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密云的一番激战,只说顾续先前向京城派出的八百里紧急军情。
这送信的信使知道事关重大,所以一路上快马加鞭,不饮不食。遇到驿站换了马匹即可而行,不做一时的耽搁。
他中午出发,快到黄昏时便已经到达京城,京城城门口这时候人来人往,川流不息,这时候是京城城墙下最繁忙的时候。人流几乎快把城门堵死了。
哪信使看到这般模样,急的直跳脚,可是就是进不了城,犹豫片刻那竟是便举起马鞭向四周的百姓狠抽,并且大喊:“八百里紧急军情,但有拦路者斩立决。”
四周的百姓被他抽的东倒西歪,这时候看城门的兵丁已经发现了这边的混乱,马上过来查看情况。信使看到官兵过来不由得大喜,马上向那些官兵喊道:“我有紧急军情呈报皇上,你们赶快把这些百姓赶开。”
守城的官兵,这几年来已经见多了八百里加急军情,自然知道该怎么办。他们立刻举起木棍,把百姓赶到两旁,给那信使让开一条通路。
信使看到道路已经畅通,立刻催马进城,来到城里一边催马急行一边的大喊:“八百里紧急军情,百姓让开道路,否则踩死勿论。”
就这样信使一直来到皇宫前,本来八百里军情应该先向兵部呈报,然后再由兵部向内阁呈报,最后再由内阁向皇帝禀报。但是这一次那信使也顾不到这些了,因为他清楚的知道鞑靼人已经到了密云城下,如不尽快向皇上禀报,一旦耽搁京城就有危险了。于是他没有前往兵部,而是直接来到皇宫前。
到达皇宫门口时,把守宫门的禁军,立刻把他拦下。信使见被人拦下,信使着急对禁军喊道:“八百里紧急军情,来不及向兵部汇报,直接呈报皇上,你们赶快进去禀告。”
禁军见他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赶忙向守城的城门官汇报,把守宫门的城门官听到汇报,立刻出来查看情况。
城门官一出宫门就看到,一个官兵模样的人背插令旗,浑身上下风尘仆仆,脸上的汗水印一道接一道。赶忙上前来向他询问:“你是哪里的奏报,为什么不按规矩先向兵部禀报?”
信使这时候赶紧解释:“紧急军情来不及上兵部禀报,要直接呈报给皇上,请大人赶紧向里通报。”
城门官看他的样子十分着急,但是他作为城门官也要按规矩来办,于是赶紧像里面的太监通报,由这太监在向宫内传信。毕竟像他这样的军官是进不了内宫的。
结果今天不凑巧,这个看守宫门的太监受了气,被他们的总管因为一点小事一顿臭骂,这时候气正不顺,听到有人来报,说是门口有紧急军情,要向皇上直接奏报,请他前去跑一趟给内宫传信。
但是这太监对于这些根本就不在意,毕竟按照规矩这是从来没有的事情,唯一的一次也是上一次贾珂派人送全国玉玺。
因此他并不把这样的事放在眼里,这800里加急军情这几年哪年不是好几次,要是每一次都直接递到皇上身旁,那还有没有规矩了,而且他现在就想着怎么把自己受的气全报复回来,琢磨的想个办法,让他的顶头上司吃不了兜着走。
因此现在他不耐烦的说:“你回去告诉他,凭他多大的事,也要按规矩来,让他先到兵部禀报,具体有什么事再由兵部来办,和他没有什么关系了。”
那通报的小兵无耐只能出来,把这件事,回禀给城门官。
城门官听到这样的回话,也觉得很无奈,只能回头对信使说:“不是老兄我不帮你,而是实在没有办法,你赶快到兵部禀报去吧。”
信使看到这种情况,气的牙根儿直痒痒。自己拼命前来报信,这一路上不饮不食,差点就把命搭上,竟然被人挡在宫门口。这要是耽误了大事,京城都有危险。不说京城周围的百姓,就是皇帝也要深陷其中。
这信使也是个心眼儿轴的,看没有人给他进里面通报,就想着自己想办法把信息传递到宫中。信使也常听人说,皇宫外有景阳钟与催驾鼓,是紧急情况下向皇帝联络所使用的。
于是信使四下里一看,果然见到旁边有一座小钟楼,上面挂着一口大铁钟,便猜测这便是大名鼎鼎的景阳钟了,于是也不管旁人三步并做两步来到钟楼。看守钟楼的士兵,一看有人要向上闯便要来拦驻。
城门官一看信使的动作,便知道他要干什么,他本人也害怕耽误紧急军情,急忙向拦阻的士兵摆手。士兵门看到他的手势,这才退到两旁。
信使见无人拦阻顺利的上到钟楼,来到大钟旁,摇动旁边的撞木,使劲向大钟撞去,当,当,当,随着钟声不停的响起,一瞬间整个京师都震动了。
这景阳钟乃是太祖皇帝,依前朝规矩所立的。乃是为了让百姓告御状所特设的,就是为了让百姓在最后时刻有一个向皇帝直接面程的机会,而且太祖皇帝规定一旦景阳钟响,不论皇帝干什么都必须立刻上朝。文武官员在景阳钟响后,三刻不到者斩立决。
而这是宫门里刚才生气的那个小太监,这时候听到景阳钟响,立刻打了个机灵。想着这不会就是刚才那个要通报的信使敲响的吧。如果真是这个人,那自己这一回可就连命都没有了。于是也不管其他,像疯了一样跑出宫门,来到景阳钟处。
