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东陵国的军师,君漓。
所有人都说,我跟皇后娘娘一起,打过仗,拿下了毫无败战的记录。
也说,我有先见之明,帮着陛下出谋划策,拿下了东陵国。
更说,我很幸运,在做完了一切,也得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现在的我,坐上了许多人梦寐以求的位置,丞相。
还记得曾经吗?
那个我,罪臣之子,苟且活着的行尸走肉。
即使已经家破人亡还是有人想着除掉我。
那时的我,尽管是饱读诗书又如何,不还是得死在敌人的迫害与计谋下。
还记得全府被灭门的场景……
就算闭上眼也还是能听到那凄惨的叫声,看到那血流成河的画面。
那一切,对于那时即将弱冠的我简直就是毁灭性的打击。
时至今日,我的脑海里已渐渐回想不出父亲、母亲的容颜。
只零稀记得一句话,“活下去,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
或许从被灭门那天起,我的记忆就是涣散的了,没有棱角,甚至连轮廓都不再有。
就像是一场梦,挣扎着,却醒不来。
从一个天之骄子变得连乞儿都不如,从天堂抵达炼狱。
那时那种被人欺辱的画面还深深的印刻在心中。
……
其实,京城,是我最不想踏足的地方。
它是回忆也是噩梦。
我从京城一路逃窜,到过了各大小省市,也去到了各小乡镇……
后边看不见的势力步步紧逼,直到……
我到了一个荒野般的地方。
那里的房屋、建筑几乎全都荒废,杂草丛生,看得出来,那里曾经饱受战争的折磨。
那时的我身受重伤,本就是强弓之末,恍惚之间,已经被崩塌的建筑压在下边。
石块,断木、尘土,压得人近乎喘不过气来。
虚弱的呼救声就连我自己都觉得听不见。
在那时,我就已经放弃了求生的希望,就想那么睡吧,睡吧……
睡着了便不会再有这些尘世的痛苦,便可以再见到亲人。
不!还不可以死!
耳边响起那句,“活下去,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
身上毫无知觉但是还要拼命蠕动。
起码,再努力这一回。
终于,艰难地抬起头,头顶一下如释重负,原来是一个人,搬起了我头上的石头。
从此,那副画面便不知不觉地保留在了我心底为数不多的记忆里。
——
再次睁开眼,前边是一个男人,我看清了她的模样,长得有些小巧,忙着煎药、喂药,一个男人,竟然还挺细心?
这段时间,承蒙她的照顾,我也了解了很多她的事情。
她是这个荒野唯一的人了。
这是她的家乡,尽管很久前便荒废了。
她跟我一样,无父无母,她是因为国与国之间战争,整个村子被屠杀了,我是因为家中得罪了权势,整个家族被杀害了。
许是同病相怜,我将我会的都交给她。
她说她想当一个将军,而且确实,她的武功很不错。
就是说话粗鲁,我教她要文绉绉说话,因为朝堂的人都那样,我担心她吃亏。
后来,仇家还是找来了。
我知道,躲得过初一躲不了十五,我让她跑,她没有必要牵扯到我这堆破事里来。
但是她选择留下,她说,“万事有她,也有我,两人一起应对,不怕干不成事。
大不了,她给我陪葬了。”
明明是开玩笑的口吻,我却眼眶那么酸,想要流泪。
再后来,不知道是不是有了幸运女神的眷顾,我们一步步爬到了高处。
终于,她登上了将军的位置。
当然,一个荒野出来,没有任何家事、背景的人如何坐得稳那个位置。
但,那时的我,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懦弱的我了,我亲手手刃了仇人,告别了过去。
不过就是扶持一个人,她,我扶定了!
战事越加吃紧,我没有选择留在我的舒适圈,我想跟着她,哪怕她是去驰骋疆场,哪怕我一点也不擅长。
但,我知道,她会保护好我。
就像她当初救我那样。
……
一次战役,她被俘,我气得想要剁了所有人,她被俘?她武功那么好怎么可能会被俘?
查出了营里的内奸,我再一次没有控制住自己,手刃了他。
然而,还没等到我的方法奏效,她逃了出来?
后边还跟着一个男人。
关系似乎不错。
突然晕倒的她着实让我吓了一跳,军医保证几次,说她是累狠了才会这样我才慢慢放下心来。
军中大大小小的事物,我不能耽搁,因为我知道,这是她的愿望。
再看到她,是她派人唤的。
只是,见到她,我却感觉,她似乎,不是她了?
但是!
我在想什么呢!她分明什么都记得,怎么会不是她!
只要我为她达成所愿,她一定就会跟以前一样了!
对!
我专研对策,她似乎也更有主见了,虽然有些任性,但却很容易便达到了想要的目的。
……
很快,议和在几轮波折下还是达成了。
我们班师回朝。
所有人都对她尊敬有加,更是有不少适龄的女子抢着做她的妻、妾。
我却看到,她与那跟她一起回来的男人,噢,是七皇子,关系越加密切。
我心中有些复杂,但又不知道到底是何情感。
再后来,我被派去进一步议和。
临走前,我决定助那七皇子登位,不仅是因为他值得,更是因为,她……
边界的消息不太灵通。
但,某天,我还是知道了,我口里的慕将军,出生入死了那么久的好“兄弟”。
她是女子……
我不信她葬身火海,我选择问那个男人,他说了实话,但是也警告了我:
她是他的,别人别动歪心思了。
……
后来的后来,她嫁给了他为妻。
成了衡王妃,很快,又成了皇后娘娘。
但是,她以前的梦想呢?
成为一个好将军?永永远远的将军?
似乎,就这么被掩盖了……
终于有一天,她站在了我面前。
她说,她不是她,那个慕将军,已经死了,节哀……
我心中酸涩,却也了然。
其实,我,早就猜到了,不是吗?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