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韵一边使劲咽下花蜜,嘴里不辣了,喉咙也不烧了,开心的握着沈沁兰的手大叫。
“你没事了就好。”沈沁兰脸上笑着,心里却不甘,不甘让安宥柠在众人面前出了次风头。
正在大家都舒了口气的时候,不知哪个丫鬟突然嘴巴失控的说了一句,”二小姐用的这个蜜筛,不是刚才被虫子爬过的那一个吗。“
“你说什么?”安乐韵刚咽下去的花蜜,差点就吐出来了。
沈沁兰脸色微微尴尬,花蜜是她经手给安乐韵的。
活该,安宥柠轻笑。
“怎么这么多嘴。”胖丫鬟瞪了不懂事的丫鬟一眼,那丫鬟连忙跪下来了。
“安宥柠,是不是你使的坏!”安乐韵这身体刚舒服了,就马上怼向安宥柠。
安宥柠可不怕她,果然还不用她开口,安成斌就说话了,“乐韵,你忘了刚才是谁帮你了,怎能这样跟帮助自己的人说话。“
“她哪有帮我,我只是稍微好了点,胃里还很难受呢!”安乐韵狡辩的说、
“乐韵,莫胡闹了,既然吃甜食有效,娘就吩咐厨房的人给你做些甜的吃,你这几天好好休养身体,别再胡作非为惹你爹生气担心了。
邱蓉严厉的眼神令下,安乐韵心里有气但不敢发作。
“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以后谁敢再去不该去的地方,一律按照家法处置。”安世淮的脸色已不似刚才那般紧绷,展现出一家之主的威严。
“爹...这件事我也有错,我应该阻拦乐韵的,是兰儿疏忽了。”沈沁兰一副自责的模样。
“此事是她们两个人胡闹,与你没有关系。”安世淮拍了拍沈沁兰的肩,慈爱的道。
沈沁兰伏起身,又满眼迷惑的看着安宥柠,“不知柠儿这次出府,可有找到什么有关案情的线索?”
沈沁兰这看似不经意的一问,把敷衍带过的话题重新带出,安宥柠一个众人眼中的蠢材,脑子突然开窍了?她真的能想到找破案线索来帮助安成斌,借此戴罪立功,沈沁兰怎么都不信。
安宥柠跟傅绪串好话,临场的台词早就模拟好了,她早就猜到沈沁兰会找这一茬,安宥柠非常顺口回答,“昨日,我代替二夫人房里胆小的丫鬟小菊出府采购,还没走到药铺,就看见小巷子里有人绑了一个姑娘,我见那姑娘年纪小挣扎哭泣的样子可怜。我便想到了前些日子在府里听丫鬟们议论的失踪少女一案,于是就上去帮助那姑娘,可惜对方人多势众,把我和那姑娘一起绑到了春楹院,还好被王爷所救。后面发生的事情,就不需要我多说了。“
安宥柠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安成斌点了点头,“宥柠说的没错,此事事关重要,王爷吩咐过,不宜对外多讲,以免透露线索,影响捉拿凶手的进度。“
安成斌是安家未来的当家,自然也是培养的重点,他的公职,至关重要。
安成斌圆话,谁也不好再多问,沈沁兰只能暂且消停,以免暴露自己的野心。
沈沁兰走过去,一脸真挚的望着安宥柠。
“宥柠,你真善良,没想到还如此聪慧,你要是能帮助大哥解决疑案,可是立了功呢。”话语听上去很为安宥柠高兴。
“哼,立再多功,也洗不掉她犯的错。”安乐韵冷哼道。
”兰儿妹妹,我哪有你说的这么好,比起你,我连跟手指头都比不过呢。”安宥柠也谦虚的回道,心里其实一万头草泥马奔过,比起沈沁兰表里不一的功夫,她确实是一个指甲盖都不愿胜过她。
“这么多女儿,只有沁兰是最让我省心的,唉。”安世淮叹了口气。
“爹爹过奖了,兰儿还有很多不足之处需要改进。”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太子和贵妃娘娘都对你赞赏有加。”安世淮夸奖道,沈沁兰娇羞的低下头。
萧碧荷和蔼的笑道,“女孩子还是应该主内,以后嫁了人,免不了操持家事,那些腥风血雨不安全的事情,还是让男儿去安排妥帖些。”萧碧荷一边还挽着安世淮的手臂,看上去体贴极了。
什么腥风血雨,不就是想说女孩家的应该娴静像个淑女,不能像男孩一样随便出门吗,别以为别人听不出,她安宥柠就也听不出来。
安世淮赞同的点了点头,看向旁边一脸平静的邱蓉。
“再过五天就是花绘节了,每年安家都遵循宫中礼仪在槐树台阁楼设席,招待前来槐树台观赏香包比赛的王侯贵亲。成斌,你如今与遵义王在一司当职,今年,就由你送席帖给王爷吧。“
