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场。
沉闷的枪响声声回荡,带着黑色头套的囚犯们被绑在刑柱上,随着百米开外那个女人漫步行走间不断利落地抬腕,一个个便如被抽了魂儿般耷拉下头去。
生命如烟消逝。
越来越重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散,齐美姎无动于衷,她阴沉着一张脸残忍地用活人做靶,用以平复自己致郁的心绪。
她恨,恨自己竟被那敝薄的贱女人耍得团团转,更恨她一腔深情错付东流。
原来他不是对谁都那般铁石心肠的,他也可以情深如许。
前日有一枚小型汽油炸弹在她车前猝不及防地引爆,距她不过百米开外,她至今仍清晰记得火光与热浪冲袭而来时她的惊惶,那是他对她的警告,更是在为那女人撑腰。
“她有什么好!”终究捱不住内心的愤懑而嘶吼,她脆弱地红了眼角,再一次举起手腕对准前方无辜的人儿猛然扣动扳机。
血溅八步。
“心脏被子弹精准贯穿,在胸腔外绽放成一朵荼靡的花”
这是齐美姎在日记里写过的一句话,除了她,没人欣赏得来这种残酷的美感。
场外的人瑟瑟发抖——最近她愈发喜怒无常了,这些被行刑的人不过北党疑犯,甚至有些都是他们抓来滥竽充数的平民,还未过审便被枪决,成了供这女魔头发泄积愤的枪下亡魂。
最近上面对异党的镇压愈发恐怖残暴,宁可错杀不放一个,摆明是这大小姐籍着公事借口玩杀人游戏,谁叫她有个权倾朝野的爹。
闻讯而来的齐潍东站在不远处直摇头,脸上尽是不耐,终究是女人,只会意气用事,他为这妹妹收拾烂摊子已经收拾够了!
“美姎!”他出声道。
齐美姎终于放下手中的枪。
“父亲有事找你。”
一路无言,齐潍东只管闭起眼假寐,齐美姎心里有点慌,哥哥这态度蹊跷,怕没有好事。
回家之后直接上了书房,齐岱山在里面候着她,除此之外,还有一人。
竟是随那女人私奔的贱种!他还好意思回来?!
齐美姎惊怒之余心也凉了半截,她有数了,父亲终究信不过她是个女儿家。
面色麻木地走到书桌前,垂手而立,“父亲,您找我?”
齐岱山从不多说废话,直接将一迭文件劈头盖脸掷到女儿脸上,“看看你干的好事!”
齐美姎狼狈捡起一张细瞧,全是弹劾国情局的报告,说其下属单位谍参处到处搞恐怖镇压,弄得民怨燎天,甚至被北党抓住机会煽动民众的反叛情绪,建议严查责任人云云。
国情局局长气得跳脚,可又碍于齐家的势力不敢发作,只能天天给齐潍东这个次长小鞋穿。
“我只是在履行工作职责。”齐美姎漠然回道,她不觉得自己有错。
“还嘴硬!”齐岱山虎目一瞪,手掌往桌上一拍,砰地一声巨响,雷霆气势将屋内几个儿女震慑得瞬间垂头低目。
怪自己把她惯坏了,齐岱山无奈,“罢了,给过你机会,不知珍惜,退下来吧。”他不容置喙地发令,齐美姎终于惊惧地抬头,“父亲!”
他已不给她辩驳的机会,用拐杖指了指立在一边的齐赞丞,“你退下来之前,先带带他,谍参处不能落到别人手里,我会想办法让他顶上去。”
齐美姎愤恨地望向齐赞丞,他却不看她,眼神专注地盯着齐岱山。
“不要再让我失望。”齐岱山又嘱咐齐赞丞道。
“是!”齐赞丞顺从地低应着。
齐岱山又似想到了什么,从抽屉里取出一张红封递给大儿子,“卓君尧的婚礼,你替齐家去,带上你这帮不争气的弟妹,让他们都死了那条心,”他威凌的眼神又逡巡了一圈儿女们的脸庞,“天天就知道情情爱爱,结果呢?人财两失,还差点被别人收拾得没命,蠢猪!”
齐赞丞和齐美姎面目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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