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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七章剑圣临门
  东南极地,通天之峰,这里正是天门所在。
  此时,楼宇前方,数百天门弟子手执剑器,每个人脸上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在她们前方不远处,一名玄衣男子负手而立,浑身散发着一股凌厉的气势,宛如一把出鞘神兵,让人触之心惊!
  此人身材修长,面如冠玉,一头长半黑半白,胡须飘垂,像是五六十岁,又像是三四十岁,难以看出他的真实年纪。如果李岳凡在这里,定能认出此人便是广州总督府惊虹一现的天道高手,一代剑圣薛千阑。
  ……
  “你们让开,薛某不想与你们动手,叫你们宫主出来。”
  薛千阑淡淡的扫过对面众女子,深邃的目光望想楼宇高处,带着一丝哀伤,一丝痛苦:“孩子,你始终不肯原谅我吗?”
  “大胆狂徒,竟然在这里大放撅词,污我宫主清耳!若非圣姑有令,不让我等为难你,你以为自己能好好的站在这里说话?要是你还不离开,休怪我们剑下无情。”
  为首一名女子怒声呵斥,其余弟子亦是满脸怒容。
  “无情……”
  薛千阑眼中冷意一闪而过:“世间上还有什么地方能天门更无情?你们有什么资格说这两个字?当年要不是因为天门阻挠我们家人团聚,薛某又怎会一饮成狂,堕入魔道,成为一具行尸走肉!薛某当年之错,亦是天门之因果……薛某最后再说一便,叫你们宫主出来,今天她要不出来,薛某绝不离开!”
  众女子面面相觑,首位之人一声低喝:“狂徒大言不惭,众弟子听令,布下玄天玉女剑阵,将此人拿下!”
  “是!”
  众女子应声而动,朝着两边散开,形成一个圆形,将薛千阑围在中央。
  “剑阵?”
  薛千阑眼帘微垂,神情漠然道:“你们也配在薛某面前用剑?你们知不知道什么是剑?什么剑心?你们懂得剑有何意?你们可听过剑的轻吟?你们根本就不知道……天下之剑,何止千万,以物为剑,可断其锋!以人为剑,可磨其难!以心为剑,无所不破!以天地为剑,破碎虚空……你们,不懂剑,更没资格握剑!”
  话音未落,薛千阑抬手一划,周围女子手中的宝剑发出轻轻的低吟之声,像是在共鸣。
  “发生了什么事?!”
  为首那名女子颤抖着双手,脸上满是惊骇,其余女子同样如此。他们只感觉自己手中的宝剑在不停的挣扎,仿佛有了生命一般。
  “嗤!嗤!嗤!嗤!嗤……”
  一只只宝剑挣脱束缚,飞入空中,在薛千阑头顶盘旋,把他的气势推向颠峰。
  数百只寒光闪烁的剑器齐齐飞舞,场面异常壮观!
  众女弟子愣愣地望着上方,谁都不敢轻举妄动。身怕稍微不对,便被那数百只剑给射成蜂窝。
  双方不动,就这样僵持着。
  ……
  “小君,你们都退下吧……”
  一道身影闪现,凭空出现在场中,与薛千阑相对而立,却是一名美貌的妇人。
  妇人面掩轻纱,娇艳如花,一身碧霞罗衫,绿色长裙随风摇曳,雪白的鬓发如雾如烟,其上叉着一只凤纹的翡翠簪子,整个人宛如一朵深藏空谷的幽兰,幽雅恬静,空灵寂寞。
  “君雨拜见圣姑!”
  “弟子等拜见圣姑……”
  看到来人,为首之人与众女子齐身行礼,随即退到一旁。
  妇人与薛千阑四目交接,后者目光冰冷,口中淡淡吐出两个字:“韩冰!”
  韩冰,天门圣姑,地为还在宫主之上。薛千阑记得,当年就是对方带走了自己的孩子。
  “薛千阑,你又来作什么?”
  韩冰神情冷漠的看着对方,皱着秀眉道:“难道你不明白,嫣儿如今乃是天门宫主,地位超然,就算你在这里等上一辈子,嫣儿都不会出来见你的……念在你是嫣儿的父亲,我也不为难你,你还走吧?”
  “走?你让我如何走?”
  薛千阑丝毫不为所动,抬头望着天际:“薛某一身,光明磊落,惟独对她们母女亏欠太多。三十年冰封之苦我早已经看透了,我现在找来,不是为了寻仇,只是希望能够好好补偿嫣儿罢了,如果她不来见我,我就在这里等一辈子。”
  韩冰面色更沉:“薛千阑,你不要太过分,这里是天门。”
  “过分?!”
  薛千阑冷冷道:“薛某再过分也不及你天门之万一,你们自己造了多少孽你们自己知道,今天你们要是再不让嫣儿出来,薛某便硬闯这天门大殿……”
  “你敢!”
  韩冰勃然大怒,眉心之间星芒闪烁,无尽的寒意将薛千阑笼罩。
  “薛某有何不敢?”
  面对如此气势,薛千阑毫不畏惧,只见他手指一弹,顶上数百剑器变化不断,以剑为骨,组成一条长长的巨龙,在空中张牙舞爪,放肆咆哮!
  “嗤嗤嗤……”
  剑势无双,气贯九霄。
  一方是无尽的寒意,一方是凌厉的剑意,双方各不相让。
  “住手!”
