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叔这才对上风洵的眼睛,那双异瞳,那个出生就无比诡异的孩子。
当年若不是他救这个孩子一命,如今南疆怎么会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千岁爷?
“主子如若不说闽地,奴才都以为奴才不是闽地人了。”
风洵薄唇轻轻勾勒着,脸上仍旧没有看出怒气,好似对这个钟叔有着不一般的情感。
“听闻荆阳城来了一个闽地圣女,还和裕亲王有关系,如今荆阳城处处都能看见江湖人的身影。”
“如今主子也把闽地的活死人带到了荆阳,想必主子这次是对北疆的势在必得。”
钟叔说着,又杵着拐杖缓缓的往林深处走去。
风洵没有提起荆阳城的事情,只是淡淡的说道:“钟叔知晓我的目的,活死人就暂且麻烦钟叔了。”
钟叔轻笑,道:“洵儿啊,冤冤相报何时了,你对付燕玦,荆阳城的百姓何其无辜。”
一时之间,风洵的脸色莫名一变。
但,到底还是没有动怒,也没有开口。
钟叔知晓风洵心中的想法,也没有在说话。
杵着拐杖慢悠悠的走在前方。
风洵神色微变,好似因着刚刚钟叔的那一声洵儿变化的。
与风洵并肩走着的宁晖感觉到了主子的冷意,脚步稍稍的缓慢了一些。
一路无话。
整片林子中传来马车轮的轱辘声以及人的脚步声。
约莫过了两刻钟。
声音停下。
这片林子也甚是奇怪,在这林子中央,却是没有一丝的雾障。
风洵看着这一幕,也是颇为惊讶。
眼前的茅草屋,亭子,还有一口井。
茅草屋边上堆积的是一些干了的杂草。
如此简单,却又如此干净。
风洵眼眸半眯,说道:“难怪林子中的雾障那么浓厚,原来是钟叔你的原因。”
这时,钟叔颤颤巍巍的端着一根凳子放到风洵的身边,说道:“隐于世,就不想有人来打扰。”
“绕河林中的野兽虽然不算多,但养活我这老头子也足够,所以就用了闽地的手法,让外面的雾障常年不散,就没有人来打扰我这老头子了。”
闻言,风洵坐在凳子上,淡淡的看了一眼宁晖。
宁晖会意,转身往马车走前去。
钟叔站在风洵的身侧,说道:“洵儿把这些活死人放在我这老头子这里也不错。”
“好歹有人陪着我这老头子,活死人也是人嘛。”
颇为心酸的话让风洵挑起了眉头,一时之间竟然让他语塞。
气氛也有些僵硬,风洵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院落中的井上。
直到,马车中所有的活死人都站在另一侧后。
风洵才是起身,因为时间紧迫,风洵起身。
“钟叔,我就先告辞了。”
钟叔也没有看一眼风洵,摆了摆手,说道:“去吧去吧。”
风洵意味不明的看着钟叔,随即转身刚刚走了两步,脚步又停下。
此时宁晖已经把马匹牵到了风洵的面前。
“主子,可以走了。”
风洵接过宁晖手中的缰绳,随即翻身上马。
视线再一次的落在钟叔的身上,说道:“百姓无辜,没有到必要的时候,洵儿是不会对荆阳城的百姓动手。”
话落,马蹄声响起。
宁晖也是翻身上马,朝着钟叔拱了拱手,马蹄声响起。
钟叔没有想到风洵离开的时候还会对他说这番话。
他漠然一笑,有的人啊,并非是生下来就恶人。
是这世道让他不得不变成恶人。
——
跟随原路出了绕河林后,风洵一袭人便换了着装。
他们没有一起进入荆阳城,而是四处分散。
唯有宁晖跟在风洵的身侧。
如今的荆阳城可谓是前所未有的热闹。
刚刚抵达荆阳城中的百里卿梧与魏礼二人,便住在了城中一家不起眼的客栈之中。
为了方便行事,百里卿梧并没有一身红装。
就连肤色都变了不少,如若不是魏礼一直跟在百里卿梧的身边。
郦娘给姑娘的东西涂抹在脸上,简直就是变了一个人。
此时,他们坐在客栈的大堂中,如大堂中另外的江湖中人一般。
“你们说说如今无极宫以及飞鹰派都是与裕亲王一头的,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啊。”
百里卿梧的视线往隔壁桌的人看去,随即收回目光,淡淡的看了一眼魏礼。
会意,魏礼掀着一抹笑意,对着隔壁桌的人问道:“为什么无极宫和飞鹰派的人是裕亲王一头的?”
