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星河苦笑,“你看他和平常人一样说笑,这些天,帝都、太子府、颐王府所有的御用药师,想了多少法子,都无法清除他体内的咒毒,若不是有你的清毒丹,他早熬不下去了,我只是担心……”
腾月帝国的帝君是出了名地爱美人,既然爱美人,那三宫六院不知多少位美人,腾星河也不知道有多少同父异母的兄弟。
人间何处是净土。
夭锦渔叹气,觉得无话可说,痛快地把净化丹递给了他。
腾星河一双眼,在夜色里骤然发出蓝光,紧握着沁凉的小瓷瓶,又激动了。
“妹子,夭妹妹,你简直是我们兄弟的在世父母……”
“打住,”夭锦渔立即截断他的胡言乱语,她还想多活几年呢,“这不是解药。”
“……啊?”腾星河脸上的激动一下子静止,有些滑稽。
夭锦渔却觉得心酸,耐心解释道:“这是根据你哥那瓶血,重新炼制的净化丹,比清毒丹更有针对性,若清毒丹能压制一个月,那这个,一粒起码能压制一年,给你炼了五粒。”
一年的时间,若你们还找不到正确的解药,后果无需多说。
“一年,一年也行,五粒足够,足够了,”腾星河喃喃道,“我回去催他们继续抓紧时间研究……”
“别担心,你太子哥哥一定会没事的。”腾应月上世活得好好的,她安慰起来毫无压力。
他们的亲妹子都不如夭妹妹一根小指头,腾星河感动了,“借你吉言,大恩不言谢,以后若有差遣,我们兄弟都是你亲哥……”
有两个太子王爷哥也算有靠山了,夭锦渔如此想就弯了眉眼,浅浅地笑了。
看着小少女如花盛开的容颜,在黑夜里绽开出难言的瑰丽,腾星河好一个愣怔。
暗道一声,我滴娘,这妹子这么小就能笑成这样,长大了还得了,怪不得很少见她笑。
“你觉得坍夺的小公主怎样?”夭锦渔突然想起一事,或许对他们有帮助。
“啊,”腾星河晃了下脑袋,清醒过来,又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很认真追忆了一下,才道:“坍夺的公主朵赛莉?长得还行,咋了?”
这丫看女孩子就知道看脸蛋去了。
先唾弃了下颐王殿下的风/流本质,夭锦渔才提醒他,“与长相无关,她是坍夺的公主。”
咱颐王殿下也是个聪明伶俐的,一下子就抓到重点,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那咒毒可能……”
夭锦渔点头,“你若是仔细注意,就该看到那公主脖子上的配饰。”
“配饰?是一块圆形的玉佩,上面有奇怪的红色纹路。”腾星河努力回忆那女子奇异的装扮。
“对,那纹路,远远看上去,很像一张符咒。”
“你这一说,确实很像。”
“能把符咒当成饰物的公主,你觉得平常吗?”
“说得太对了!明个儿我就找她去。”腾星河眼睛的光芒都赶上灯泡了。
这不是夭锦渔在胡乱攀扯,也不是捕风捉影。
她当时听腾应月说那毒线的形状,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她还记得,当初在山里被她埋了的那个什么‘黄狼’团长,就是利用了符咒瞬移攻击,差点就收拾了蚺大帅。
虽然腾应月是中的咒毒,与那颂元和用的符咒之术,表面看确实毫无关联之处。
可她细细想来,莫名就是觉得这两者是有关联的。
这两种东西,是有一个共同点的。
腾应月曾经提过,他掌心的毒线,是由红色包裹着黑色。
黑色确定就是剧毒,那红色是什么?
既不是毒素,也不是灵气。
在掌心能看出红色,但若把血放出来到器皿里,就看不到红色存在。
那是不是就可以解释,红色与毒素无关,却深藏在腾应月身体内部,悄悄控制保护着黑色毒素,不允许外力干预解毒。
放眼整个大陆,能有如此诡谲能力的东西,非坍夺‘符门’的符咒,别无他想。
本来是放在心里怀疑的,今天看到那位朵赛莉公主后,夭锦渔才敢如此对腾星河提示。
‘符门’是个隐秘的符咒世家,雄踞坍夺帝国第一世家、第一门派多年。
但符门行事又极其低调,门人少有在大陆行走,可符咒之术的诡异能力,又让人从心里忌惮,连三大名山都对它礼让三分。
腾星河摸着下巴深思,“可我们和坍夺向来没有冲突,和符门也是无有交集,太子哥哥更是几年未出帝都,怎会招致此等灾祸?”
