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木无表情的方看着账簿,好像混不在意的样子,但他抓账本的手已经越来越用力,手上都泛起了青筋。
贾母一直以为赖嬷嬷和赖大只是小贪小占,没有想到,他们几乎把贾府都搬回去了。这些抄出来的财产,已经和贾府公中的钱财差不多了。
贾母看着账册,眼里渐渐泛起了寒光。
贾母看完账本对贾珂说:“这件事你办得很好。东西再核对一遍然后入了库房。”
贾珂对贾母话,连连答应。
贾母接着又对贾珂说道:“家里现在事多,又没有一个可靠的人用。我看林之孝是不能留在你那里了,还是回来当个大管家吧。”
贾珂回贾母说道:“林之孝很有能力,给我管个小庄子实在是屈才了,现在回来咱们府上正是时候。”
林之孝听贾母与贾珂说到让他回到贾府当大管家。赶忙跪倒在地像贾母磕头。
贾母说道:“以前你是个老实实在的人,为人也很不错啊,府里上下都是知道的。但权力会让人产生野心,赖嬷嬷一家就是前车之鉴,你一定要引以为戒。”
林之孝跪在地上,对贾母叩头说:“老太太对我的恩情,我永远也不报答不了。我们家几辈子给府里办事,没有出现过差错,就因为我父亲也没有交给我别的什么本事,只是告诉我,贪字最是害人。请老太太放心,我一定尽全力帮二太太管好家。”
贾母又对贾珂说道:“这次的事情你办得很不错,交接之后,从库里提三千两银子算是我赏你的。”
贾珂赶忙推辞说道:“不敢再要老太太的赏,昨日我父亲已经赏过了。”
贾母对他说道:“他赏是他的,今天是我赏你的,不要推辞了。”
贾珂这才跪下谢了贾母的赏赐。
贾珂见贾母没什么事要说了,就和贾母告退。
贾母见他们要走,便再次叮嘱他们说:“账本你们带回去要仔细的入库,不可出了差迟。”
贾珂与林之孝答应了,便退了出去。
贾母见贾珂他们退出房间,面对房中伺候的丫鬟婆子说:“你们都出去吧,我想静一静。”
贾母一个人躺在床上想事情,想着赖嬷嬷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她在心中是不想处置赖嬷嬷的,但赖嬷嬷犯的事实在是太大了,被人从家里抄出了这么多金银。
贾母一想到那么多金银就越想越气,贾府这几年收入越来越少,已经快要入不付出了,恐怕赖家在其中起的作用是最重要的。但其他几个管家就是清白的?不过是没有赖家这么嚣张罢了。贾母想着,既如此今天就把这件事处理了吧。
贾母对外面说道:“来个人给我准备几个菜,两壶酒。”
不一会儿几个精致的菜肴和两壶酒,就已经摆到桌子上了。几个小丫鬟上前要服侍贾母吃饭。
贾母并没有吃饭,而是让小丫头,把这些酒菜放在一个食盒里,然后就让小丫鬟退下了。她自己提子食盒,到了关赖嬷嬷的屋子里。
赖嬷嬷这是正躺在床上想事情,她觉得这件事还没有什么大碍,没有性命之忧。突然见是贾母来了,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赶紧从床上起来施礼。
贾母坐到床上后让她起来,坐到她对面,然后亲自把酒菜一样一样摆出来。
这才对她说:“我们主仆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仔细的谈一谈了,你在赖家也是一个老太太了,也是养尊处优一言九鼎,恐怕以经不像以前对我尊敬了。”
赖嬷嬷赶紧跪下说:“我怎么敢对老太太有一丝一毫的不敬,我要有这样的想法让我天打五雷轰。”
贾母没有理她的诅咒发誓继续说道:“我一直觉得咱们俩是共患难过的,也应该共富贵,所以很是提拔你家的两个小子,他们现在都是宁荣二府的大管家。我也算是对你不薄了。”
赖嬷嬷一直跪在地上不敢起来,听贾母这样说话,语气有点儿不对头。不由哭着说道:“老太太你饶了奴才这一回吧,这是奴才的糊涂,我以后一定改。”
贾母看着赖嬷嬷哭着痛哭流涕,自己也是伤心,眼泪也不自觉的流出来。
贾母对她说道:“先不要哭了,起来吃点菜,咱们两个再聊聊。”
赖嬷嬷以为贾母已经心软了被放过他们一家,边起来坐在贾母对面,贾母亲自给她倒上酒。
赖嬷嬷赶紧签上说道:“哪能让老太太给我倒酒,我是什么名分上的。”
贾母说道:“给你倒上你就喝,咱们俩多少年的交情了,说是主仆其实就是姐妹。这么多年要不是你陪着我,我都不知道能不能熬过来。给你倒这杯酒,是应该的。”
赖嬷嬷这才拿起酒喝了,然后有吃的几口菜,贾母也陪着她吃了几口菜。之后两人一边饮酒吃菜,一边聊着当年的事情,赖嬷嬷却没有发现贾母只是吃菜,一口酒也没有喝过(也许早就发现了,但是没有说出来)。
酒过三旬菜过五味,赖嬷嬷好像也已经放开了,对贾母说:“小姐,咱们在这一起这么多年了,现在也已经没有什么话不能说了,我就把这几年我的心里好和你说一说。”
贾母已经很多年没听见有人叫她小姐了,而且现在叫她小姐的是赖嬷嬷,贾母也觉得一股酸意,涌上心头。
忍着心中的酸痛,贾母点头说道:“你说吧我听着,我老早就想听你的心里话了。”
赖嬷嬷对贾母说道:“小姐别怪我说你,你把咱们的两位老爷都养废了,他们俩可连守城恐怕都办不到,大老爷只知道吃酒玩女人,一点儿正经事不干,再加上以前犯过错,这辈子没有半点希望了。二老爷还是不错的,只不过眼光太窄,心性也不成,我看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贾母点点头对她说道:“你说的不错,他们兄弟也就老二还算不错能够在这个家里守城。否则老国公当年去的时候也就不会让老二住荣禧堂,让老大出府去了旁边的院子了,而且当年老大犯了错也住不得荣禧堂。”
赖嬷嬷却对贾母又说道:“小姐,当年的事谁是谁非,咱们也就不说了。现在就说这贾府的第三代中,我看也就是珠哥儿还算是有出息,但也年纪太小,缓不救急,等到他长大了恐怕荣国府已经败光了。至于大哥儿和琏哥儿,一个最多也就是一个武夫,成不了大气。另一个恐怕也和大老爷一样,也就是酒色中人。”
贾母本来对她把府中的大小爷们儿都批评的一无是处,已经有点生气了,但却没有反驳,因为他知道赖嬷嬷说的是真的,她也无话反驳,赖嬷嬷已经把荣国府的上下都看透了。可是当听他说到贾珂只是武夫的时候,贾母脸上却露出了神秘的微笑。心里想着赖嬷嬷到底是一个奴才,有些事是她所不能知道的。她自以为荣国府上下的秘密他都知道,可是他哪里知道,他了解的只是是表面,荣国府最深层的秘密,是永远不会告诉她一个奴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