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温苏苏本就平平无奇。
温明澜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这刚考第一门,语文就放弃了,等考到其他科目时,她能怎么样?
不出温明澜所料,接下来每一科,温苏苏都会提前趴下睡觉。
有时候提前半小时,有时候提前二十分钟,没有一次认真考完。
燕京一高的考试采取3+2的模式,因为他们高一没有分科,所以考的是语数外+文综+理综。
这么多科目,足足考了两天才考完,以至于周六没有休息。
周日这天,温江诚没有上班。
他坐在沙发上问两个女儿:“月考怎么样?”
温苏苏懒洋洋倒在沙发上,“不怎样!”
温明澜乖巧坐着,双膝并拢,双手放在膝盖上,是名门淑女的姿态,温柔说:“我觉得自己考的不错,不出意外的话,能进百名榜。”
温江诚点了点头。
“不错。”
孟悦如心情愉悦,笑着说:“我们澜澜就是优秀。”
她目光瞥向温苏苏:“不像有的人,学习不好还不知道努力,单只会在家里气人,不知道养她做什么!”
温苏苏接口:“是啊,养我是没什么用,但你们还得继续养,是不是更生气了?”
“你生气也没办法,这就是你的命!”
孟悦如果然很生气,怒道:“早知道就不该生你!”
“我也觉得你们不该生我,谁让你们生的?”温苏苏格外不解,惆怅地叹了口气,“关键这事儿总不能怪我吧?”
“不怪你还能怪谁?”
“难道是我逼你们上的床?还是我逼你们不戴套?”她冷笑,“你们生我之前也没问我,现在倒怪起我来了!”
这话一出,别说孟悦如,就连温江诚的脸都黑了。
他憋着气,皱眉斥责:“小小年纪,胡说八道什么!”
“这种话……是你们小姑娘能说的吗?”
孟悦如气得脸色青青白白,指责温苏苏说不出话,只狠狠喘息着。
污言秽语!这种污言秽语,她怎么能说出口?她怎么敢说出口?她……
下意识看向温明澜。温明澜已经羞红了脸,捂着耳朵不敢听,低着头不说话。
孟悦如心气稍平。
这才是名门淑女该有的样子,这种话听了都嫌弃脏耳朵,而不该大肆宣扬。
孟悦如怒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你看哪个小姑娘像你一样,嘴里不干不净的!”
温苏苏不怎么在意。
“我觉得还好吧,以前在村里,他们总是聚众看片儿,不算什么。”温苏苏慢悠悠说,“而且我今年十五岁,我初中同学都有当妈的了。”
“我说几句,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
她笑吟吟看着孟悦如,将她的斥责全部堵回去,“毕竟,我没爹没妈没教养。”
温江诚倏然沉默了。
他顿了片刻,很快下定决心,“我会给你请家庭教师,教你贵族礼仪。这种话,以后不许再说了。”
“你们不再将你们的不检点污蔑到我头上,我肯定不会再说,这还不是你们逼的?”
她轻笑一声,看着孟悦如,“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第26章 小时候 要帮我诉讼吗
孟悦如阴着脸。
她想不明白, 为什么不能怪温苏苏?
父母之恩本就大于天,给她一条命,为了生她受了那么大罪, 难道还不能责怪她了吗?
不过是说了温苏苏两句, 就被她羞辱,温苏苏眼底到底还有没有她这个妈妈?
她冷着脸, 语气恶劣:“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是你妈,我还不能说你了?”
温苏苏八风不动, “你当然可以说我, 也可以骂我, 这个问题不大, 我也不能因为几句责骂就去告你。”
“但你也要想清楚,你敢骂我, 我就敢骂你。反正我这个人向来脸皮厚,又不孝顺,人品也就那样, 一点也不高尚。”
“你指望我逆来顺受,割肉喂母, 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那是不可能的。”温苏苏平静无比。
她心平气和地冲着孟悦如笑, “你怎么对我, 我就怎么对你。”
孟悦如恨恨地瞪着她, 最后只说:。我从没见过你这种当女儿的!”
