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人既然已经发誓便不会再叛,拉速里本来只是千夫长,而现在却成了部落首领,还被封为锦衣卫千户,自然是志得意满。他带着明军来到一处水浅的地方,满桂确认与锦衣卫的情报相符后,才命令大军开始渡河。赵舜城率领一旅士兵为先锋,准备对付对河可能出现的蒙古骑兵,结果发现根本没有人来,拉速里笑道:“卑职已经将乌拉特部落的兵力全部带出来了,现在部落里面已经没有士兵了。”
过河以后休息,明军拿出自己的干粮请蒙古人食用,蒙古人差点将舌头一起吃下。原来有些心有不甘的人都觉得,这次投降确实是拉速里最英明的一个决策。
而明军则被一路上的景色迷住了,路边的垂柳,正在发出嫩嫩的芽,而一片片整齐的水田里面栽满了秧苗。大家觉得这不科学呀,不是草原的吗,现在怎么变成了江南了。
孙抚民慨叹道:“塞上江南,果然名不虚传。”
赵舜城道:“我生长在北方,从来没有想到过,比我们家还北的地方竟然有这样的风景,实在是太美丽了。”
拉速里已经派人先来部落通知了部落首领也就是他的父亲也树该,也树该知道儿子成了锦衣卫千户后,非常热情地欢迎明军的到来,命令部下杀牛宰羊来招待明军。满桂知道这时候的牛羊对牧民的重要性,便让他只宰了十头牛,一百只羊,并承诺会从别的不愿意投降的部落里抢来牛羊送给乌拉特部落。
也树该大喜道:“我们乌特拉部落共分成四部,我只是一部的首领,往东北方去,那里的首领辉特拉一直以来仇视汉人,在临河的汉人多有受他们欺负的,您可以攻击他们,那就会得到大量的牛羊。”
满桂看了看身边的一个汉人问道:“辉特拉一直虐待你们吗?”
那汉人是临河的头目,说是头目,那只是个好听的说法,实际上是临河汉人奴隶中的领头人罢了。他们在历次蒙古人扰边时被抓来强迫种地,有的已经经过了几代人了。张思齐便是从他爷爷起就在临河生活,他为人公允,平时很努力地在蒙古人那里为汉人讨来一些好处,所以被临河汉人公推为主事人。
张思齐道:“乌特拉四部落中,辉特拉是对汉民最狠毒的,他还时常将美貌的汉人女子掳去,汉人深恨此獠。”
满桂道:“那个辉特拉可以死了,他即便投降,也要找个机会杀了他。”
张思齐道:“他不会投降的,他的妹妹嫁给了济农的儿子,他怎么可能投降。”
张抚民笑道:“不投降更好,总是要有些人来做各种人样子的。拉速里是好的样子,坏的样子就让这个辉特拉来做吧,没有对比会让一些人觉得明军软弱可欺的。”
满桂满意地点了点头,也树该更满意地重重点了点头。他与辉特拉一直不和,两个部落为了草场和临河农耕物品的分配一直有着摩擦,现在明人可以帮助自己杀死辉特拉,自己的部落又可以更加壮大。想到这里,他对拉速里更加满意,这个儿子可真是自己的福星呀。
第二天近卫军进行休整。满桂任命张思齐为西北近卫军军需官,这是一种不得己的方法,因为他没有权力任命地方官员,只能将临河视为屯田卫所这样的机构,而且他的职权也只能任命军职中不需要参加战斗的军需官。
整个临河所有的汉人都成了自由人,所有的耕地都属于西北军区所有。张思齐暂时带领他们继续耕种,所有收成都归西北军区,但西北军区提供给他们所需要的粮食,并承诺全面收回河套以后将优先分给他们田地。
第三天大军开始向东开进,一路上到处可见被荒废的田地。拉速里解释道:“只有汉人才会种田,而这里的汉人数量太少,所以除了偶尔有牧人来这进行小的放牧外,基本上是见不到人的。”
满桂看到这一望无垠的平地,想着以前这里汉人所建立的塞上江南一百多年竟然破败成这个样子,不由感慨道:“果然皇帝陛下说的是对的,你们蒙古人只懂破坏,不懂建设。”
拉速里道:“将军,我们蒙古人其实也可以建设的,只是我们只会放牧,只会建造蒙古包。”
孙抚民道:“河套之地,农耕之地让我们来建设,放牧之事让你们来,大家各取所需,互相交换物品多好,为什么你们总是要抢夺我们的东西呢?”
拉速里有些惭愧地说道:“我们放牧常常会遇到白灾什么的,没有吃的了,当然就只能抢汉人的。不过小的现在也是大明人,自然不会再这样做了。”
孙抚民看着他理所当然的样子,摇了摇头,却没有再说什么。他想,杀掉不服的,自然蒙古人就少了,那么他们就不会缺少吃的了,这样不就太平了吗?只是这样杀人只怕皇帝不会同意,要不要让满将军给皇帝建议,将蒙古人中的战士征调入大明近卫军中,去攻占更多的土地,顺便消耗一下他们的人口呢?
下午来到了辉特拉的部落,辉特拉已经得到消息,带着大约三千人等着明军。他看着漫山遍野的明军,满腔的雄心顿时变成了苦涩,这么多人,怎么打得过呀。
明军照例喊了一下“投降不杀”,但声音显得是那样的漫不经心,似乎希望这些蒙古人听听就好,不要当真。辉特拉鼓起勇气道:“汉人都是孬种,我们蒙古人一个可以打十个汉人,给我冲!”
一般来说,叫嚷着“给我冲”的将领总是比不上叫嚷“跟我冲”的,而一万多用火器的明军打败三千拿着弓箭的蒙古人,其实只需要一个冲锋,而且是蒙古人的冲锋。孙抚民砍掉了辉特拉的人头后,拉速里上前道:“明军是不杀投降的蒙古人的,各位兄弟还是降了吧。”只听这语气的话,是不能看出他只是一个刚刚投降了的蒙古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