求我救你?难道你不想活了吗?”孟古冷笑一声道:“这女孩想活,你可没救她!”青衣人道:“像她这样的人,一天死的不计其数,谁又救得过来呢。”孟古火冒三丈骂道:“她们死得多就是因为你这样的人活得多!你替她死了就是了,我不用你救!”
青衣人道:“你不要我救。我却偏要救。”话音一落,徐宽怕他出手大吼道:“给我剁了这女的!”那些水手一齐拔刀砍下,青衣人抱起孟古,身形转动,那些大刀就在两人身侧落下,没有一口砍到他们身上,擦过的刀风将孟古的头发激扬而起,飘飘舞舞煞是好看。
青衣人长笑一声,抱着孟古纵身向海中跃去,身形未落玉箫回射,把桅杆撞倒摔落海中,青衣人在桅杆上借力再起,这船一直在走,离着那个小岛已近了许多。青衣人抱着孟古四五个起落纵了上去。
房夫人看着他们上岛脸上露出残忍的笑意道:“他们死定了。开船。”她话音未落就听有人道:“开船!难道老夫的儿子就白死了吗?”一个红发老者从舱里走了出来,怀里抱着那个被孟古杀死的少年,房夫人心惊胆战的道:“老爷子,这小岛是‘蛇母’修真的地方,我们和她订过约,一步不上这小岛……。”老者眼中凶光暴射,一把抓住房夫人道:“老夫不管什么蛇母、蛇公,老夫只要那个杀死老夫儿子的凶手!给我停船!你们陪我上岛,去找那个杀我儿子的凶手,老夫要把她碎尸万段!”房夫人他们无奈只得停船,伴着老者下船。
一夜的风雨过去,努尔哈赤和郭再佑、扈尔汉坐在树上各自长出一口气,不管怎么说,天亮了,雨停了,总比昏天黑地大雨弥空的要好些。
郭再佑奇怪的道:“那蛇母为什么昨夜没有让那些蛇攻击我们啊?”努尔哈赤道:“你见过猫捉老鼠吗?现在我们是鼠,她是猫,不玩够了,还舍不得我们死呢。”他回过头向扈尔汉道:“你说她没把厄赫和孟古带出来,那她会把她们放到呢?”扈尔汉是少年,血性足,一夜没睡已是困得的晕头转向了,喃喃的道:“她把我们都运出了司马浩的船,然后就带我一人走了,估计她们两个是留在那条船上了。”
郭再佑看一眼努尔哈赤道:“你问了有十遍了了吧?”努尔哈赤一笑道:“这就是关心则乱。”郭再佑道:“有石戎在那船上,你大可放心,就像我对长忆就放心的得很。”
努尔哈赤突然一摆手道:“你听!”郭再佑侧耳细听,沙沙不绝于耳,努尔哈赤推了扈尔汉一把道:“快起来!蛇来了!”扈尔汉吓得立时精神了许多,把双锏一摆道:“哪呢?”
就在他们栖身的树下无数的黑眉蝮,划着优美的曲线缓缓的向树下游来,看着它们那发光的鳞片,耀眼的花纹,郭再佑和扈尔汉的身上同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努尔哈赤却笑道:“这许是天亮了,蛇母又给我们送饭来了。”一语出口郭再佑、扈尔汉一齐作呕,这时蛇母从洞里走了出来道:“我是送早饭来了,你们敢吃吗?”
那些蛇都停在她的身侧呵气而出,毒雾迷空,努尔哈赤他们怕被毒气薰到,向上又爬了一些,努尔哈赤一边爬还一边道:“只怕前辈有心送食。这些畜牲却是要到我们肚子里去找它们伙伴。”郭再佑怒道:“你少说一句废话不好吗?非要让我们吐出来不可吗?”
蛇母不敢抬头看努尔哈赤的光身子,低着头道:“你们下来,我不让它们动你们就是了。”努尔哈赤听她声音又恢复到那甜美的语音心下暗忖道:“好像她声音一哑脾气就坏,声音一甜脾气就好些,我却试试。”开口道:“前辈,我这样子不雅,清晨又要小解,你不让开我可要尿了。”
蛇母急忙转过头去道:“你要是敢无礼,我立即让这些蛇咬死你们!”声音又变得坏了一些。努尔哈赤暗自点头道:“果然不错。”他把扈尔汉扯住道:“把你的衣服再借我一样。”扈尔汉叫苦道:“你已经把我外衣拿去了,再借你一样,我也不雅了。”郭再佑道:“你何苦相借,你光着也不是一刻了,正好吓吓那老蛇婆。”努尔哈赤没工夫和他二人废话,从扈尔汉身上又扯了一件衣服下来,道:“你们两个就在树上不要动。”说完纵身下树。
努尔哈赤站好之后把刀放下,道:“前辈,努尔哈赤有一句话想问问您,不知可否?”蛇母不敢回头道:“你想问什么?”努尔哈赤道:“我想问前辈真的是长山派侯女侠吗?”蛇母猛然回头看着努尔哈赤道:“你怎么会知道我是谁?是司马浩告诉你的?”努尔哈赤道:“晚辈是听一个朋友说的。”蛇母看着他道:“你的一个朋友?我问你!你为什么护着那个贱婢的贱婢生的儿子,是不是你也是长白派的人?”