温苏苏笑:“我倒是见过不少像你这种当妈的。”
“之前我们村里有个小姐姐, 比我大一岁, 今年才十六,被她妈卖给老光棍,换了十万块钱彩礼给儿子娶媳妇。客观来讲, 我觉得跟她比起来,你还是略微好一点的。”
略微……好一点……
这种评价,孟悦如接受不了。
她脸色黑沉沉的,极其不悦:“你拿我跟那种人比?”
“那我也不能拿你和别人比吧。”温苏苏无辜摊手,十分惆怅,“我们村还有女儿一生下来就直接给淹死的,我还活着就足以证明,你比他们强点。”
孟悦如一怔,下意识皱眉。
温江诚在一旁沉默着,此刻突然开了口。他说:“以后妈妈不会说这种话。”
温苏苏顿了顿,说:“希望你们说到做到。”
随后便没有继续说话。
温江诚看着她,眼神复杂。
半晌后,突兀问了句:“你以前过的怎么样?”
单听她的只言片语,就足以窥见,她生活的地方是何其落后,何其愚昧,何其残酷。
那种卖女儿,溺杀女婴的行为,好像是上个世纪才会存在的旧事,可从她嘴里说出来,却如此真实。
她淡淡说出口,就令人毛骨悚然。
温江诚不禁想,是不是当初,她那对“养父母”也生起过类似的心思?
想卖了她,想杀了?
这个女儿,是不是差点就没了?
他一时间有些茫然,怔然坐在那里,看着温苏苏。
温苏苏双手微微抖了抖,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变得僵硬。
以前啊……
那些记忆全是痛苦,晦暗的色泽像是阴雨绵绵的天空,压得人心郁闷不已,只要想一想就难过的不行。
那些记忆早被她深埋在心底,不是很愿意回忆。
但有的东西,只要稍微有个引子,便滔滔不绝,不受控制涌入你的脑海。
温苏苏放荡不羁地勾起一抹浅笑,“你确定要我说吗?”
她垂眸遮住眼底的感情,漫不经心开口讲述。
“小时候,我跟着奶奶生活。奶奶不知道我的身世,当我是她亲孙女,对我还行,没打过我,也没逼我干活,就是跟着她在田间地头晒着。”
“后来奶奶死了,我被接到那对人贩子身边,每天五点起床给他们做早饭,做完早饭洗他们全家的衣服,洗完衣服去上学。”
“放学还得继续干活,扫地洗碗洗衣服做农活,没有我没干过的。”
她轻“啧”一声:“要不是国家政策好,普及九年义务教育,我们大队书记逼着他们送我上学,我现在可能还是个文盲!”
她说的轻松,像是局外人。
温江诚听着,却很长时间没说话。
连孟悦如都惊住了。
他们只知道她日子不太好,却没想到,会是这样子
小小年纪就做全家的家务,还要做农活。
温江诚仿佛看见,小小的温苏苏,跪在地上,拿着抹布一点一点擦着地砖,那地砖不是温家光滑的地板,而是一块一块红砖砌成。
十分难弄。
擦完了,她还要再用足力气,把水拖出去倒掉。
还有她一点点大的时候,做饭是不是要踩着椅子?
温苏苏漫不经心地开口:“问这个做什么?你想替我诉讼他们吗?我亲爱的监护人?”
温江诚陡然回神。
一旁温明澜柔柔喊了一声:“爸爸……”
她声音里藏了慌张和惊惶,害怕极了,“妈妈……”
她攥着孟悦如的衣袖,脸色惨白,手指用了极大的力气,惶恐不安表露的淋漓尽致。
孟悦如蓦然回神,下意识阻止:“不行!”
温苏苏嗤笑一声,丝毫不觉得意外。
孟悦如勉强挽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