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铁生是过来人,知识渊博。
蝗灾中的蚂蚱已经变异,家禽家畜吃了没事,人真的不能食用。
消化系统不一样。
山坡上,动物跟人群继续向前。
一块块领地被争夺回来,蝗虫群在一点点退却。
天色很快黄昏,夜幕降临。
每一只家禽都吃得饱饱的,肚子发鼓发胀。
山猪跟家狗也吃得肚子浑圆,恶心呕吐。
眼瞅着日落西山,徐福贵跟杨大年吓得不轻。
“铁生!天黑了,可蚂蚱还有很多!人跟动物全都没力气了!”
大家持续征战几个小时,真的人困马乏。
张铁生瞅瞅乌黑的天空说:“那就休息!原地待命,谁都不准离开!”
“可蚂蚱继续进攻怎么办?”
“放心,太阳落山它们就不会动,明天天亮继续扑杀!!”
果然,天色黑透,蝗虫群真的一动不动,全呆在原来的位置。
就算上去抓,它们也不蹦跶。
感情这些东西眼睛能看见,可以感光。
此刻,它们看不到人,人群也很难发现它们。
只能偃旗息鼓,鸣金收兵。
一个个疲惫不堪的身影倒在山坡上,喘气的,叹气的,哭喊的,声音不绝于耳。
正在这时,桂枝婶子来了。
女人一天没出现,是带领一群娘们儿在做饭。
其他人在山坡上厮杀,她们供应后勤保障。
一桶桶面条被挑上山,几簸箩馒头也被抬上山。
看到吃的,山民们才感到饥饿,纷纷拿起食物充饥。
“铁生!今天咱们把蚂蚱压下去,可明天呢,明天怎么办?”
杨大年跟徐福贵仍旧不放心。
“明天继续抓……!鸡鸭鹅经过一晚上消化,天亮后还能消灭一部分!”
“你怎么知道今年会过蚂蚱?”两个老头子奇怪地问。
“叔,三十年前我就知道,你们信吗?”
“屁!你才多大?三十年前你在哪儿?难道在你爹的腿肚子里,就啥都知道?”
徐福贵不服气,也特别惊奇。
张铁生却呵呵一笑:“我说的是重生前的三十年。”
“重生?你不是叫张铁生吗?啥时候变成重生了……?”
张铁生没法解释。
乡村老头子没文化,完全是对牛弹琴。
“总之,以后三十年发生的事情,还有天气的变化我都知道!
哪一年该种什么庄稼,干啥能发财,我也能提前预知……。”
“老天!难道你是先知?”徐福贵问。
“不!铁生是上天安排来拯救我们皇姑山村民的……。”杨大年补充道。
“铁生哥威武!铁生哥牛叉!”
“铁生哥厉害!跟着铁生有饭吃……!”
“对!以后他种啥咱种啥,保证能发财!!”
山民们激情欢呼。
觉得张铁生不但是个好村长,还是皇姑山人的福星。
吃饱喝足,所有人躺在山坡上休息,鼾声一片。
大家谁都不敢离开。
好担心天亮后蚂蚱群会掠过村子,袭击南边的梯田。
二愣子跟引娣足足哭一个晚上。
他俩一边气愤一边咒骂。
“张铁生!你不是人!为啥不保护俺家的地?这是为啥啊?呜呜呜……。”
何止愤怒,简直是仇恨。
他俩甚至觉得张铁生是故意的。
如果山民们扑杀蝗虫的位置向南移动五百米,三百亩梯田就能保住。
这下好,颗粒无收了。
种子钱,肥料钱,开耕翻土的钱,包括雇佣山民的工资全赔了进去。
十五万打水漂,咋不能不心疼?
“张铁生!我跟你拼了!”徐二愣蹦跶起老高,上去抓了他的脖领子。
“二楞哥,你干啥?”铁生问。
“你是故意在害我!本来可以保住那些菜苗的!现在竟眼瞅着被蝗虫吃掉!你赔,赔钱啊……!”
徐二愣不断嚎叫。
张铁生没动手,三个哥哥却不乐意了。
嗖嗖嗖!金生跟银生还有铜生扑过去,瞬间将二楞按倒在地。
“敢打我弟弟,你小子活得不耐烦了!”
三个哥哥刚要动手,忽然,后面传来父亲的暴喝。
“住手!你们三个干啥?不准打架!!”
“爹,是他先动手的!”
“放开!!”
张大栓儿子多,在村里没人敢惹。
三兄弟没办法,只好将徐二愣松开。
徐福贵过来问道:“这是干啥?”
“爹,我跟引娣承包的梯田被蝗虫啃没,张铁生祸害我!”徐二愣开始告状。
“他怎么祸害你了?那些蚂蚱是他赶上梯田的?”徐福贵问。
“不是!”
“那怎么能算祸害?只能算你倒霉!”
徐福贵本就不同意儿子跟引娣合伙包地。
首先,那女人名声不好!
他还听说二楞跟引娣做了自己人,相好过很多次。
败坏门风,打死他都不会让那女人进自家的门。
“爹,你要为我做主啊……!”徐二愣继续嚎叫。
“我做主个屁!咱家的自留地在村南!不是铁生将蚂蚱群堵在村北,粮食全都没了!你今年西北风都没地方喝!还有脸跟人打架?”
徐福贵还是比较明事理的。
他感念张铁生的恩德,帮他保住庄稼,也保住了全村人的收成。
“那我就眼瞅着自己吃亏?”发现没人帮他,徐二愣仇恨地盯着张铁生。
“二楞哥,你误会我了……。”张铁生赶紧解释。
“我哪儿误会你了?”
“你瞅瞅眼前的地势,那三百亩地是一座孤山,这边的丘陵却连成片!
我不能为了保护你一家的地,放开口子让蝗虫过去吧?
我是村长,必须为全体村民负责!!”
徐二愣一瞅还真是,他跟引娣承包的梯田距离村子太远。
中间隔着一座池塘。
池塘那边的山岭连成一片,是防止蝗虫进村的最佳位置。
张铁生不是故意针对他。
“那我问你,我的梯田怎么办?!”
“你自己想办法,改种别的吧……。”张铁生摊摊手,表示毫无办法。
“我没钱!还欠你十五万呢!没资金,还种个屁!”
徐二愣万念俱灰,负债累累。
最倒霉的不是他,而是他身边的引娣。
前前后后投资三十万,都是引娣的。
充其量,二楞只能算白忙活一个月。
引娣傻了,泪水早就哭干,坐在那儿呆呆发愣。
忽然,她扑过来抱上张铁生的腿,苦苦哀求。
“铁生,这块地我不种了,转包给你吧!汽车跟地都归你,你给我十五万本金就行!!”
“不行!我不要!”
张铁生甩开她,身影径自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