努尔哈赤摇头道:“我是千山派千华门下,家师佟玄。”蛇母不相信的道:“你的武功却不是长白派的,但你为什么要护着他?”努尔哈赤道:“长白王老前辈对在下有活命之恩。故在下不能不帮助扈尔汉,而且我们是朋友,我这个人只要是朋友就一定会尽力相助的。”
蛇母眉间一动急切的道:“那和你说起我的是王薛禅了。”努尔哈赤摇摇头道:“不是,是那个昨天和我们一起获救的那个姓石的朋友说的。”蛇母大失所望,转回身去道:“他怎么知道我的?你又是怎么认出我的?”努尔哈赤道:“他怎么知道我就不晓得了,至于我怎么认出前辈的则是从前辈对王、冷二位前辈的怨恨猜出来的。”蛇母道:“这么说我和王薛禅、冷如馨的纠葛你都知道了?那我问你,我该不该恨他们?该不该这么对那个贱脾的贱婢生下的小杂种?”
努尔哈赤平生不会说违心之言,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前辈不该这样,我觉得王前辈光明磊落,不是一个小人,虽然得罪了前辈,但婚事未成,于前辈名节也没有什么损失,只要他们陪个礼也就罢了,何苦到现成这个样子,前辈舍家居此,于蛇为伍,只怕也是痛苦多于欢乐,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活到这个地步也太不值得了。”
蛇母脸色越听越难看,扈尔汉在树上虽没听到努尔哈赤说得什么,但眼见蛇母已眼中凶光暴射。不由叫苦道:“他下去有些好话说也罢了,没有好话,下去惹那疯蛇婆做什么?”郭再佑一笑道:“你又几时有过好话,就是死字当头,只怕你也说不出一句好听的来。”
努尔哈赤还想往下说,蛇母手臂一挥大声道:“够了!”铁笛发出呜呜的响声,所有蛇同时立起了上半身,向努尔哈赤吐出红信,两条离得最近的大蛇一齐向努尔哈赤发起进攻,树上的扈尔汉见了,甩手将两柄云锏掷下,正打在蛇的七寸之上,把两条蛇的半截身子打入土中一尺多深。
蛇母冷笑一声道:“这里的蛇多的是,你们打得过来吗?”努尔哈赤不慌不忙的道:“前辈又要驱蛇而舞了吗?”蛇母冷笑一声道:“我不逼你说我好。我把我们之间的纠葛说给听听,看你还怎么说。”努尔哈赤大喜道:“前辈这个决定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可否让他们两个也下来,一起听听。”蛇母回身向山洞走去,一边走一边道:“让他们滚下来好了!”
努尔哈赤急忙招呼那两个下来,扈尔汉一下来就问道:“你怎么把那老蛇婆哄住的?”努尔哈赤捡起双锏还给他道:“你以为我是石戎吗?说句话就能哄的人昏天黑地,我只是有些事不明白问问她而已,谁想她竟要和我讲起理来了。”郭再佑道:“肯讲理总比动蛇好些。”三人一边说话一边往山洞走,那些蛇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但却没有一条冲过来,三人对蛇母的训蛇之技佩服的五体投地,小心翼翼的走着,生怕一个不慎惹了那位蛇公发怒,给他们来上一口。
没到山洞就听蛇母在里面道:“不许进来!”三人只得在洞门前站了,自洞里丢出一个小包裹来,里面蛇母又道:“你们换上。”三人打开,却是一些男子的衣服,三个人急忙换好,扈尔汉心下疑虑向努尔哈赤低声道:“她那来的男子衣服?”
