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女人就是口是心非,还说不关心王爷,都是唬人的。”粉桃把酥饼塞进嘴里,冲安宥柠吐了一下舌头。
“小丫头片子,不说就算了。”安宥柠准备起身。
“我说。”粉桃连忙拉住她,然后努力的回忆了一下,说道,“我年纪小,那时候的事儿也记不清了,不过我知道,小姐,你十四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好像是风寒引起的发烧所致,经久不好,整个府里都乱成一片。老爷和夫人为了你的病,千里迢迢请了大国祁国的一位神医,才把你治好的。至于遵义王殿下的手,好像就是那年上战场的时候伤的..”
“你是说,我生病的时候,傅绪在率兵打战?”
按时间推算,她十四岁的时候,傅绪十七。这个年纪,就能练兵上阵,不愧是火焰军的主人,坐稳这万人之上的显贵地位。
“小姐,你怎么敢直呼遵义王的名讳啊。”粉桃惊奇的看她。
“一时失言,你继续说下去。”安宥柠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当时的事,连忙遮盖过去,催道。
粉桃听话的继续说道,“那一战死了不计其数的人,列国中流窜的蛮夷人集结在一起,擅闯了孟国临界的宝地鬼裕关,引发了战乱,为了镇守鬼裕关,打了好几个月的战才休止呢!”
能让粉桃都印象深刻的战乱,那肯定是不小的战役了。鬼裕关,那个地方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度,据说那里藏有能统一天下的遗存的至宝神物,列国曾签下合约,肆意侵犯者,必死!
可是安宥柠关心的重点是,傅绪为什么刚好在她生病那年伤了右手,他虽在战场上,可他只是幕后操兵布阵,常驻在军营,不必常上前线,凭他的本事,三百精兵都难敌他一人,何况还有火焰军,不应该伤残了右手这么严重的。
“那一年,可还发生过什么别的事?”安宥柠困惑的问,她为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有关那年生病前后的事儿,她印象非常的模糊。
“最轰动的就是打战了呀,其他的事...我想到了!那年,小姐你病好后就改了心意,遵义王还没回来,你就移情别恋太子了,吵着要跟遵义王退婚。”
粉桃想了想,压低声音慢道,“小姐,其实你那时候挺不厚道的,怎么说王爷还在战场上奋斗呢,你要退婚的消息传的那么沸扬,我估计王爷在战场上就知道了。他的手,好像就是在你吵着要退婚后没多久就伤了,王爷受伤的报讯传回城里,弄的人心惶惶的,好在最后没事,守住了鬼裕关,王爷真厉害,不愧人称战神遵义王呢。”粉桃一脸的崇拜。
什么!难道说,傅绪的右手受伤,是因为她?安宥柠整个眉一下皱的老紧。
“小姐,你怎么了,刚还叫我别老皱眉头,你自己怎么一直皱着眉啊。”粉桃吃着点心,满脸的好奇,还只当是无聊的唠嗑呢。
“没什么。”安宥柠给自己倒了杯水,快速的咽了下去缓冲,可心情还是格外的复杂。
“是不是点心不好吃啊?”粉桃傻乎乎的拿了安宥柠刚才吃的那一种点心尝了尝,“不会呀,这个栗粉糕好香,小姐快多吃点,下次还不定什么时候能吃到这么好吃的点心呢。”
粉桃一个人吃还不过瘾,给安宥柠递过去一块。
安宥柠接过栗粉糕,木纳的咬了一口,很香甜,可她的心里却是苦涩的。
“栗粉糕虽然做法麻烦,但味道真不错,厨娘们做了好多不同款式的糕点,栗粉糕做的最多,好像是因为王爷爱吃这个呢,哇,太幸运了,还好府里好多丫鬟都回家过年了,要不然,肯定轮不到我们吃的。”粉桃美滋滋的说道。
这栗粉糕不是安宥柠以前最喜欢吃的糕点吗? 徐蓁身边的竹芹姑姑做这个做的最好,安宥柠以前挑食,只肯吃竹芹姑姑做的栗粉糕,其他人做的都入不了眼,所以粉桃不知道她爱吃这个。
然而,傅绪好像从来都不爱吃点心的,栗粉糕怎么会成了他爱吃的东西。
安宥柠拿着栗粉糕的手腾在半空,怅然若失。
她和傅绪竟还有这么多不为人知的牵扯,按这样的情况来看,是她先对不起的傅绪,她是见异思迁的渣女,傅绪整她,玩弄她,都是合情合理的报复了?
可她,曾经真的是那样的人吗? 生个病,最多让人变的虚弱,怎么会性情大变,除了沈沁兰的挑唆,还有什么别的吗..引她生病的源头又是什么..
这些安宥柠都无从追溯,现在唯一让她揪心的是傅绪的右手!
