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这嚣张的语调,微哑的嗓音,妖里妖气的长相,和上世那个阴狠毒辣的人瞬间重合。
镇西王府世子东方无敌,他怎么出现在这里?
原本她还想半夜去偷窥他来着,这就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吗?
他一声夭二,夭锦渔身后的小伙伴们立时大大松口气,原来是夭老大的熟人,不是鬼魅就好。
同时,个个腹诽,夭老大是个妖孽,她的熟人比妖孽还妖气三分,看看这出场的地方选得,还能再吓人点么?
“你怎么来了?”夭锦渔终于舍得抬步进来。
站在距离他三步远的地方,看着浅浅光线里容颜熟悉的美少年,心里隐约有喜悦缓缓漾起。
看见他,她很高兴。
老子当然是来看看你有没有趁我不在勾/搭别的男人,这才几天没看见,你个死丫头居然带着一、二、三、四,四个公的住独楼来了。
某位世子直接忽略顾千山、皇甫心两位女生,很是会拈醋地斜着眼道:“你带着我的黑旋风一去不返,你说我怎么来了?”
呃,夭锦渔想起空间里的流星马,原来叫黑旋风,看来什么样主子养什么样坐骑,吃起她的药材来那叫个实在。
“不败呢?”
“你跟我来,这里太脏。”东方无敌完全不顾忌夭锦渔身后六双好奇的眼睛,也完全忘记他和她其实是第二次见面,一把扣住她手腕,拖着就走。
夭锦渔也不反抗,随他往门口走。
谁都无法理解,在看到他重新神采飞扬、嚣张狂妄地站在她面前,她有多高兴,和感动。
这才是他应该有的模样,比那晚他直挺挺、死气沉沉的样子,这个才是她心底真实、熟悉的东方无敌。
东方无敌感觉身后小少女的顺从,菱形的唇勾起美好的弧度,看在她还算懂事的份上,暂时饶了这四个敢跟她住一个楼的小子。
在门口突然站住,东方世子颐气指使,“你们,把这里打扫干净,二楼第一间连墙面都给我刷干净了。”
然后,不等几人反应过来,低头,看着身边小少女的呆脸,嗓音瞬间柔和:“带你去个地方。”
绯衣男子带着一身月白的小少女,一前一后走进黑暗的身影,说不出的和谐,让身后的几人看得有点呆。
半晌,欧阳丰嘀咕:“不会是他吧?他怎么会来这里?”
诸葛锦泽说不出心里那点不舒服是什么感觉,闻言道:“你知道他是谁?”
“看样子他两个挺熟悉,你们一起来的,没见过他?”欧阳丰也怀疑自己的信息是不是出错了。
按理,这两人是没有任何相熟机会的,也没听说京州镇西府世子曾经去过齐国,附属国再有大事发生,他的身份也不能四处走动。
顾千山和顾万里才不管夭锦渔认识谁,顾千山从门后找出一把笤帚,道:“第一个房间是夭老大的,我去给她收拾。”
皇甫心拿出块采光石,这下整个一层清晰可见,并没有脏得不可入目,学院的别墅独楼,一直都有人定期打扫。
几人分配好房间,就兴致勃勃打扫卫生,力求在队长回来之前,给她一个干净整洁的好环境。
且说夭锦渔被东方无敌带出去,先转到楼后,顺着楼后一条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一直往上,往上。
要去往哪里,要去做什么,夭锦渔也不问,就随着他走。
就算随他走到地狱又如何?
上世他可以生死相依,这世她就能不离不弃。
往上到不知多远,脚下的小道变成一块一块石头,角度也临近直角,快成攀岩姿势的时候,一直握着她手腕的手才微微一紧。
随即,夭锦渔整个人就随着东方无敌腾身而起,之后,缓缓落地。
眼前,一座紧挨着山体,悬空而建的木质阁楼矗然而立。
阁楼飞檐险脊,脊上坐有九只石雕小兽,依稀可分别,正是龙之九子。
这方位,这飞檐,应是端木岐大师兄所居住的独楼,难不成,两人认识?