努尔哈赤一边穿一边道:“你只管穿就是了,我若说了,只怕你穿不得了。”扈尔汉更加好奇道:“你说,我不在意。”努尔哈赤指指身上那件衣服上的一排小洞道:“这些都是朝人的衣饰。而这小洞的正是蛇的齿痕,你现在还不知道这衣服那里来的吗?”扈尔汉困惑的一摇头,努尔哈赤叹口气道:“都是死人留下的,想这蛇母的蛇吃人无数,只要蛇母不大批焚毁,总会留个一件两件的。”
话一说完,扈尔汉立即把已经穿上的衣服重又剥了下来。仍然穿了他那件被努尔哈赤夺去的外衣,努尔哈赤和郭再佑两个不管那些,急匆匆的穿了,看的扈尔汉直皱眉头。
好一会蛇母才慢慢走出,身上去了那件蛇皮水靠,换上一件粉色长裳,人似乎也年轻了几岁。她在洞门前的大石上坐下来道:“我现在要杀你们了。”努尔哈赤他们同时一惊,努尔哈赤听她语音甜美,略有不信,开口道:“您说话……,前辈不是要和我们说说您和王老前辈的纠葛吗?”
蛇母看着他道:“你很聪明,发现了我说话时的区别,这是我这些年做下的一个病,每当我心绪无法自制的时候,我的声音就是嘶哑难听,可你还不知道,每当我坐在这洞口语音甜美时候,我就要杀人!因为我在这个时候看不了群蛇噬人的场面,于是我就先把他们杀掉,然后再给蛇群食用。”
三人面面相觑,郭再佑道:“您看不得那可以等你看得的时候再杀我们,何必急于一时呢。”蛇母眼中突然凶光一闪笑道:“因为我最讨厌别人知道我的身份!”说着铁笛一动,扈尔汉心道:“不好,这里不是树上,蛇立即就可以过来。”立时大吼一声:“快跑!”
三人转身就走,那些蛇没有动,蛇母脸色重又变的血红,放声狂笑道:“哈、哈、哈、哈……你们不跑,我就不动蛇,你们这一跑,就别怪我了!不过我很公平,给你们三个时辰,为自己找一个合适的死地,三个死辰之后你们的骨头就可以埋在那了!哈、哈、哈……。”
不用三个时辰。只半个时辰三人已绕这岛跑了一周,跑上最高的一处小峰,只见这小岛就像一条盘在一起的长蛇,周围是茫茫大海,三个人被海水泡的够了,怎么也不敢再往海里跳了,但这小岛之上全无藏身之处,而且你不论藏在那里,蛇都可以找到,都可以咬到,三人此时已入绝地,扈尔汉叹口气道:“早知如此不从树上下来好了,唉,要不咱们再找棵大树躲了吧。”
郭再佑摇头道:“没用的。我们昨夜上树已抱了必死之心,想的不过是拖延一会是一会,只所以没死,是那老蛇婆没放蛇,现在她即下了死心要杀我们,我们躲到那里也没什么用处。”努尔哈赤叹口气道:“是我见不到,不该跑。”扈尔汉道:“你还认为老蛇婆会跟我们讲理吗?”努尔哈赤道:“她不讲理倒不打紧,只是她既然说了看不得蛇群噬人,必不会大举驱蛇而攻,她训蛇虽好,可武功却不如我们,只要不动蛇我们怎么都能和她周旋周旋。”郭再佑点头道:“不错,她是故意让我们走,一来激怒自己,方便杀我们,二来也是继续她的猫抓耗子的游戏,我看她的神智很有些不够清醒,把这种游戏看成了一个不可缺少的快乐。”
努尔哈赤看着海面道:“现在要想活命只能是往海里跳……。”他话到一半就见海面上波浪翻动,无数条鲨鱼突然出现,不由苦笑一下道:“看来想跳海也是不成了。”他一边说一边失落的看着海面,突然眼前一亮,大声道:“那是船!”
郭再佑、扈尔汉一齐顺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见远远的一点帆影出现在地平线上,像是一点出升的太阳一样,把自己的身子全都带了出来,果然是一条船!
郭再佑大喜道:“太好了!它还是在像这小岛驶来呢。”努尔哈赤回身解衣服道:“弄点动静出来,让他们看到我们。”话音未了,五官扭曲,痛苦的滚倒地上,随后郭再佑也是那般痛苦的倒下了,扈尔汉大惊失色,丢了双锏,来扶他们口中不住的道:“你们怎么了!怎么了!”
“他们被蛇伤了。”蛇母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看着越来越近的大船道:“若不是这艘船他们的时间还会再长一些。”她看一眼扈尔汉道:“你倒聪明得很,没有穿我给的衣裳。”扈尔汉这才知道努尔哈赤和郭再佑怎么着的道,他怒吼一声抓起地上的双锏向蛇母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