他只见在上边有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军士,正在不停地敲着那景阳钟。
小太监一看到这种情况,一屁股就坐在地上,已经没有力量再站起来了。他知道这一回自己是死定了,这个军士既然敢敲景阳钟,定然是有十万火急的事要向皇上禀报。而自己却不肯为其向内庭传送,这就是一项大罪过,皇上是绝饶不了自己的。
而这时四周的官兵,看到瘫软在地的这个小太监,脸上不由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这些内庭的太监平常对禁卫军都是嚣张跋扈的,大家看他现在的样子都觉得特别解气。
这时候皇帝正在东暖阁内批阅奏章,他正看的入神,今年陕西一些地方又出现旱灾,要早早赈灾才是,否则就要留下后患。
这陕西年年旱,不过旱情大小有所不同罢了,因此皇帝并没有多在意,只是按照奏折上旱情的大小,为他们批一些粮食,算是今年的救灾。
他正要在奏折上写上朱批,突然外面响起了洪亮的钟声。这一下把他吓得连笔都掉到桌子上,吓的他心里怦怦直跳,皇上安静一下心神,仔细听了听。发现这是景阳钟响了,这才平静了一下心情,这个时候有人敲响景阳钟,恐怕是有什么天大的冤情要直面皇帝,这是要向自己告御状。
虽然心中很是恼怒,但是祖宗立有规矩,景阳钟一响,皇帝必须接见。这是因为开国皇帝深知百姓有时候有冤无处诉,为了给百姓留下最后一条生路,便特别规定了景阳钟,催驾鼓之约,只要两处有一处响起,文武百官和皇上就必须上殿,虽然敲响了钟鼓,最后要流放三千里,但是也算是给百姓留下了一条拼死一搏的路。
不过这景阳钟自从被立在了宫门外之后,开国已经近百年的时间,从来没有被普通百姓敲响过,今天是第一次。
景阳钟平时也就是皇帝驾崩,新皇登基时用一下,其他时候从来没有敲响过。现在有人有人敲响景阳钟,那么自己无论如何也要见这个人一下了。
皇帝恼怒的像旁边的戴权看了一眼,说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戴权也被刚才的事吓了一大跳,他就从来没想到有人会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敲景阳钟,他一直以为那个景阳钟也不过就是个摆设,是太祖皇帝糊弄那些愚民的,没想到还真的有人有这么大的胆子。
现在听到皇帝的呵斥。赶忙出了东暖阁,还到外面招过一个小太监,让他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等了一盏茶的功夫,小太监便衣衫不整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一边跑还一边喊:“快让开,快让开。”
戴权看到小太监这样的无礼,并没有怪他,因为他知道宫中礼仪训练是多么的艰难,让一个受过严格训练的小太监变成这样,恐怕是有天大的事发生。现在他是觉得自己的心肝儿都快跳出来了,不由得祈求满天神佛不要有什么大事,他现在反而恨不得敲景阳钟的,就是一个上京告御状的人。
那小太监跑到戴权身旁,喘着粗气的说道:“戴爷爷,大事不好。在外面敲景阳钟的是,有八百里军情禀报的信使,因为进不了宫门万般无奈,才敲响了景阳钟。”
戴权一听这话脸都变黑了,一脚就把他踹翻,大声呵斥道:“胡说八道,宫里自有规矩,如有紧急事物要禀报,看守宫门的太监早就应该报上了。现在不见有人上来禀报,他私自敲响景阳钟便是有军情也该斩首。”
大小太监爬在地上哭丧着脸说:“把守宫门的禁军已经向守门太监禀报了,只不过被那人给挡了回来。信使这才万般无奈敲响景阳钟。”
戴权一听这话吓得浑身都是汗,心里把那看门的太监骂了个狗血喷头,心说你这小子有病呀,想死也不能这样的往刀口上撞,你死了不要紧,千万不要把你戴爷爷也给连累了。
戴权现在已经是怒不可遏,马上命令这小太监,“去把那个不知王法的东西,给我关到慎刑司里去,等候皇上一会儿处置。”
戴权刚要回身,进东暖阁向皇上禀报,就听到东暖阁内有一声咆哮:“这样的奴才还留着干什么?给朕打死了喂狗。”
戴权回身一看,吓得赶紧跪倒在地,原来皇帝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东暖阁的门前,已经听到了刚才的话,现在已经气得满脸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