如此剧毒,若非恨之入骨,不会下此狠手。
若是真的出自‘符门’,想必此人也付出无法估计的代价。
符门世家的门可不是那么好进的,这等害人之物,非一般人能拥有。
牵扯到坍夺帝国的符咒世家,腾星河很是头疼,但好歹是有个方向了,心里还是松了口气。
拍拍夭锦渔的脑袋,笑嘻嘻道:“果然不愧是星河哥哥看好的妹子,就是聪明伶俐,此事,我已经有数,若真出自他们之手,哼。”
一声轻哼,带了无法掩饰的血腥气,敢对太子哥哥出手的人,就等着满族陪葬吧。
这才是腾月帝国颐王殿下真正的性情,能在帝国皇子里保着太子,脱颖而出的人,岂是风/流倜傥就能办到的?
夭锦渔勾勾唇,剩下的是他们的家事,她点到为止就足够。
解决了压在心头多日的大事,颐王殿下心情美丽起来。
想起自己今晚的另一个目的,立即板起脸,“你是什么时候认百里长情当师父的?来,给哥哥老实交代了,别和哥哥说什么早八百年的话。”
夭锦渔斜了他一眼,“没有八百年,但大半年是有的。”
大半年,岂不是自己派人去调查她的时候?
扼腕,怎么就被那死老头遇上了!
忍不住又想抬手拍小少女的脑袋,却被夭锦渔伶俐地闪了过去。
这下颐王殿下更不满了,“你还闪这么灵活,我再问你,你除了灵力这事瞒着我,还有别的瞒着我没?”
这怨妇的口气是几个意思?
夭锦渔黑线,只道:“……别拍我头,男女授受不亲。”
“你个小丫头,”腾星河乐了,“哥哥十年前若成了亲,闺女都快有你大了,还授受不亲。”
“……十年前你多大?”
这个问题,腾星河很光棍回答:“十三,若我不是跑得快,真的会有你这么大的闺女哦,要不我不当你哥哥,当你亚夫吧。”
“做梦。”夭锦渔翻个大大的白眼给这货。
“嘿,你个小丫头别给我转移话题,你还瞒了什么事没有?”
“不和你扯,我要回去了。”
“别走,既然不老实交代,那你明个选择腾月,我在学里当助教哦~”
“颐王童鞋,你这是违反规定。”
“没有啊,我就是告诉你我当助教的事,还有,童鞋是啥?”
“……”
两人一高一矮,一个呱噪一个少言,让剩下短短的路程轻松而愉悦。
而亏得腾星河的陪伴,让她在临进驿馆大门的时候,躲避了一场她不想参与的麻烦。
她和腾星河没想到,还有人会选择等在这里,毕竟,守株待兔的最佳位置就是腾月学院。
选择驿馆门口等也算出其不意了,她就没逃脱他们眼睛的可能。
况且,以她的实力,想逃脱高了不知几阶高手灵识追踪,还是一串四位高手,很是不可能。
和腾星河对视了一眼,知道他也意外。
夭锦渔淡定地站在原地,她要让他们知道,威逼利诱对她统统不好使,没有人能改变她去炎龙的决心。
腾星河当然认识这四位嘉宾,打个哈哈道:“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四位隐士,相请不如偶遇,四位难得来腾月帝都,可否给小王个面子,由小王好好款待诸位。”
这四位,就是夭锦渔偷偷观察的,仙风道骨,淡出世俗的四位中年人。
开口的是那位看来领头的濮阳驿,抱拳的姿势也带着股子说不出的脱俗,说话也斯文有力,没有丝毫倚强凌弱感。
“颐王有礼,我等久居世外,此次来此,是遵家祖所嘱,办件小事罢了,不敢叨扰颐王款待,我等只想和这位姑娘说几句话,不知可否借个方便?”
以他们的身份,把话说得如此客气,一方面是有良好的教养,一方面是看在颐王的面子上。
至于夭锦渔本身,就那武皇的灵力和双元素的异能,想必不会这么给面子的,夭锦渔很有自知之明。
隐世家族,那是在大陆混沌时期就已经存在的,其历史没有数万年,数千年是足有的。
不过既然是隐世,就不会参与到大陆纷争里,比起坍夺符门的人,更少现世,甚至几百年里,都不会有族人出现在大陆。
这次一下出来四位,看样子,身份还不低,必定是有大事,而不是如此人所言,办点小事。
夭锦渔或者不明白隐世家族的意义,但腾星河却是接触过帝国最高机密的。
隐世家族的人,百年难见,一下子出来四个,来参加他们眼里的俗世中学院的招生考核,本就是不同寻常。
而他们第一个就找上夭锦渔,腾星河有理由相信——无事想私聊,非奸即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