如果傅绪的手真的是因她而残,那他这么对她,报复她,一切就都说得过去了。
对一个要领兵带阵,功绩赫赫的首领王来说,右手伤残,是多么令人唏嘘和无法接受的事情..
可是傅绪却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提起过这件事,哪怕是半个责怪的字都没有。
还是说,他是打算用掠夺她身体这种令人羞耻的方式来报复她?如果是,他又打算报复她到什么地步呢?
安宥柠倒吸了口凉气,真的应了那句因果报应。
冤冤相报何时了..她想报复白莲花和孟殷,却不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傅绪,就是那只在背后掌控着一切的,“黄雀”。
若真如此,以后怕是麻烦的很。
“小姐,小姐?” 粉桃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我没事,我吃饱了,我去画舞谱了。” 安宥柠放下栗粉糕,纵然心有千千结,还是面不改色的道,不想让粉桃为她担忧。
粉桃也好糊弄,这点是她最可爱的地方,从来不会在安宥柠心情不好的时候烦扰她。
这夜,安宥柠睡的很沉,梦里,她看见傅绪在千万的铁骑中,长盛不衰,以胜者的姿态独立一方,鲜血淋漓的右手紧紧握着一张女子亲手写的退婚书,血染红了他的银色战袍,他落寞的坐在马上,一双惊为天人的凤眸被血衬的通红!
安宥柠在梦里远远的看着他的眼,心痛的落泪,她不敢面对这个画面,可却无法转移视线,逃不开他那双血红暴怒的眼。
安宥柠胸口起伏着,一阵心慌的悸动,额头上都是冷汗,才从梦里逃了出来。
她醒来靠在僵硬的床头板上,粉桃正坐在桌边洗脸,桌上放了个铜盆,里面盛满了水。
安宥柠直接掀开被子,鞋子都没穿走到桌边,将一头长发捋到耳后,低头就用铜盆里的水不断的冲洗自己的脸,然后抬起头,麻仁的看着倒映在铜盆里那一张刚睡醒的冷艳美颜。
“小姐,你怎么了?”粉桃吓的不轻。
“粉桃,我问你,如果一个男人,一边占有你,要给你名分,一边却又把别的不知名的女人养在身边,你会相信这个男人吗?”安宥柠像中了邪似的,盯着铜盆里的自己,眼睛一动不动,麻仁的问。
粉桃担心的抚着安宥柠的背,“小姐,你做什么可怕的梦了吗,你说的这么复杂,我听不懂啊,你不会是在梦游吧?”
“我不相信,那样的人,根本就没有真心。真的爱一个人,就无法容忍其他人的存在,什么男尊女卑,封建制度,统统都是三心二意见异思迁的借口!就算我先对不起他又怎么样,他还不是一样找了别人吗!”安宥柠蹙紧眉,漂亮的脸上全是梦里惊厥后的无助和痛惜。
粉桃傻傻的看着她,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
“小,小姐..”
“就算我对不起他,他那样对待我,他也报复了,我不欠他了!”安宥柠痛心的说道,看着铜盆里凌乱的自己,就是这副模样在他身下承欢的自己!当初拒婚有多坚决,如今在他身下扭动时就有多犯贱!安宥柠完全可以想到自己在傅绪心里是什么样不堪的形象。
傅绪愿意给名分又如何,只不过是把她捆在身边无时不刻受辱的枷锁!
她不会入他圈套的,她就是这辈子都没人要了,也不去求他要。
安宥柠闭上眼,把整张脸埋进铜盆的水里,冰凉的水,能让她好受一些。
“好,不欠,什么都不欠,小姐,你别犯傻啊,这天气还没回暖,大冷天的,你这样要受寒的!”粉桃着急的想把安宥柠从铜盆里拉出来。
“你这是干什么啊,你这样会憋死自己的!”
听到粉桃快急哭了,安宥柠才从梦境的激动中回过神来,她抬起头,波光潋滟的脸上全是往下流的水珠。
看到粉桃担忧的不行,安宥柠倍感愧疚,就算是为了粉桃这傻姑娘,她也要振作的面对未来。 她若是一蹶不振了,粉桃以后在府里的日子也铁定好过不到哪去。
何况,还有冷院里的娘。她绝不能这么气馁下去,让白莲花高兴的抢走她的全部。
“对不起粉桃,我做噩梦了,刚才说的都是胡话,你别担心。”她梳理情绪,平静下来。
粉桃却哇的一声,抱住了她,“你别吓唬我好不好,小姐,你说的男人是遵义王吗?小姐,你是不是后悔退婚的事了,遵义王还没有娶亲,他心里也许还有你,你还是有机会的。你不要那么难过,就算当不成王妃,在王爷身边当个妾也好,起码比现在好。”
“不可能的,我就算去死,都不会当他的妾。”