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士余连忙摆手道:“下官只是关心钦差大人的贵体,下官这就带大人前去视察。”
李士余让人把他的轿子抬出,请杨涟坐上去。杨涟烦闷地一挥手道:“走路。”
李士余只好当先领着杨涟走了出去。出了衙门向右,先来到了养济院。
养济院是用来收养鳏寡孤独的穷人和乞丐的场所,现在里面挤满了人,吵吵嚷嚷的很是热闹。李士余让衙役上前总算清理出一条路来,杨涟进到里面,只要到处都是草上面堆着铺盖,有些人冻得瑟瑟发抖,衣衫单薄地在铺盖下取暖。
杨涟问道:“府尊大人,这些人为什么没有分发棉衣?还穿着单衣。”
李士余满头大汗道:“下官早已吩咐下去了,也许是下属还没有发完,请钦差大人容下官去查一查。”
杨涟摇摇头:“何必劳烦府尊呢,还是让许佥事去问一问吧。我们继续去其它地方看看。”
李士余无法,只好带领一行人前往惠民药局,只见药局内有大量的病患,很多人在痛苦地呻吟,而杨涟询问了一下里面的医生,医生说药物缺乏,医生也太少,根本没办法救治所有的伤员。
杨涟问李士余道:“朝廷不是已经拔下专门的救灾款项了吗?为什么惠民药局会缺少药物。”
李士余道:“没有呀,朝廷要我们自救,并没有拔下救灾款项呀,下官不知道有这回事呀。”
杨涟对刘思雨道:“这事要麻烦掌班了。”
刘思雨点头道:“钦差大人放心,小的会查个明明白白的。”
在这个历史上,魏忠贤并没有集合与东林党不和的大臣,形成所谓的阉党,专门只管理内廷之事,所以杨涟并没有把魏忠贤当成大明朝的一大害。虽然他以前一直不喜欢内监,但现在渐渐地也觉得这些人其实也并不可恨,反而有些可怜。
一行人继续前往城墙倒塌的地方,只见一些流民面带菜色,失魂落魄地游荡在城墙根处,几个窝棚杂乱地搭建在各处。
杨涟满脸怒色地问道:“李府尊,这就是你们的救灾措施吗?”
李士余吓得跪倒在地:“钦差大人,下官已经吩咐下去了,一定是下面的人没有按吩咐做事,请容下官唤他们前去问询。”
杨涟乜了他一眼道:“那就在这里问吧。”
李士余硬着头皮叫来了衙役班头问道:“不是说要给灾民搭好临时住处的吗?怎么只有这么几个窝棚。”
班头瞄了杨涟一眼,不敢作声。许显纯手下一个千户上前就是一脚,将班头踢倒在地,绣春刀抽了出来,比在他的脖子上道:“你胆子不小,上官问你竟然敢不回答。”
班头吓得大叫:“大人只发得一百块钱,能搭几个窝棚?小的可是一块钱都没有贪呀。”说罢连连叩头。
杨涟看向李士余说道:“偌大的地方,一百块钱可真是大手笔呀?我记得圣旨可不是这么说的!”
李士余立即跪下道:“钦差大人,下官有错,请大人责罚。”
杨涟冷笑道:“有错?呵呵,你真会说话,且起来吧,等会就知道你到底是有罪还是有错了。”
不一会儿,许显纯的手下送来消息,防寒衣在一天前已经发放完毕,他们查的范围内,共发了棉衣一百五十件,占灾民总数的一成不到。
刘思雨也很快回报,朝廷发放的救灾款项中,扬州共计有医药银三千块,棉衣银五千块,灾民生活银共计两万五千块。均已经由布政司(省)发放到了扬州府。
李士余亡魂大冒,跪倒在地叫道:“钦差大人,并没有这么多,布政司一共才发了一万八千块钱,请钦差大人明查。”
杨涟冷笑道:“一万八千块,也够你买药了吧,也可以多发点棉衣了吧,你用了一千八百块吗?”
李士余低头不语,杨涟道:“将此贼绑了,请出尚方剑斩之。”
李士余大叫:“我是四品官,你不能斩我。”
杨涟笑道:“哦,原来你是四品官呀,真是不好意思,我这剑可以斩正三品,你除非是二品官,不然都难逃此剑。”
李士余面如死灰,连喊冤都懒得喊了。锦衣卫上前将他一脚踢翻,拿了他的乌纱,剥掉官服,一刀将他的头砍掉在地上。
同行的扬州府官员有些吓得屎尿齐下。杨涟道:“刘同知,你暂代知府职,将赈济灾民之事管理起来,本钦差还要巡视各地,半月之后,我再回扬州,如果再有我不满意的地方,他就是你的榜样。如果做得好,我上奏保你为知府。”
同知刘千成又喜又忧,喜的是钦差大人给了个机会,可以让自己和下属改正以前的错误,忧的是上面拔下的款项本就不足,又不敢向上面要,这可是个麻烦事。
杨涟接着的话就让他放下心来:“按照上面所拔款项进行赈济,不够的从府里取来补上,本钦差会去文布政司,所欠款项会拔下来的。”
吩咐完后,杨涟直接前去南京,调查所拔款项不符之事。
才到南京,就有人报王治求见。他是右佥都御史王洽的弟弟,是个典型的东林党人。他本来是南直隶宝源局监,自从新币发行后,宝源局停止铸币,又没有给他们安排新的职司,一直在南京接受户部的查验。
户部汇合南京户部,一派了四个人,清查定源局的银账。浩如烟海的账单,这几个人放在这里可以说是完全没有作用,查了一年多的时间,才查了百分之一不到。
王治等人升官无望,每天只能陪着户部官员清账,说没有怨气是不可能的。但圣命难违,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王治一进来说直接说道:“文孺,你在扬州做得太过了,李士余也是我东林一党,还是四品官,你直接将他斩了,别人还当我东林内讧呢。”
杨涟也不作答,先让人上茶,然后说道:“文清兄,李士余接到上面所拔一万八千块钱,结果只用了八百块在救灾上面,其它的都私分了,你觉得这样的人不应该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