第340章 足迹(为月票满100加更)
隔壁桌的三人看向魏礼的装扮,便是笑着说道:“你们刚刚才来到荆阳吧。”
“我们都到这里两个月了,但是裕亲王仍旧没有出现过,还把闽地那个妖女养在王府中。”
“我们江湖中人是不想与裕亲王为敌的,但是留着闽地妖女祸害百姓那就不行。”
百里卿梧嘴角微微一抽,她侧头,继续问道:“那为何无极宫和飞鹰派的人会站在裕亲王那边?”
三个大汉看着身影比较廋小的男子问他们,都是不由的笑了起来。
“这个若是我们知晓,就不会在这里守着了。”
“就是因着有无极宫和飞鹰派,在荆阳城中的兄弟们都不知道该不该对付裕亲王了。”
闻言,百里卿梧好像有些了解了。
因为有人出面呢站在燕玦那方,还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无极宫以飞鹰派。
是以,原本江湖中的人因着这两家的关系。
现在处在一个不知该不该继续讨伐裕亲王的问题上。
然而,这世间好人多,坏人一样多。
另一桌的人听着这番谈论,说道:“无极宫宫主赫连展和飞鹰派的许多情是燕玦的忘年之交。”
“到这时候,他们不站在燕玦的身边,难道会和燕玦成为仇人?”
“在说了,闽地妖女是燕玦的女人,定然不会利用巫蛊之术加害无极宫与飞鹰派的人。”
“你我哪有和燕玦那样的交情?早就听闻燕玦的野心是这个整个天下。”
“如今在加上燕玦和闽地有关系,如若闽地就是燕玦收服天下的棋子,那岂不是天下大乱就是眼下的事情?”
听着另一桌上人的话语,百里卿梧往那边看了看,随即收回目光。
魏礼微微低头,声音细小,说道:“那是血雾宗的人。”
“听闻裕亲王在南疆萧家为了闽地圣女杀了血雾宗的人。”
闻言,百里卿梧柳眉不由的拧起,眼神莫名的一沉。
虽然早就听闻过这些消息,但是再一次从别人口中说出那些扭曲事实的事情。
百里卿梧还是有些为燕玦感到颇为心酸。
也许这就是高处不胜寒,站在最高点,就要接受所有人好的不好的言论。
然而,她此番前来荆阳城是因着风洵的事情才赶来。
她得必须找到风洵的角落。
这般想着,她起身拿起桌面上放着的细小的匕首。
魏礼见状,把散碎的银子放在桌面后,跟在百里卿梧的身边。
“姑娘,现在要去何处?”
百里卿梧走出客栈之中,看着街道上满是江湖人士,脚步有些放慢。
她说道:“风洵若是从水路来到荆阳城,从汴州经过海路在到与淮州东城外的河岸才能抵达荆阳城。”
“不过照着姚屹说的,运输的有东西,那绝对不会直接停留在荆阳城中。”
果然,魏礼听后,点了点头。
思索了一会,说道:“姑娘,我们该从淮州城东的那条河岸顺着来荆阳城。”
百里卿梧闻言,眼眸倏尔一亮,魏礼提醒她了。
对啊,风洵一定会借着河岸边运输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