  一声呵斥,楼宇中飞来一人,直落在薛千阑与韩冰的中间,二人连忙收手,数百只剑器好似剑雨,落在薛千阑身后。
  “凝嫣拜见师父。”
  薛凝嫣先是与韩冰打过招呼,随即望向薛千阑,冷漠的表情写着憎恨两个字:“你还来找我做什么?我说过,我这一辈子都不想在见到你!”
  多年过去,薛凝嫣依然如故,一身雪白的纱裙,端庄秀丽,如同一位圣洁高贵的仙子,只是眉宇之间间多了几分冷意。
  “嫣儿……”
  “不要叫我的名字!”
  薛凝嫣愤怒的打段对方的话,冷冷道:“薛千阑,你以为自己是谁?你有什么资格叫我的名字?当年你嗜武成性,丢下我与母亲不管,若非天门收留,我和母亲早已横尸荒野……这么多年来,你有没有尽过一个父亲、一个丈夫应有的责任?要不是你,母亲不会郁结而死,要不是你,我也不会成为一个无人要的孤儿!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的错,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
  越说越怒,薛凝嫣竭力咆哮,看得一众弟子目瞪口呆。她们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宫主竟然还有如此暴怒的一面。
  薛千阑张了张口,想要说点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哽咽住,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才好。
  事隔多年,薛千阑仍是记忆犹新。当年之事,确实是他有错在先,而且是大错特错。妻女被仇家追杀,自己竟然好不知情,等他赶回去的时候,家里已是一片废墟。
  其实,从某方面来说,薛千阑应该要感谢韩冰,不管怎么讲,是韩冰救了自己妻女性命。只不过,当他找到天门的时候,却被天门的人拒之于外,令他们夫妻不能相见,令他们父女不能重逢,最后狂性大发,堕如魔道。
  ……
  “孩子,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母亲,对不起你……”
  薛千阑满是愧疚的看着薛凝嫣道:“孩子,我不求你能原谅我,我只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补偿你机会罢了。”
  “补偿?”
  薛凝嫣怒瞪着双眼,两到泪痕挂在脸颊:“你拿什么补偿?你有什么资格补偿?你能还我一个家吗?你能还我一个母亲吗?你不能……你是亲手毁了这个家!是你将母亲害死的!我不会原谅你,永远都不会!”
  “锵!”
  一只宝剑破鞘而出,薛凝嫣紧握着剑柄,猛然刺向薛千阑。
  “嗤!”
  一声破响,剑尖直没薛千阑的胸口。
  没有躲?!对方竟然没有躲?!
  薛凝嫣惊慌失措的望着薛千阑,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
  “你……你为什么不躲?为什么不躲?”
  看到薛凝嫣如此紧张,薛千阑浑然不在意自己流血的伤口,反而笑了笑道:“孩子,你那么恨我,为什么不干脆一剑杀了我?为你母亲报仇?你的剑中只有怒意,没有杀意,若是你的剑再偏一寸,便能刺穿我的心……你,为什么不杀我?”
  见薛凝嫣没有说话,薛千阑面露温和:“孩子,当年之事,乃是别人有心算计,你母亲也都明白,只不过他不愿你再受到伤害,所以才会留在这里,不肯跟我一起离开。其实,她早已经原谅了我。”
  “你走!你走……我永远也不想再见到你!”
  薛凝嫣歇斯底里,弃剑而去。转身的瞬间,几滴晶莹的泪珠随风飘散。
  痛苦!无奈!苦涩!愧疚!
  薛千阑目光复杂的看着薛凝嫣离开,那熟悉的背影与记忆中的画面一点点重合,恍若隔世。他将胸口的宝剑取下,放在手中轻轻抚摩,眼里同样是泪光闪烁。
  “……”
  一阵沉默,薛千阑自顾离开。
  大雾中,一个孤独的身影渐渐淡去。
  ……
  见此场景,一旁君雨忍不住问道:“圣姑,我们要不要将他留下?”
  “算了,由他去吧!”
  韩冰摆了摆手,眼中闪过一丝疲惫与一丝轻松,也许在她心里,始终不愿薛凝嫣离开。
  就在这时,天际划过一道霞光,转即落在众人跟前。
  来的正是天门圣女冰月,在她身后四大真人齐齐躺在一张锦毯之上,昏迷不醒,看上颇为狼狈。
  “月儿,这是怎么回事?”
  韩冰眉头一皱,神念扫向四大真人,发现并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
  “冰月拜见师父……”
  冰月恭敬的行了一礼道:“师父,此行问心崖确有些波折,四位真人皆是被李岳凡所伤,若非文前辈赠予天魂丹,四位真人怕是已经陨落。”
  “什么!?竟然有这等事情……”
  韩冰一怔,不禁道:“你不是说李岳凡生机耗尽,命不九矣,他如何会将四位真人打伤?”
  冰月恭声道:“李岳凡体内确实生机涣散,如同一个空置的躯壳,但他精神意志非常强大,仅凭拳意便能将四位真人生生压制,最后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伤了四位长老的神魂。”
  “李岳凡……”
  韩冰沉吟片刻,转向身后众人道:“小君,这段时间宫主需要闭关静养,你暂代其职,处理天门大小事物,其余弟子各归各位,谁都不许擅自议论今日发生之事,否则门规处理……尔等都听明白没有?”
  “弟子遵命!”
  众弟子相续离开,君雨瞥了瞥冰月,应声退下,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异样。
  而后,韩冰对着冰月点了点头道:“月儿,带上四位真人跟我去见尊者。”
  “是,师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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