夭锦渔眼里的疑惑一闪而逝,一直盯着她的东方无敌自然不会错过,就算错过,他也知道她想什么。
大半年的日夜相处,她的一举一动,他都了如指掌,那张呆脸下的灵动与温柔,倔强与强势,他都曾有幸亲眼目睹。
嗯哼,试问这世上,还有谁能如他一样,连她洗澡都近在咫尺。
躺在榻上整整一个月,越来越清晰的念头,让他明白,终于有件事是自己必须要坚持的,终于有个人是自己强烈想要的。
所以,今天上午刚刚能从榻上起身,简单处理了下堆积成山的案牍,顾不得鬼大人让他必须修养半年的告诫,就迫不及待地跑到这里。
见到她,他才觉得,一直飘飘浮浮的心,终于有了落地的去处。
一双丹凤眼,流淌的眼波,是毫不掩饰的想念,映着天际的星光,映着阁楼浅淡的光线,美的无法言喻。
东方无敌嗓音本就微哑,此时开口,更多了股子魅意,“我先陪你吃饭,等他们收拾干净了,我再送你回去。”
刚刚成俊的霹雳团队,已经在圆楼给不败小队开过粉蒸鱼庆功宴了。
夭锦渔自然吃过饭的,看着眼前男子如若山间妖魅的容颜,却点头,“好。”
东方世子立即弯起桃花般的唇,笑,“那跟我来。”
夭锦渔记得她的承诺,即使不爱,也必对他好,再不会与他针锋相对,互相敌视,更不会心存偏见,冷眼嘲讽。
东方无敌看似风光的身份,却是无法摆脱的沉重枷锁,肯对他付出的,都是别有所求的,生平唯一感到温暖的地方,就是以虎崽的形态,生活在夭锦渔身边的那段日子。
这两人,一个带着上世生死不离的记忆,一个带着灵魂铭刻的相处思念,殊途同归地,水到渠成地,就好像认识了一辈子那样融洽,毫无才见第二面的陌生感。
阁楼门楣上挂了块匾,上面两个弯弯曲曲的字,夭锦渔汗,她居然没看懂。
东方无敌挑着锋利的眉梢,心情出奇的好,果然,用他自己的身体,站在她身边的感觉,比那狗东西好太多了。
“蜉蝣是不是特难看?百里那老头子非得给挂这么个匾,明个我就让人给换掉,你说换个什么好?”
原来是蜉蝣,夭锦渔盯了一眼,长了下知识,答非所问道:“百里长情是你师父。”
这是肯定句,从他对这里和百里老头熟稔的言行里,很容易联想到她传说中的二师兄。
东方无敌手里一直握着她的手腕,也不答话,先推开雕花木门,带着她走了进去。
柔和的光线下,一张紫檀木方桌,上面的饭菜正冒着袅袅热气,其中一个菜,是红烧带鱼。
周围四把檀木雕花玫瑰椅,椅上披着锦绣软靠背。
呃,夭锦渔看着椅子上镶金线绣菊花的坐垫,又汗了一次。
东方无敌终于舍得放开她的手腕,很绅士地拖出一把椅子,让她坐下,“尝尝端木的手艺,红烧带鱼,比你……”
后面的话,很及时地被咬到舌头后面,暗道好险,差点就露馅,“比起镇西王府的厨子一点不差”。
夭锦渔缓缓坐到那朵金色大菊花上,道:“我可没吃过王府的饭菜,菊花绣的不错。”
菊花?东方无敌愣了下,顺着她眼神看到坐垫上,轻笑,“桌椅归我管,坐垫归他管,他家有个手艺不错的丫鬟。”
“确实好。”把一朵大菊花绣的如此惟妙惟肖,手艺委实好。
“小师妹来了。”二层传来端木岐的声音,一身白衫,头发带着水气,显然做完饭菜就去沐浴了。
见夭锦渔在座,笑里带了好奇,道:“没想到小师妹你和这家伙还能谈得来,难得。”
“大师兄。”夭锦渔一直是个讲礼貌的好师妹,被东方无敌摁住肩头,没站起来,只喊了一声。
东方无敌斜了眼端木岐,以前可没见这么爱干净,这会儿整的跟出水芙蓉似得,想勾引我媳妇不成?
“端木是二师兄,我是大师哥。”
端木岐坐到夭锦渔对面,薄薄的单眼皮对她眨巴了下,道:“他一直不服气我是大师兄,可惜,他虽然认识师父比我早几年,进门却没有我早,所以……”
东方无敌挟了块最宽的带鱼放到夭锦渔接碟里,道:“没人和你争老二的位置,我只是锦渔的师哥,来,喊声师哥听听。”
师哥和师兄有啥不一样?
夭锦渔和端木岐同时盯着他看。
东方无敌反而慢条斯理地吃起了鱼,“味道还凑合,端木,你做一桌菜,就把师父扔下,合适么。”
“……”端木岐结巴了一下,“你,你,不是你说就咱师兄妹三个吃个饭,互相认识一下的?”
“是我说的,但我可没说不叫师父来认识一下。”
“歹毒的!”端木岐恨恨啐了一口。
先给夭锦渔挟了筷子青菜,然后自己也塞了口嘴里,咬得咯吱咯吱响,“你大半年才来一次,就是来陷我于不义的,一边去,我可是忙着烧菜招待你们,不让师父来是你的主意。”
东方无敌也不接话,只带着心满意足的微笑,不停给夭锦渔夹菜。
大师兄二师兄什么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哄住呆呆的夭小二。
让她吃饱喝足不想家,在他不在她身边的日子里,乖乖地只想他一个人。
或者,想个法子直接把她拐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