安世淮身为国公,不仅管民生的衣食住行,耕作产值,对各地官府统计出的民生情况作出判断奏于朝堂上,不时还要接派到宫里的任务。
花绘节赠送香包的礼仪已经流行许多年,可是自从开设槐树台举行香包比赛以来,不少的王侯达贵也会来凑热闹。
于是,便有了每年槐树台阁楼设席的习惯,自由主张,由安世淮操办。发出席贴的多是贵族家的青年才俊和大家闺秀,大家可以现在宴席上见面。等时间到,共睹香包比赛的热闹场面。即使是没有用香包传情,不少男女也会因为宴席一面结缘,这对于达贵之间的关系,有一定的好处。
“往年送去王府的席贴,不是被退回,就是杳无音信,即便是成斌亲赠,王爷也未必笑纳。”邱蓉清楚的道,对于安成斌的前途,她没有过多的要求,她不是个追逐名利的人,最简单的心愿就是儿女陪伴在身边。
安乐韵立马就接话,一点也不理解母亲的苦心,
“娘,那可不一定,王爷如今和大哥共事,和安府关系已经缓解不少了,这次他罚我,连个监守的人都没派来,明显是不忍心真的罚我。可是王爷说的话,我一定要听,我要让王爷知道,我是从心里尊重他的。我可不像某些人,当初假模假样装矜持,现在又主动送上前去勾引。”
安乐韵说着,瞥视安宥柠。
安宥柠不客气的回她一个傲立的眼神。
“乐韵,你忘了娘的话了,又开始胡言。”安成斌无奈的摇了摇头,又对安世淮敬道,“爹放心,请帖我一定亲自送到王爷手上,不管王爷收不收,这礼数总是不能少的。”
安乐韵委屈的闭嘴,走到沈沁兰身边找安慰,安宥柠孤立的站在对面,面上一点都不虚,身后好似有千军万马。
今日这事一闹,安宥柠展露了一番,安府的人必定对她有所改观,最重要的是,安世淮。虽然安世淮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但安宥柠相信,只要假以时日推敲,必能让安世淮对她改变看法。
安世淮对安成斌露出满意的神色,“爹老了,现在该是你们年轻人出场的时候了,这些事就交给你操办了,你做事,爹放心。”
“成斌一定好好去办。”
“老爷,冬季干燥,我炖了银耳雪莲汤,邱蓉,你们要是不嫌弃的话,也来尝尝吧。”萧碧荷邀道。
“谢夫人一片好意,我身子寒,吃不了那些,我还要去厨房吩咐下人给乐韵煮些甜粥,你先陪老爷用晚膳吧。”邱蓉婉拒。
“我要去,娘,银耳雪莲汤不也是甜的吗,我吃过沁兰煮的,可好吃了,夫人煮的肯定更好吃!”
“不要麻烦夫人,你现在肠胃不适,吃些甜粥即可。“
安乐韵撮巴嘴,不太乐意的听从了。
“无妨,等你人舒服了,我以后可以经常做给你吃。”
“夫人对我真好。”安乐韵听了萧碧荷的话,马上又乐了。
“花园风大,都别聚在这里了,回房去吧。”安世淮说完,迎着风咳嗽了起来。
安世淮不知何时起,经常咳嗽,每次他咳嗽的时候,安宥柠就会捶着他的背,一边捶一边喊,老头老头不要咳,老头老了老咳嗽。她和安世淮曾有过无数温馨的父女之间的美好回忆,那时候安宥柠在他眼里,是最可爱的小女孩。
如今,挽在他身边的,却成了沈沁兰。
“爹,朝服薄,每次下朝回来都要加些衣服,你又忘记了添衣服了。”沈沁兰如撒娇的小女孩般不满的说道,每次沈沁兰撒娇的时候,安世淮眼里就充满了熟悉的溺爱。
“好好好,爹以后一定记得。”安世淮没有再看安宥柠一眼,直至转身离去时,都是在和沈沁兰说话,只是那笑容里,没有儿时待安宥柠时那般纯粹了。
“恭送老爷。”
“爹慢走。”
不知为何,安世淮的背影在安宥柠看来,有些凄凉,虽然沈沁兰和萧碧荷簇拥在他左右。
可是,安宥柠能感觉到,他的苍凉和寂寞。
安宥柠脑海里不禁弹出一个记忆中的画面,她突然蹲到地上,拾起了篮子里一些没有被碾花汁留下的花瓣。
一只手将花瓣攥在手里,然后慢慢的摊开手,对着手心的花瓣一吹,玫红色的花瓣绕着安宥柠飞旋空中,安宥柠伸开两只手,一边转圈,一边看着向下落地的花瓣。
安世淮听到动静,转过头,看见在花瓣下转圈的安宥柠,一双仿若尘封多年的眼神里,亮起一道活络的光,嘴边忍不住痴痴的念了两个字,“阿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